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担心。”
唐晚晚被靳墨彦看得脸皮子微微一红,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她又很快平息了神色,对他说。
沟通的结果果真来得很快。
前前后后几乎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莫云的电话已经重新打到了唐晚晚手机上,末了,还刻意多添加了一句:“……太太,如果可以,请你这次陪总裁一起回来吧,他可能会……很需要你。”
唐晚晚原本也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丢下靳墨彦。
这一次挂掉了莫云的电话之后,她几乎用了最快的时间,将自己公寓的钥匙交给了沈云澜。
不光是这个时候,现在的她,任何时候都不能再去麻烦母亲了,虽然沈云澜也不见得多靠谱,但有了下面的人的帮助,她跟然然又比较相熟一点,也只有她,才会让唐晚晚放心一点。
沈云澜不能跟着回去,但一听到唐晚晚要跟着私人飞机一起回江城,她又满口答应了,脑袋点得好像小鸡啄米,“晚晚姐你放心吧,等天一亮,我带着然然就坐客机回来!”
“好!”
全程,靳墨彦什么都没做。
只是在上了私人飞机之后,他低沉冷峻的目光,才慢慢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你……要不然靠着睡一会儿吧,这边到江城,还有好多个小时的时间。”
上飞机前,唐晚晚又给莫云打过一次电话,得到的消息是老爷子还在手术室,结果会怎么样,现在谁都还说不清楚。
唐晚晚打心眼里的希望那个结果是好的,可眼下,她心中也只有忍不住的担忧。
她犹豫在自己和靳墨彦之间脆弱的那点缘分上,一直左右摇摆,这突然之间,靳爷爷的病危,让她这段时间的坚持,好像一下子就要垮台了似的。
几乎都没时间去担心自己在五年后回去,江城那边会是什么样子,她现在脑子里装着的,满满都是身旁这个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男人!
可惜靳墨彦的魂儿好像已经不在他自个儿身上了。
无论唐晚晚又重复了几次让他闭眼休息一会儿的话,他仿佛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只是用那双曾经深邃得令人心惊肉跳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机舱外的夜空。
夜空太黑太黑了。
飞机冲破云层,才有了微弱的光亮。
唐晚晚看着他,眼睛都看得酸疼了,终于也拦不住他根本不理人。
她太困了,最后反倒先睡了过去。
而这一觉,她从美国华盛顿,一直睡到了国内,中间就留了一点吃面包的时间清醒!
等她揉着眼睛慢慢醒过来,飞机已经快要落地了。
“靳墨彦……”刚刚清醒的脑袋,忍不住又飞快沉入了一片紧张当中,唐晚晚抿了抿嘴唇,看着旁边似乎连动作都没有换一下的男人,“待会儿不管什么结果,你一定要……”
“待会儿下了飞机,陪我去趟医院。”沉默了一晚上的男人,突然打断了唐晚晚的话,几乎快哑掉的嗓子,无比粗嘎的挤出一句话。
唐晚晚微微一愣,长长的睫毛跟着轻颤了一下,“嗯?”
“如果……老人最后一个愿望,满足他,以后你要走,我也认了!”
唐晚晚心底里传来“咯噔!”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该说点什么,男人已经撇过脑袋,再也不肯看她。
所以,他……这是要放她自由的意思了。
突然的一瞬间,唐晚晚究竟没想明白自己心底里到底是如释重负,还是失望突然被升高到了极致。
她只感觉到自己心里很复杂很复杂,复杂得胸腔里好像有一股气在上蹿下跳,她整个人都快要爆炸!
“好。”
“谢谢!”靳墨彦说。
他感谢她!
在靳墨彦根本没有看过来的角度,唐晚晚唇角微微牵了牵,突然露出来一个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讽刺的笑!
……
几近三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机舱打开,外面灿烂的阳光照进机舱的那一瞬,唐晚晚错开了靳墨彦一步走,却也清晰的看见他深邃的轮廓在看见江城机场的刹那,仿佛一片死灰扬起。
唐晚晚的心,仿佛也跟着他,在看见江城几年不见的天空的瞬间,深深的沉入了海底。
三十个小时,还有希望吗?
不,应该说,两种可能,剩下的是哪一种,结果应该早就出来了吧?
唐晚晚嗓子眼有些堵,略微沉默了一下,刚拿起电话,一只大手,突然从前面往后,精准的圈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前。
“靳墨彦……”
男人没有吭声,脚下的步伐却变得越来越快,穿过空旷的水泥地,拽着她,好像要带着她奔向未知的前方。
唐晚晚捏紧了手上的手机,干脆也没有吭声,就跟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快步往前。
“总裁!”
居然有司机和车子等待在VIP通道外面!
唐晚晚脸上的讶异还没来得及掩藏起来,等待在豪车旁边的年轻西装男人已经伸手打开了车门。
靳墨彦率先入内,唐晚晚的手没有被他松开,于是她也跟着低头弯腰钻上车。
车子几乎在他们刚坐稳的瞬间,就飞快往前冲去。
唐晚晚脑子微微眩晕了一下,前方开车的脑袋,似乎突然被后视镜反射出来的影子给吓到了,突然连身子也一起紧绷了一下,从嘴里吐出来了两个字:“太太?”
小张?!
唐晚晚没想到,时隔五年,她这么莫名其妙就回了江城,居然还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五年前就是靳墨彦司机的小张!
但终究还有靳老爷子的事在前面,唐晚晚微微点了点头,小张就很快平息了激动,咧了咧嘴唇,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紧跟着开口,“总裁,咱们现在赶去医院!”
靳墨彦没有开口,但唐晚晚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旁的空气似乎都狠狠凝滞了一下。
小张顿了顿,发现后座的人似乎也在等待他继续往下说,他艰难的轻咳了一声,才在飞快的车速中,用截然不同的缓慢语速说:“总裁,太太,老爷子能够等到现在,你们,有点心理准备。”
心脏仿佛一下子破碎掉的声音还没让唐晚晚听完全,她刚刚上车才打开的手机,已经尖锐的响起来。
“太太,你们现在在哪里了?”莫云的声音。
唐晚晚艰难地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眼底的酸胀,看了靳墨彦一眼,才吸气开口:“车上,刚从机场出发。”
车窗玻璃严密的关着,以至于莫云在电话那端一点点吸气的声音都被唐晚晚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脏,突然从看见车子等待着他们的那一点安慰,渐渐地坠落,好像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已经注定是无边的悬崖,漆黑透顶!
“……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能不能让小张再开快点?”莫云紧跟着又问。
唐晚晚身子僵了一下,抬眸看向车子前座的小张。
机场高速,车子好像划过天空的流星,飞快穿行在周围零星的车辆中。
可靳墨彦仍旧不满足!
他听见了唐晚晚电话里莫云微弱的声音,向来坚强到仿佛无坚可催的男人,突然狂躁起来,一再催促小张。
小张车速越来越快,但一出了机场高速,迎面而来的红灯,就算他速度再快,也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
“下车!”
唐晚晚怎么都没想到脸色阴沉得可怕的靳墨彦,居然就在这个时候跳下了车子,而且根本不给小张辩驳的机会,就出声冷戾的让他下车!
“靳墨彦!”她叫他。
可男人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小张愣着没动,他眼神陡然间锐利冰冷下去,吓得原本还呆坐在驾驶座上的小张,突然一抖身子,好像悬在悬崖上的一块石头,突然就从驾驶座上利落的滚了下来!
“总裁,你这个样子不能开车!”
“靳墨彦,你让小张开!你坐……”
小张和唐晚晚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来,但靳墨彦可没有丝毫没有将两个人放在心上的意思,他车门一关,前方的红灯堪堪变成绿灯,他已经一脚油门下去,带着身下的车子,好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唐晚晚身子往后一仰,慌张之下平息下来,却因为前面男人过快的车速,只得吃力的抓住头顶上方的扶手,一边白着脸冲他喊:“靳墨彦你不要开这么快,会出事的!”
“……”
“靳墨彦!”
车子从下机场高速到医院,不知道一路究竟经历了多少个红绿灯,可不管是红灯还是绿灯,靳墨彦都从来没有打算停一停的意思。
要红绿灯处实在太堵,他方向盘一转,就熟练的换到了另外的路上。
等车子停在了一所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无比高级的私立医院门口,唐晚晚刚下车,就忍不住蹲下身子发出好一阵干呕。
“我先上去!”男人跳下车,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话,高大的人影已经快速远去。
唐晚晚难受极了,好像有一只手在她的胃里搅拌,搅得她眉角一片细汗,整个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只顾得上干呕了两下,她已经费力的撑着自己膝盖站起身,嘶哑的嗓音远远的传到靳墨彦耳朵里:“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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