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突然这么问啊?”
毕竟没有面对面,薛染也看不见唐晚晚此刻的神情,声音在电话另外一端显得微微低沉,“昨天刚下飞机,我这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怎么,嫌我今天问晚了?”
“废话!”
但唐晚晚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跟靳墨彦目前的状态告诉薛染。
看着阳光下安静的老宅子,她顿了顿,才飞快开口,“今天在靳家老宅子,我出来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明天你要是没事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明儿晚上我值班,中午。”
“中午就中午。”
挂断了电话之后,唐晚晚收起手机,才提步照着原路返回。
“太太,刚准备去叫您呢!”
佣人看见唐晚晚,脸颊上有熟悉的笑意,“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去叫老太太和老爷子……”
唐晚晚跟薛染打了电话,整个人已经轻松了许多,摆手截住了佣人的意图,“我去就是了。”
老爷子是围棋迷,虽然唐晚晚在家里也没见过靳墨彦什么时候下围棋,但很明显的,她一出去看着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靳墨彦在这一方面的造诣肯定不差。
“诶诶……我说你该走这边呀!”
唐晚晚听着老太太的声音,呼吸微微一滞,顿了顿才重新鼓起勇气,声音温和的叫了老夫妻俩,“佣人已经准备好午餐了。”
“等等,这一局下完!”
瞅了一脸紧张的搓着手的老爷子一眼,秦嘉嘴角微微一抿,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靳墨彦的这一边。
“刚刚干什么去了?”
破天荒的,当着爷爷奶奶的面,靳墨彦居然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唐晚晚垂在身侧的手顺手抓在了手心里,“这天这么热,手怎么还这么凉?”
“呃……”
唐晚晚原本也是瞧着靳老夫妻在场,才一脸再自然不过的站在了靳墨彦身边,没想到她手一被赫连楚给抓住,男人腾出一只手下棋,另外一只手丝毫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靳……墨彦?”
“哎呀,刚刚那一步,可不该这么走啊!”
唐晚晚嗓子眼刚刚绷紧了,倏地被专心致志下棋的老爷子给打断了,她微微一愣,就看见面前坐着的靳墨彦顺手移动了面前的一颗黑子,摇头轻笑,“爷爷,愿赌服输!”
老爷子输了!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嘴里念叨着,可老爷子的神色之间,明显还是满满的不情愿,“这人老了,连脑袋的反应速度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咯!”
“输了就是输了,还什么老不老的,嫌不嫌丢人呐?”老太太没好气的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扭头笑着看着孙子,“墨彦的棋艺见长。”
靳墨彦笑笑,就着唐晚晚的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将一身的阳光都抖到了一双修长的腿上,“刚好饿了,先用午餐吧。”
“好好好!先用午餐。”
除了靳墨彦突然之间的亲近,唐晚晚仍旧跟个透明人一样。
在午餐期间,老太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倒是老爷子,安抚似的,还热情的招呼她多吃点,“你们年轻小丫头呀,一天就寻思着什么减肥,一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这身体哪里能好?”
“爷爷也多吃点。”唐晚晚中规中矩的回答。
不料平常在这个时候几乎无视她的靳墨彦,在老爷子一句话之后,赫然夹了一块清蒸鱼腑上的肉给她:“多吃点。”
唐晚晚默不作声,但到底还是将那块肉给吃下去了。
靳家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只有偶尔的聚餐时,才将这个规矩勉强给忽视了。
但靳墨彦还是等到一顿饭结束之后,才在老俩口面前提及了老爷子生日宴会的事情。
“其实,我老头子都到这个岁数了,举办不举办什么生日宴会也不重要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就照着你们的想法办吧!”老爷子笑呵呵的道。
靳墨彦冷峻的面孔流淌着认真地神色,等老爷子话音落下,他才微微一点头,“那也好,这事我会交代下去,让下面的人仔细准备,到时候邀请的宾客的名单,再交给爷爷您过目。”
“过什么目,你全力准备就好。对了。”老爷子才忽然想起来似的,看着唐晚晚,他微微浑浊的眼眶里又弥漫了微微的笑意,“晚丫头,这些天回来也忘了问候亲家了,你奶奶,她身体还好吧?”
奶奶?
唐晚晚乖巧的点头,“奶奶她挺好的。”
“这两年我跟墨彦奶奶,我们都没在国内。听说你还有了个弟弟是不是?小孩子出生,我们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待会儿我拿给你一样东西,帮我转交给小孩子,回头墨彦你亲自邀请他们吧。”
唐晚晚刚感觉呼吸微微迟钝,坐在一旁的靳老太太,神色已经变得不善起来,“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准备什么礼物呢?”
“少说两句!”老爷子脸色微微一沉,轻声呵斥了一声。
老太太略微不满,“我说的也是事实,唐家也不是小门小户,这……算了,我说了你这倔老头子也听不进去!”
对于这件事,唐晚晚不方便添盐加醋,老爷子后来果真从楼上拿出一份包装好的礼物,她只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按理,我们这么久才回来,应该先跟亲家聚聚,这礼节是我们做得不周到,到时候我一并跟亲家道歉。”
唐晚晚双手接过了礼物,又被靳墨彦极度绅士的接到了手中,她微微窘着脸冲老爷子摇头,“爷爷,不用这么客气的。”
“你这丫头通情达理,我就喜欢你这孩子!”老爷子拍了拍唐晚晚的肩膀,顺便跟老太太一起,还将唐晚晚和靳墨彦夫妻俩送到了花园里,眼看着他们的车子出了老宅子的大门。
“奶奶午餐前跟你说什么了?”
透过后视镜看着老俩口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车子拐弯之后,被浓密的树丛掩盖住,唐晚晚才收回了视线。
冷不丁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突然开口,她微微怔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你没听见?”
“……”
如果他听见了,还犯得着在这里问她呢!
靳墨彦没有开口,唐晚晚才醒悟过来自己好像又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讪讪的抱紧了怀里的礼物盒子,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没说什么。”
“她说你让她不舒心了?”
唐晚晚刚刚沉下去的面色,突然闪烁出一抹惊讶,视线下意识的落在靳墨彦脸上,“听见了你还问?”
“我是问你,你什么地方让她不舒心了。”靳墨彦狠狠一转方向盘,顺利地将车子拐了个弯,上了大路。
唐晚晚微微怔了怔,才轻轻抿唇笑起来,“靳墨彦,你该不是以为我什么地方故意惹到她了吧?”
“嗯?”
心脏好像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唐晚晚明显的连语气都少了一份力度,“我跟老人接触的时间不多,就算想要惹她生气也没机会呀。”
“……”
“孩子!”
靳墨彦不开口,唐晚晚顿了顿,最终还是咬牙吐出了令人心塞的两个字,“除了头发,就是孩子。”
“你怎么想?”
车厢里沉静了好一会儿,低沉温厚的嗓音突然响起的时候,唐晚晚差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感觉到一束明显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下来,她才骤然醒悟,“你问我怎么想,关于孩子?”
靳墨彦一边开车,深邃的俊脸抽空扭头看向唐晚晚诧异的眸光,“我问错了?”
“你什么意思?”唐晚晚眉头一紧,紧跟着问。
“字面意思。”
唐晚晚好像被狠狠震住了,一句字面意思,却好像浸透了令人看不穿的深邃,让她整颗心都跟着微微发麻,好半天没有醒悟过来,“你……不是跟我在开玩笑吧?”
事实证明,靳墨彦还真不太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因为接下来的一路,除了这个话题,他除了沉默,完全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以往就算他们同车,几乎也没什么话题可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
但他,更加不可能跟她开玩笑!
等回了家,唐晚晚人慢慢悠悠的从花园里进门,走在她前面的男人,早已经先她一步,人都已经进了二楼的书房了。
这,就算生气了?
原本从老宅子出来,浑身都能感觉神清气爽的唐晚晚,莫名又感觉有点闷闷的。
……
隔天上午,约好了跟薛染吃饭的地方,唐晚晚过去的时候,薛染已经早早地到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在等着她。
唐晚晚刚坐下来,薛染几乎如放炮似的,逮着她就是一通审讯。
“姑奶奶,给我喝口水的时间成吗?”
唐晚晚无奈,但发生在昨晚的事,她想想,也没什么保留的,一一都坦白给了薛染,“我当时也没想到……”
“你是说,周子琰跟靳墨彦,算是正面交锋了?”唐晚晚说得低迷而无奈,听到了薛染的耳朵里,却跟战场厮杀一样激烈。
尽管昨晚已经听周子琰提过了,但到底周子琰也没多说点什么,逮住唐晚晚,薛染连一双眼睛都在发光,“那靳墨彦,看见你跟周子琰都在酒吧,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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