尚大夫话到此时停了下来,用一种我无法解读的眼神看着我。
“额……前辈有什么心愿?难不成还需要我这个第一次相见的后辈帮忙?”
既然大家都是赤脚一足,更何况他与我姑父还有点交情,我自然是能帮便帮一把。
“唉……世道变了,老朽一生未娶,后继无人,多年来一直在寻觅传人,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没人原因入这一行,重点是也没有找到一个有灵性的后辈,老朽不求小娃娃你做我的徒弟,只是希望祖辈穿下来的医术不要毁在我这一代。哝!这本医经就是当年家父郑重其事的交到了我手上,可我无法完全掌握此经精髓,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我只愿此医经你能学的真传悬壶济世,也算是了了老朽多年心愿,好歹到了下面也好给祖辈一个交代。小娃娃你无需有什么压力,能学多少算多少,天下之大总有你没见过的病,同样也不需要因为我而有什么压力,走到哪都一样是给人看病,只要不埋没了它,老朽也就如愿了。”
尚大夫的话罢,我心中并没有什么压力,但我却很意外他会将手中那本造型古朴,但却保存完整的医书交给我这个外来人,同时我也感觉到一丝无奈与悲哀,他就算医术不高明,好歹也能帮着十里八村的村民看个病应个急,可他已是暮年,终有走不动的那天,这偏僻的村落成百上千人又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虽说时代进步了,交通也算便捷,可毕竟这里距离最近的成镇也有几十里路,没有了尚大夫这个赤脚,未来的村民会怎样我不想继续想,虽然老话说的好,没有了谁地球都会照样转,可现实就是现实,我明白这一点,但却觉得自己很无力,也许这就是人生吧,那一刻我想到了当初姑父遇到自己看不了病的那个片段,也许那时候我无法完全理解他的复杂内心,可此时我却能深刻体会到那份无力感。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就算你华佗在世,就算你神医显灵,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帮人治病,那又能救多少个?十个?百个?千个?终究是有极限的……
所以说人可以有远大的目标,可以有无限的可能,但还是要明白一个真理,量力而行。
“额……呼……尚前辈,没想到您居然会将如此珍贵的家传医经交到小子我手上,只可惜小子我只是可匆匆过客,有心无力,无法在此久居,不过……小子我可以答应前辈定不会埋没了此医经,就算小子我不能将其学透,也定会将其完好无损的保存,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这不光是一本医经,这更是一种意志,一种希望的传承,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也不知是哪来的精光一现,我开口又问道。
“尚前辈,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甲子年一开的非正式赤脚大会?”
“额……”
我这一问,尚大夫陷入了沉思,就好似需要从多年的记忆片段中找寻那个知识点。
“嘶……小娃娃,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事估计你那姑父都不见得知晓吧,要知道他那一脉可是断了传承的。这个大会确实存在,只不过老朽都没有机会去见识一番,家父当年在世时,曾与我说起过,只不过那大会六十年才开一次,记得上一次的时候我才堪堪十岁,又赶上战争,记得那父亲时常感慨,每机会领略大会的风采,也是距离限制了脚步,难不成你小子是想去参加?老朽今年七十出头,刚好一甲子,就在明年秋天……这……这……”
尚大夫明显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当年父亲的感慨,会在六十年后,让他有同样的感觉。若不是我这一问,也许他玩意忘记了这挡子事。
“额……确实如此,小子我此行目标正是那大会,只可惜我没有那里的具体位置,也只知道个大概,所以才想向您老人家讨教。”
尚大夫应该算是有完整的家族赤脚传承,他能知道这时,没准就知道具体位置,我带着一丝希望的问道。
“具体位置?具体位置……这个……这家父当然还真没提过,只是说在云贵接壤的区域,一个地北,一个天南,咱们距离太远了,老朽也不知啊,可惜可惜……可惜老朽年岁以高,若是早个十年,老朽都想去见识见识,唉……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尚大夫虽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但好歹能与我所知的位置大体吻合,也算是多一重认证。也许对于旁人来说,一个民间赤脚大会算不上什么新奇大事,也许还没有那个流量明星开的一场演唱会号召力大,可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却有不同的意义与价值,尚大夫的感慨我深有体会。
“额……尚前辈您不必太过惋惜,小子若是有命会来,定会登门拜访,将所见所闻一一讲述,也让您感受到那大会到底是个啥模样如何?”
对于一个暮年的老人,我宁愿给他一个不见得能实现的愿意,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好!好!好!老朽一定等你回来的那一天,就为了听一听你的见闻,老朽也要多活它几年,哈哈!这一次还真是没白来,心理的一点点疑问算解开了,多年夙愿也了了,呼……这心病一去,老朽估计又能多活个三五年哈哈!不错!不错!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神医小哥啊!连我这没病的病都治好了,你不神谁神?若是你再学透这医经,没准还能在大会上一鸣惊人呢!到那时就算老朽不在当场,也会感到自豪的!”
尚大夫笑的那叫一个舒坦,半天合不拢嘴,也许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开心的事了,又或者说他心愿一了,人都一下子变的轻松,年轻了好几岁。
“额……一鸣惊人就算了,我不过是想想到医治我自己病的办法而已。”
“啊?你说什么?小娃娃你眼中有神,面色康健,你自己有病?抬手,老朽把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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