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薄雾等归人》第176章 四娘

    萧也这下才松开了许小莫的手，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壶,起身温尔一笑：“四娘。”
    四娘？
    许小莫更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从萧也的种种举动不难看出，面前这位身着老嬷嬷服饰的女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那老嬷嬷神色微动，她点了点头，淡淡地笑着道：“安儿过来了，小厨房内还有我前些日子酿制的清酒，你若是不够，自己去小厨房拿去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四娘见是萧也过来，听到动静后也微微舒心下来，并没有继续打扰许小莫和萧也二人。她说完后，手中拿着烛台，佝偻着身子，步伐沉重而缓慢。
    月色轻轻地笼罩着她的身影，映衬着她那白头的华发，早已经雪白。看来，四娘也差不多到了不惑之年。
    许小莫并不想打扰这位老人家，为此这满肚子的疑惑等到老人家进去之后，许小莫方才开口问向萧也：“王爷，这位是……”
    萧也知道许小莫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示意许小莫先不必着急询问。自己则先动身，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旁地小厨房内，寻来了两坛酒放在了许小莫的面前。
    “今夜咱们边喝边聊，你也不必在乎我是王爷的身份，而我也不在乎你是许将军的身份后。我不用‘本王’称呼自己，你也不必用‘在下’或‘微臣’来自称。”萧也不咸不淡地说着。
    放在平常，许小莫绝对不会答应下此等越轨之事，可望着萧也那双眸光转动的眼眸，仿若是藏了无数思绪。那本该是位逍遥快活的王爷，不该拥有的神色。
    许小莫脑子一抽，也就答应了下来。她没有拒绝萧也的意思，将面前的酒坛端了起来，随后忍着腥辣的酒味打算先喝上一口。
    不过当喝入口中之时，今日的酒水让许小莫有些诧异。味道清甜，舌尖透着阵阵酒的芬芳，令人回味无穷，当真是好酒。
    为此，许小莫还未听萧也所说是，就已经偷偷喝了几口酒水。
    萧也独自畅饮一番后，他直接用长袖擦拭去嘴角的酒水，忽而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晓你一定好奇，我堂堂一个王爷，为何会来到皇宫中如此偏僻的地方。”
    萧也开口了，许小莫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萧也俊美的脸颊，神色透着阵阵哀伤，仿若是有心事的模样。
    “此处乃是我生母曾经所居住的院宫苑。”萧也顿了顿，清亮的眸光随着此话一出，明显暗淡了下去，“想来多数人都不知晓，我的生母乃是当时不受宠地嫔妃——林昭仪所生。母母亲性子不争不抢，在获得恩宠没有多久，就遭人陷害被打入冷宫。也就是在此处，开始了长达整整十年的冷宫生涯。”
    一提起萧也的母亲林昭仪，一阵凄楚的心酸不断的涌上心头。他是林昭仪死后被皇后带入凤仪宫养育，那一年自己才七岁。
    可往前的艰难困苦让萧也时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母亲是个温和而平易近人之人，带人宽厚善良，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母亲的性格就像是一只被送入宫中的绵羊，迟早有一日会被这些豺狼所撕咬，吞噬殆尽。
    他始终记得，在冷宫的日子里，自己和母亲是如何受人白眼，受人冷漠，可母亲始终教导自己，不要去理睬这些不相干的人。母亲的身子每况日下，越来越差。
    直到有一日，母亲忽然重新得到了父皇的恩宠，被封为了淑妃。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萧也不断地努力，让自己在父皇的面前能够大放光彩，保住母亲和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这深宫久了，最终还能够保持纯良心性又有几人？母亲或许就算是其中一位了。
    可好景不长，母亲无故的死了，父皇勃然大怒，将当时权倾朝野的钱家连根拔起，只为了母亲一人。那个时候，萧也一直都单纯的相信，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母亲报仇。
    淑妃死后，加之萧也天生才华过人，为此之前的种种自然而然就被人洗去，同样被人们选择了遗忘。父皇也是将自己捧在手心中呵护，一直将自己视为最疼爱之人。
    时隔多年，父皇和母妃都已经不在了。想到此处，萧也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许小莫回首望了一眼后面黑下的房屋，她也没有想到原来贵为皇上最宠爱的四王爷，经历也是如此的波折困苦，心底不由对四王爷的遭遇，产生了一些同情的意味。
    “那四娘又是何人？”许小莫轻声问道。
    萧也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今日对人一吐为快，顿时觉得浑然轻松，他道：“四娘乃是我的奶娘，曾经我和母妃在冷宫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照顾着，不离不弃。后来母妃死后，她也在我身边帮我料理着一切。”
    “四娘年纪大了，一直不准我喝酒。前段时日，我将四娘接回我府中，打算由我照顾她后半身，可四娘住了一段时日后，非说是自己住的不习惯，也就又重新回到了我母妃所居住的院子里。”
    听四王爷如此一说，许小莫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他偷偷一人跑出去喝酒，随后身边的近侍打死不敢声张。
    莫非当天夜里，就是为了怕被四娘给发现不成。想到这里，许小莫算是明白了，其实不难听出，四娘在四王爷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萧也顿了顿，忽然又接着说道：“今日是我母妃的忌日，为此我就想过来瞧瞧。四娘也看在今日的份上没阻止我喝酒，否则这若是放在平常的话，我早就被四娘拿着拐杖追着打了。”
    气氛有点压抑，萧也怕许小莫想得太多，随口说了句笑。看着许小莫凝重的神色，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也感到有丝轻快。
    既然是淑妃的忌日，在许小莫看来，像淑妃此等女子应该不会希望萧也这般难过下去。许小莫想着办法，让萧也不必再为此事伤怀，也就那就面前的酒坛，陪着萧也一同畅饮了起来。
    不得不说，二人又不少地方极为相似。萧也也不清楚，关于母妃的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只是拉着许小莫离开，看着他生气的模样，一时脑子一抽，就将人给带到了此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酒一坛坛的喝下去，看着挂在树头的圆月渐渐向东边移动着，许小莫逐渐也忘却了关于南宫萧安的神伤。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恐怕宮宴早早就已经结束了。自己还是要乘着有点意识的时候离开皇宫，否则同萧也在这里过一夜，哪里像话。
    许小莫再次背起烂醉如泥的萧也，依稀想起了之前那夜在紫香楼碰面的时候，莫名被萧也拉回了王府过了一夜，如今想想也当真是来气。
    她还是找找能不能看到一个宫女，先将四王爷安顿好，自己再行离开。可当许小莫刚一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上次在王府门口开门的那位小厮正要敲门。
    二人互见了对方后，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谁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小厮说话仍然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听得许小莫顿然心中不悦。
    她直接将肩上的萧也朝着小厮的怀中放去，此人别看个子不大，可谓是一肚子的坏水，自己可不能够在被忽悠了。
    为此，许小莫将人放到了小厮的怀中吼，不等小厮回过神来，脚尖轻掂，运着轻功就迅速离去。
    既然小厮能够捏住萧也在此处，那么定然不会缺人将萧也送回去，根本无需自己担忧。
    摆脱了萧也，许小莫看天色不早，着急着要回府。可在红墙绿瓦之中转悠了半响，早已经忘记了原先的路线。
    她迷路了！
    这让许小莫感到万分头疼，紧蹙着眉，看着四周的环境。目前的情况时，自己不知身处何处，连回到萧也所在院子的本事也没有了。
    她该怎么办呢？
    许小莫头疼不已，这深更半夜又哪里来了宫婢和太监，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早知道就不跟萧也在哪里瞎掰扯，搞得自己现在都回不去了。
    许小莫头疼不已，就在这时，寂静的深夜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声仓促的脚步声。
    她运用气息，从对方的步伐来看，重心不稳，时大时小，要是没有估算错的话，只有人身受重伤的时候，才会出现此等情况。
    许小莫觉得甚是不妙，她翻身一跃，上了屋檐之上。接着黑夜，将自己的身子藏匿起来。
    不过一会，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能够清楚地听到有人的踹气声。
    许小莫微微紧蹙着眉，望着眼前人走去，心下也生气了一股担忧之色。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可到底蹊跷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借着月色，尽量能够看得清下面的人。
    可当自己看到那一身衣物的时候，许小莫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