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枪声不断,林倾倾不能抬头,也不敢抬头,只是感觉到白亦晗带着她,不断变换位置,周围有惊呼声、惨叫声响起,甚至某些时候,她的身子还蓦然一轻,似乎被他抱起旋转。
然后,她感觉到在一声枪响之后,他的手臂突然一僵,接着,有温热的感觉蔓延开来。因为他们贴得很近,所以,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血液的粘稠和滚烫。
她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受伤,所以……
林倾倾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可是,她却发现,白亦晗不过只是刚刚在枪响之后稍微停顿了几秒,接着,一切都好像之前一般,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滞。
枪声越发密集,林倾倾听到白亦晗的呼吸声渐渐变重,她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浓,不顾白亦晗之前的话,睁开了眼睛。
果然,他环着她手臂的肩膀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他小半个身子,可是,他英挺的脸颊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依旧冷静地带着她穿梭于枪林弹雨之间,开枪、躲避、还击……
周围,有鲜血飞溅,林倾倾本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努力压下这样的恶心,伸臂紧紧抱着白亦晗:“我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你受伤了,肩膀不要再用力,要不然还会流血。”
他低垂了眼睛看她半秒,淡淡道:“好。”
林倾倾睁开眼睛,才知道原来现场这么惨烈,而且,他单枪匹马还得护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她。她胸口起伏:“要不,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嗯?!”白亦晗一个眼刀过去,没有多说什么,却直接表明了立场。他带着林倾倾躲到一处废弃物之后,借着大雨隐藏身形。他快速地换上新的弹夹,锋锐的目光扫过周围。
“冲过前面这条地下通道,我们就能安全,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都照做!”白亦晗说着,带着林倾倾猛地起身:“跑,不要回头!”
他一下子放开了她,她听到身后有枪响传来。林倾倾听从白亦晗的话,没有回头,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对面的地下通道跑去。
而就在她刚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周围的声音突然一静。林倾倾只觉得心跳猛然一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包围了她。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白亦晗的手枪被击落在地,而对方仅剩的一人,正拿枪对准了他!
一瞬间,她的心跳几乎跃出了喉咙,林倾倾睁大眼睛,看到那人已经准备拨动扳机!
耳畔,有嗡嗡的声音响起,林倾倾也明白,这是一个人极度紧张时候产生的幻觉。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什么都忘记了,只是希望白亦晗不要有事。
她用着比刚才逃命还要快的速度向着白亦晗飞奔,而就在她靠近他们,距离不过五米的时候,举枪的人开枪,而白亦晗猛地一个旋身,躲开了子弹,同时,又弯身向着对面拿枪的男人袭去。
那人似乎早有防备,而且身手极好,在一枪失手的同时,已经马上后退,接着,对着白亦晗再次瞄准!
“砰!”
枪声响起,鲜血飞溅,白亦晗看着面前男人缓缓倒下的身影,不可思议地转头。
在他的身后,林倾倾双手举着他掉落在地的手枪,依旧还维持着扣动扳机的姿态,而她本人却是脸色苍白,就那么一瞬间,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倾倾!”白亦晗大跨一步冲了过去,他接过林倾倾手里的枪,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林倾倾就好像一个冻僵了的人一般,一动不动,眼睛还睁得老圆,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
“倾倾,别怕,都过去了!”白亦晗来不及多说什么,生怕还有潜藏的人过来,他连忙一把拉住林倾倾,然后冲入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很暗,其中有个不起眼的小门,白亦晗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门。门的后面,又是一个小的通道,通道尽头,有一个闪着光的瞳孔识别器。
白亦晗将自己的左眼对准识别器,很快,金属门就开了,里面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套间。
他牵着林倾倾走了进去,林倾倾依旧还是维持着原本呆滞的模样,他带她进入房间沙发坐下,她就坐下,一动不动。
“倾倾,别怕,我们安全了。”白亦晗握住林倾倾的肩膀,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刚刚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因为放松下来,他才觉得身上越发无力,因为失血,大脑变得有些迟钝眩晕。意识到自己的状况,白亦晗顾不得其他,直接脱掉了上衣,然后从房间里取出一个很大的医药箱来。
这么多年,有的东西早就已经习惯。他熟练地给自己消毒,然后拿着镊子单手去取肩上的子弹。
林倾倾只觉得大脑一阵混乱,可是,当她看到白亦晗的镊子从一片模糊的血肉里夹出一枚子弹的时候,她猛地一怔,尖叫了出来。
“倾倾,怎么了?”白亦晗转头,明显看到了林倾倾眸底的惊恐。
“我……”林倾倾这才彻底从刚刚梦魇一般的感觉中醒过来,她浑身不停地发抖,看到白亦晗的肩膀,眼泪不由滚了下来:“你受伤了……”
“我没事,一点儿伤,包扎了过些天就能好。”白亦晗看到林倾倾现在的模样,总算松了口气。
“我帮你?”林倾倾说着,起身过去,可是,胃里的翻滚突然就涌入了喉咙,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快速地看了一眼,向着洗手间跑去。
洗手间里,传来不断呕吐的声音,等林倾倾吐完,白亦晗已经自己包扎完了,然后靠在沙发背上,无力地喘.息。
“对不起,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林倾倾低垂了眼睛走过去。
“你刚才救了我。”白亦晗抬眼看她,眸色很干净。
“我……”刚刚被刻意压抑的记忆猛然复苏,林倾倾脸色惨白,身子又开始不停地发抖,她紧紧望着白亦晗的眼睛:“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说着,她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嘴唇不断哆嗦着:“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林倾倾!”白亦晗握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你没有做错!你只是救了我而已!如果你不这么做,倒下去的是我!”
林倾倾抬头,怔怔地看着白亦晗。
他望着她,眸色纯净认真:“倾倾,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但是,我好害怕……”她连死人都没有见过,何况今天经历的一切?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安全了,但是她还是能够清晰地记得,她开了枪之后,那个人身上飞溅而出的鲜血,在路灯下面,有多么刺目!
“别怕,都过去了!”白亦晗说着,一把将林倾倾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经历这些。”
再次相遇之后,他好像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林倾倾心底郁结的压力猛然间得到了释放,她伸臂紧紧抱住白亦晗,头埋在他的怀里大哭:“我好害怕!真的害怕……”
“每个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害怕,当初我入伍的时候,连对着模拟的人开枪都不敢。”白亦晗伸手轻拍林倾倾的后背:“但是终究还是挺过来了,倾倾,你已经很勇敢了。哭过之后,把过去忘掉就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遇到同样的危险!”
林倾倾哭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头都有些晕了,不过,心底的恐惧终于消散了不少。她抬起头来,看到白亦晗肩膀浸出的鲜血,连忙直起身子:“对不起,我刚刚……”
“没关系,已经包扎好了,一会儿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白亦晗说着,看了看手机:“我的部下已经赶来,外面清理好了之后,我们就离开。”
林倾倾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开枪?那些是什么人?”
白亦晗站起身,倒了两杯水,坐回来,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这涉及到白家的一个秘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父亲偶尔提起过。”
他一边喝水一边道:“似乎和永恒之光有关,但是永恒之光被苒雾漓带走了,之前有人在国外看到过她,但是被她逃掉了,永恒之光也下落不明。但是,我听人说,开启那个秘密还需要一个手镯,也就是白家人祖传下来的手镯。”
林倾倾惊讶道:“你说的不会是酒酒送给我的那个吧?”
“就是那个。”白亦晗的眸底有冷光划过:“他们应该是刚刚得知开启秘密需要手镯,所以马上派人来抢!但是回去之后,我会告诉所有人,手镯就在我这里,你已经交给我了,让他们要来就对着我来!我相信,至少地底下的那些人,还没有哪个敢公然挑战一国少将的!”
“那个手镯我明天就交给你。”林倾倾道:“不论什么秘密,我觉得都没有生命重要。”
“倾倾,手镯放在你那里的确不安全,我可以代为保管,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还给你。”白亦晗沉吟片刻:“不过,我们白家的确是有个世代相传的秘密。或许逃避也不是办法,最好的是,主动解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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