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薄雾等归人》第320章 徘徊

    许小莫不得不说，那根玉簪将她心中的疑惑给罢了出来。
    关于江楼的事情，的确可以说南宫萧安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自己怀疑之人也正是方子平，可方子平怀中所带着的玉簪让她有所犹豫。
    那根玉簪对方子平来说似乎很重要，他平日温柔的深色也随之退去，反而不悦的说道：“此玉簪的事情同你无关，不用你来多言。”
    方子平排斥的情绪恰恰让许小莫起了疑惑，她还是忍不住上前追问道：“方大人，我知晓你不想提及就是，我也只好奇这玉簪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之前方大人曾经同我说过你并没有妻子，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面对许小莫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故意以之前方子平所说的话来作为要挟。方子平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他冷着眸子看向许小莫，不吭声。
    “既然方大人不说的话，那么我就大胆猜测，定然是方大人心仪之人所留。”许小莫笑着说，她眼眸却在仔细地观察着方子平的每一个神情。
    果真方子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微动，他眼眸中瞳孔不由放大，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这个玉簪的由来？”方子平犹豫了半响，叹息一声，只剩下颓废之色。
    许小莫则回道：“我曾经见过司徒小姐一面，她的头上就带着这个玉簪，当时我还说那玉簪好看。”她随口编了个谎话糊弄过去。
    司徒小姐？
    方子平的神情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紧张的看向许小莫，仿佛是在质问着：“你真的认识殇儿？”
    许小莫从来没有见过方子平那么冲动的模样，不禁有些惊慌失措。不过很快也随之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认识司徒小姐，否则也不会认出那是她的簪子。”
    方子平忽然欣慰的笑了，将那根玉簪从怀中拿出来。碧绿的簪子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玉所雕刻而成。
    方子平拿在手中，不仅叹了口气，道：“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负了她。等我想回来找她的时候，去已经得到整个司徒家覆灭的消息，之后就是她的死讯。以致到后来，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一眼。”
    回忆起前程往事，方子平的眼眸中总有种挥之不去的神伤。他呆愣地望着手中的碧簪，多希望它的主人还活着，没有离开自己。
    可是一切并非是他所想，如今他也只剩下这种碧簪作为怀念。
    望着方子平痴情的模样，许小莫心下思绪万千，她没有想到原来过了这么久，方子平心中还有自己。
    一时间，她竟然如何是好。看着方子平的神情，许小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到嘴边的话最终是没有说出口。
    关于司徒不殇的消息，她并不打算告知给方子平。或许在方子平的眼里，他所爱之人，更是那年树上坠落在他怀中的少女，而并非是如今的许小莫。
    回到了顶层的阁楼之后，许小莫望着外面重峦叠嶂的迷雾，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当初自己之所以要复仇，那是因为南宫萧安的背叛，可如今他们之间的误会忽然就这么解决了，对于自己而言，不知是否还应该选择去复仇？
    如果一旦复仇的话，那么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就在许小莫思绪翩迁的时候，屋门再次被人打开，是紫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小莫回首看去，问道：“紫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玉淡淡一笑，朝着许小莫缓步走来，轻声说道：“我见掌门今日回来的时候，神色有点不太好，为此就想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
    许小莫放松了心下的警惕，她朝着旁边走了移开了一些，而紫玉则站在他的身旁，陪伴在她的身边，一齐看向那面前的云海。
    “其实紫玉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紫玉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的嘴角噙着笑意，缓缓而道。
    许小莫怔住了，侧首看向紫玉：“紫玉那么聪慧，你会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
    这些日子下来，许小莫也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紫玉。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相当的聪慧，她简直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人心中所想的事情。
    有的时候，连自己站在她的面前，被紫玉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所看着，总觉得她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紫玉很奇怪，掌门身为公主，为何要牵涉到这江湖之中，甚至还决定要同朝廷对抗。”紫玉问道。
    面对紫玉的提问，许小莫风轻云淡的笑了，“那么对紫玉你而言，整个溟因派在最初成立的时候，它的目的又是什么？或者说对你而言，你认为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紫玉紧蹙着眉，幽深的目光停顿在许小莫的身上徘徊了很久，她最终将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轻笑了一声，“不愧实是掌门，对于紫玉而言，整个溟因派有时候就是一局棋，紫玉只服从胜者。”
    “可天下哪有那么多胜者，胜者的背后同样有着无数次的失败。”许小莫的神色陡然就凝重了起来。
    紫玉神情中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目光冰冷的看向许小莫，眸光淡然。
    二人就这么寂静地端详着片刻，许小莫的话打断了之间的宁静：“每个人都有秘密，紫玉，你来窥探我的秘密同时，也在将你的秘密暴露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对于紫玉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威胁。她眸光乍寒，冰冷地看向面前的许小莫，显然对她所说的话，感到有些吃惊罢了。
    算是碰上了对手，紫玉没有硬碰硬，她很会掌握分寸，自然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选择了离开。
    只是临走之前，紫玉丢下了一句话，她轻声说道：“掌门，小心方子平方大人。”
    那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看着紫玉从自己的面前走了出去，许小莫满是疑惑。为何紫玉最后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方子平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许小莫想不通。
    接下来的几日，武嫣儿每日都会过来找许小莫，而许小莫也都坐在那儿，听着她说着。话题无非就是要劝服许小莫，莫要同朝廷为敌。
    而许小莫始终是左耳听右耳出，完全当做没有听到。对于许小莫而言，从下来那个将溟因派的令牌交给自己之后，就算是没有同南宫萧安的那一场误会，其实她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司徒家复仇，就算是死也定然要了箫陌的命，才算能够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和母亲她们。
    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她许小莫自然会全力以赴，毫不退缩。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在一天夜里，让她对自己所为活着的意义产生了疑惑。
    月色如水，溟因派内有四季长春的桃花园，每日许小莫有烦心的事情，她总会在此处走走看看，也权当是散心了。
    可是让许小莫始料未及的是，自己这么多日来一直都在逃避着南宫萧安，而南宫萧安偏偏就在这里等着她。
    等她看到桃花林身处的南宫萧安时，当时就顿住了步伐，一袭白衣，转身就往回走。
    可南宫萧安早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一个闪身就落在了许小莫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开！”许小莫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她想要复仇就不能过拥有那些儿女情长。
    可南宫萧安并没有让开，他温柔如水的眼眸恍若这桃花林的桃花，令人沉醉。
    “我知晓你早已经心有所属，到底你为何会选择方子平，我也不会问。”南宫萧安轻声道，“只是你能否陪我喝杯酒，此酒喝下去之后，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别的关系。”
    南宫萧安的一番说辞，竟然让许小莫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望着南宫萧安点了点头，随后就跟随在她的身后，朝着桃林深处的石墩走了过去。
    看着石桌上早已经摆好的一壶清酒，耳边回荡着南宫萧安方才所说的话，许小莫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复杂。
    不过，她还是在告诫自己，将这杯中的酒水饮尽后，往后她就是同南宫萧安再无瓜葛。
    可南宫萧安坐下后，优哉游哉地端起酒杯，慢慢地倒了起来，期间他恍若是再自顾自地喃喃说道：“其实你又活了一声，难道你之后所有的人生都应该搭进去吗？”
    许小莫不吭声，静坐在那里。
    南宫萧安又开口道：“你要同朝廷为敌我不拦着你，只是有没有想过，你为了报仇会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你可知晓战场无情，多少人妻离子散？”
    他的眸光暗淡了下去，同夜色同为一体。淡淡的月色洒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话就像是夜间的微风，在她的心中掀起阵阵涟漪。
    许小莫微微一愣，注视南宫萧安的神色，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所说的话。
    南宫萧安又道：“小莫，你想做什么我也不逼你。只是你大仇报后，那些问题你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