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倾听到白亦晗的话,瞬间愣住。
他叫她酒酒?他以为她是酒酒?!
一旁,秦芯凝见林倾倾瞬间愣住的模样,不由笑道:“亦晗,她是倾倾,不是酒酒。”
见林倾倾脸色有些尴尬,她又替白亦晗解释道:“你们姐妹俩长得太像了,要不是酒酒现在怀孕肚子胖了些,平时一般都和阿夜在一起。你们如果穿上一样的衣服,我也分不出来。”
白亦晗的目光将林倾倾上下打量,片刻之后蹙眉道:“倾倾?”
林倾倾听到熟悉的嗓音叫出她的名字,一颗心猛地一颤,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刚刚努力压下眼底滚烫的感觉,正要回答他,就听白亦晗困惑地问道:“为什么和酒酒长得一模一样?难道酒酒有孪生姐妹?”
一瞬间,林倾倾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
她猛然抬眼,对上了白亦晗的眼睛。
他的眸色干净极了,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情绪,纯粹只有疑惑。
陆宸川不由困惑地转过身,冲白亦晗道:“大哥,你忘了,以前倾倾还去你们军区大院住过一阵子的?”
“什么时候的事?”白亦晗凌厉的眉峰蹙起,探究一般的目光落在林倾倾的身上。
“之前倾倾因为一些事,遇到危险,那时候你还是她的小表舅,白阿姨让你帮忙照顾,你就让她暂时住在军区大院。”陆宸川困惑道:“你难道忘了吗?”
听到陆宸川的话,林倾倾才如梦初醒,她震惊中带着恐慌的眼神看向白亦晗。难道,真如陆宸川所说,白亦晗将这些都忘了?!
白亦晗似乎真的是思考了一会儿,他抬眼再次看了一眼林倾倾,然后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
林倾倾的瞳孔猛地放大,她怔怔地看着白亦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想过他醒来之后,会生气会故作冷漠,也或者说,他能够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却从未想过,他竟然说不认识她!
陆宸川听了白亦晗的话,脸上的表情不由紧张了几分:“大哥,那你还记得我和阿夜吗?还有之前你去C城的事吗?”
“宸川,我都记得。”白亦晗道:“至于我为什么去C城,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为了公事。”
林倾倾的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掐得手心一阵生疼。仿佛,只能借助这样的疼痛,才能缓解心脏怦然碎裂的锐痛。
“怎么可能记不得倾倾了?”陆宸川困惑地按了床边的呼叫铃,然后,又对白亦晗道:“大哥,之前你在C城一直昏迷不醒,是倾倾在照顾你。”
白亦晗的脸上涌起一抹诧异,继而将目光重新落回林倾倾身上,道:“倾倾小姐,谢谢你。”
他对她这么客气地说‘谢谢’……
他谁都记得,却独独忘了她……
林倾倾扶住了旁边的床沿,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她动了动唇,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生怕别人听到她声音里的异样。
眼睛涨的生疼,可是,她却努力将眼泪压下,冲着白亦晗,勉强地微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阿夜和酒酒来了。”这时,秦芯凝看到门口的动静,起身。
西衍夜牵着林酒酒走了进来,林酒酒转头看向林倾倾:“姐姐,你比我还早一点。”
这时,西衍夜已经走到了白亦晗的病床前,站定,迟疑了两秒,开口道:“大哥。”
白亦晗眨了眨眼,西衍夜以前对他好像并不算友善的,这转变得真快!
不过,似乎大家都进入了角色,只有他,似乎一觉醒来,就多了这么多亲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冲西衍夜点了点头:“阿夜。”
西衍夜伸出手,和白亦晗的握了握。
其实,就算白亦晗和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他对他也很感激。
林酒酒的抑郁好了之后,告诉了他当年的事。
要不是当初白亦晗以一敌十,挡住了那些菲尔斯家族的人,欧联博士根本不可能顺利给林酒酒完成手术,或许,他和林酒酒早就天人永隔。
所以,西衍夜又补充道:“大哥,欢迎你回来。”
白亦晗大病初愈,刚刚醒来只觉得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他冲西衍夜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再躺一会儿。”
林倾倾下意识地过去,可是,陆宸川和西衍夜却已经扶着白亦晗躺下。她脸色不由一僵,身子微颤,尴尬地站在那里。
白亦晗躺下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林倾倾,他不由又看了一旁的林酒酒几眼,然后开口道:“酒酒,你们姐妹俩长得果然一模一样。”
“我最近好像比姐姐胖些。”林酒酒笑笑,然后对倾倾道:“我俩终于升辈分了,不用再叫你小表舅了!”
林倾倾扯了扯嘴角,始终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白亦晗本来就是勉强撑起的精神,所以,躺下后很快又睡了过去。
陆宸川见他睡着,这才冲医生道:“为什么我大哥什么都记得,却独独忘了一个人的记忆?”
医生蹙眉:“有这件事?”
陆宸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倾倾身上:“是啊,这位是大哥过去的侄女,他唯独忘了她。”
虽然已经成了事实,可是,林倾倾听陆宸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觉得似乎有一柄刀,直直地插入了她的心脏,一瞬间,带起的疼痛,令她几乎无法站立。
“病人之前脑部受到过撞击,应该是有部分负责记忆的区域受损。”医生道:“不过别的记忆都无偏差,却单独忘了一个人,这样的选择性失忆的案例很少。我会去请相关的脑科和精神科专家一起会诊。”
说着,他看向林倾倾:“这位小姐,到时恐怕需要您帮助配合。”
林倾倾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白亦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林酒酒是孕妇不能饿着,所以在之前就和西衍夜一起吃了晚餐。
两人将外卖带了上来,满满地摆了一大桌。
“亦晗,医生说你可以正常饮食了,你给你安一个小桌板?”秦芯凝问道。
白亦晗摇了摇头:“我下来吃吧。”
他的确不太习惯自己被这么多人照顾着将就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芯凝点了点头:“好吧,宸川,你和阿夜扶亦晗过来。”
因为白亦晗住的是独立套间,有专门的餐厅和客厅。西衍夜和陆宸川一人站在一边,扶着白亦晗慢慢走向了座位。
“亦晗,感觉怎么样?”秦芯凝问道。
白亦晗道:“还好,只是腿还有些发软。”
“没关系,再养些天就好了。”秦芯凝道:“等一些稳定了,我们就回家,家里总比医院方便些。”
白亦晗犹豫片刻,道:“我还得回军区那边。我受伤的事,部队还瞒着我……我养父,所以,我这次伤好,得回去看望他。”
秦芯凝点了点头:“嗯,我们都理解,白先生养了你那么多年,这些年要不是他,你也没有这样的成就。等你和他见过面之后,我和你父亲也要专程过去好好感激他。”
正说着,西衍邵就匆匆赶过来了。他是得知他醒来之后,结束了一个重要会议,就马上赶过来的。
白亦晗看到他,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无法叫开口。
“亦晗。”西衍邵走到白亦晗的面前,伸出手臂。
白亦晗扶住餐桌,站了起来。
西衍邵一把将他抱住,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几厘米的白亦晗道:“亦晗,西衍家族,欢迎你回来。”
白亦晗看向西衍邵,因为距离很近,他清晰地看到了他眸底,自己的倒映。
他稍微移开目光,看向西衍邵的眉眼,一瞬间,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升起。
过去,他不是没有发觉,自己长得不像养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所以,还以为是像母亲那边的基因。
现在这么一看,他发现,他的眉眼和西衍邵很像,甚至比起西衍夜更像。所以,血脉里某种东西似乎在这一刻苏醒,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蔓延。
西衍邵搂着白亦晗的手臂微微发颤,他的情绪压抑着激动:“亦晗,你是我西衍家族的子孙,今后,要和宸川、阿夜一起,好好经营西衍家!”
父子间某些东西在此刻的空气中共振,原本还很抗拒的称呼,就这么很自然地滚到了嘴边,白亦晗冲着西衍邵点了点头:“好的,父亲。”
西衍邵一听,身子微微一颤,眼底有泪光闪过。
很奇妙,当初那个假的西衍邢回来,他听到他叫父亲,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吗?
于是,一家人围坐在了一起吃晚餐。
林倾倾原本也打算离开的,可是,她也深深地知道,如果白亦晗完全恢复出院,他还是不能想起她,那么,或许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只有如今在医院里的这些天了。
所以,即使再难受,她依然还是留了下来。
而此刻的座位,恰好她就坐在他的对面,她一抬起头,就能对上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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