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病人家属见花不新鲜了,就扔在这里了吧?”旁边的特护道:“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推顾先生进去。”
众人到了手术室门口,家属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顾霆轩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些:“爸、妈、诺诺,等我出来。”
“霆轩!”顾母喉咙哽咽,眼泪又掉了下来。
“霆轩,我们都在外面等你。”西衍诺大声冲里面道:“加油!”
眼部手术需要非常精密,西衍诺虽然知道里面都是全球顶尖的医生,可是,她不由还是十分紧张。
顾母见顾父一直在走廊上来回走着,不由道:“老顾,你别走了,再走我都要被你晃晕了。”
“伯母,你要不去病房里先休息一会儿?”西衍诺道。
“不用了,我去倒杯水喝就行。”顾母摇头道。
“我去吧。”西衍诺说着,转身去了病房。走到前台的时候,她想起手机没电,于是找护士借了个充电器,插在病房里将手机充上电。
不一会儿,她倒了水过来:“伯母,喝点儿吧!”
“诺诺,谢谢。”顾母道:“霆轩的事,让你一天都在这里,学校那边没事吗?”
“没关系,我让那天和我一起过来的同学帮请假了。”西衍诺接过顾母喝完的杯子。
“诺诺,霆轩这次要是……”顾母欲言又止。
“霆轩不会有事的。”西衍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对对,是我说错了,我就是太紧张了……”顾母说着,又看向了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我去放一下水杯。”西衍诺说着,回到了病房。
她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可以开机了,于是,长按电源,等了一会儿。
真是昨天摔在地上之后,就自动关机了吗?西衍诺有些无奈地想,看来,该换个新手机了,竟然摔了一下就把电都摔没了。
她打开通话记录,看到最后一个给洛天麟拨打失败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回拨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时候,她的内心格外忐忑。
她怕他会生气,挂了或者不接。却又紧张,如果他接通了,她应该怎么说?
她之前想好的,她也喜欢他,但是,她现在在医院实在不方便抽身,所以,就在电话里对他说她的心意好了。
正思绪纷乱间,电话被接通。
西衍诺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眼。
她清了清嗓子,便听到洛天麟淡淡的‘喂’了一声。
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沙哑,凉薄一如初见。
果然,他好像是生气了。
西衍诺深吸一口气,咬唇解释:“天麟哥哥,我昨天下午突然有事,所以,没能过去……”
“嗯。”洛天麟也不问是什么事,就那么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下文。
想到是自己理亏,所以,西衍诺又道:“我后来想起来,给你电话,结果刚刚打通,手机就掉地上,自动关机了。我在医院,没有充电器,所以没法充电,刚刚都是借了别人的充电器才重新开机的。”
“知道了。”洛天麟道:“还有什么事吗?”
西衍诺心头有些慌,只觉得脸颊上烫得厉害,可是,怯懦向来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要将她说的都说完:“还有,你之前要的答案,我……”
“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洛天麟蓦然打断了她。
“什么?”西衍诺握着手机的手轻微一颤,心头更是没来由地有些发空。
“昨天等不到你,正好门口有女生对我表白,所以,我就和她在一起了。”洛天麟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凉薄:“西衍诺,其实我发现,我向来是个被动的人,需要的,不过只是个主动的罢了。所以,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天麟哥哥,你说什么……”西衍诺怔怔地站在原地,捏着手机,身子有些发抖:“我怎么听不懂?”
“西衍诺,我这次是认真的,以后,都不要再主动找我了。”洛天麟的声音毫无波澜,疏离到绝情:“我不是真正喜欢你,所以,并非非你不可。”
西衍诺的唇瓣动了动,可是,喉咙一哽,没有发出声音。
接着,她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她木然地将手机拿下来一看,洛天麟已经挂了电话。
西衍诺眨了眨眼,看着屏幕熄灭,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从没想过,原来,听到这样的话竟然会这么难受。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动心,却被人告知,原来,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他等不到她,他就能随便等到一个热情一些的女生,他也能和她在一起。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在想,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他那么冷的一个人,对一个人动心,应该很不容易吧?
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是喜欢她,而是,他需要一个热情的女孩来温暖他的世界。
而当时恰好她在,就是她了。
所以,她一不在,就会是别人。
今天是西衍诺,明天席诺诺,后天,什么人都可能……
西衍诺从病房慢吞吞地走了出去,丢了魂一般到了手术室门口。
顾母见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由问道:“诺诺,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西衍诺只觉得鼻子一酸,她指着心脏的方向:“我这里闷闷的,不舒服……”
顾母不由紧张道:“是不是累着了,我们去楼下看医生?”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西衍诺冲顾母扯了扯嘴角:“没事的,我们等霆轩出来。”
顾母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见她好像的确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术室大门上。
走廊上,分外安静,西衍诺的耳边,却不断回响起刚才洛天麟的那番话。
她将手藏在伸手,指甲用力的刮着椅背上的纹路,慢慢地,让自己心头那种窒息的情绪一点点排解开来。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
‘手术中’三个字的灯突然熄灭,很快,手术室大门打开。
三人猛地直起身子,看向里面。
医生已经走了出来,只是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手术室的门。
顾母有些紧张,分明已经上前了,却不敢问。倒是顾父开了口:“医生,我儿子的眼睛……”
“病人眼睛内的淤血已经清除干净,不会压迫视觉神经了。”医生迟疑了一下,道:“不过,他的伤在眉骨的地方,好了之后,会有一道疤痕,多少会影响美观……”
顾母听了,心头一松:“医生,那他的视觉就是彻底恢复了?”
医生点头:“是的,不过这几天还不能见强光,所以最好一周以后再出院,出院后一年,也都要尽量少看电脑之类的东西,注意不要用眼过度。”
“好的,谢谢您,医生,真的很感谢您们!”顾父说着,伸手握住了医生的手。
“病人还没有醒来,醒来之后,记得让他不要碰触伤口。”医生叮嘱道:“特别是伤口结痂几天,会比较痒,晚上睡觉时候尤其要注意。”
“好的,我们会注意的。”西衍诺道:“我们可以去见他了吗?”
医生道:“等一会儿,他慢慢适应了光线后,会推到病房,你们稍等一下。”
过了十多分钟,顾霆轩被推了出来。
因为用的是半透明的纱布,所以西衍诺看到,他的眉骨处有一处颇深的伤口,四厘米长,缝了了大约六七针。
除此之外,他的眼睛周围都有些肿,完全不是平日里俊俏的模样。
“霆轩……”顾母见状,不由心疼地轻叹:“能看见就好!能看见就好了!”
至于那个伤疤,毕竟是男人,不用太过介意。
西衍诺随着回到了病房,将病房中的帘子拉了下来,坐在顾霆轩的旁边等着。
她看到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于是,猛地站起身来,走过去解锁打开。
可是,只是同学发过来的消息,告诉她如果抽不开身也没关系,学生会那边,她的事都请了别人代办。
西衍诺简单地回复了消息,再一次,打开了通话记录。
她翻阅了一下,上面上百条记录,有一半,都是和洛天麟的。
虽然他们重逢后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却好像占据了她整个假期的时光。
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每天都和他说说话,甚至,习惯了他牵着她的手。
但是,他竟然因为她一个迟到,就这么放手了……
他还说,他这次是认真的,让她永远不要再找他了。
他绝情地挂了电话,说他已经有了别人。
西衍诺的手捏紧手机,直到手心都有些发白,她才慢慢放开。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洛天麟的电话,要点删除,可就在这时,顾霆轩轻轻地哼了一声。
西衍诺如释重负一般,点了取消,放下手机,走到顾霆轩的床边。
顾霆轩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诺诺……”他看到床边女孩的影子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只觉得心底有巨大的惊喜涌出:“诺诺,我能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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