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薄雾等归人》第150章 民心重不重要？

    南宫萧安并没有逼迫许小莫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选择暂且先离开了此处，留一点空间让许小莫好好思索一番。
    看着南宫萧安离去的身影，透着一种莫名的孤寂感，许小莫眼眸中的愧疚之感越来越浓郁。
    早朝是每三日一次，许小莫的伤势在白靖燕的帮助下，也恢复得差不多，倒也说不算是严重，好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为此在明日的早朝之后，许小莫的精气神差不多恢复了过来，如实参加了早朝。
    她仔细地思考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批杀手前来刺杀自己的杀手，不管是夏梁的人也好，还是夏梁背后的人也好，对许小莫来说，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出来。
    许小莫必须要早早地赶在这些人之前，向皇上说出司徒家一案。为此许小莫一早就醒来，整理好文案之后，动身就去了朝堂。
    许将军受到袭击的事情，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人人都知晓。连许将军出了城门都能够别人遇袭，搞得京城之中人心惶惶。
    箫陌对于许小莫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他凌厉的眼眸轻轻瞥着底下的许小莫，语气倒是带着关切的询问起来：“许爱卿身受重伤，待在家中好好休养就是，何必还要坚持前来上朝呢？”
    面对箫陌的问话，许小莫不咸不淡地回道：“回皇上的话，正因为有歹人要将下官杀人灭口，为此下官就是剩下一口气，也要斗胆将此事觐见给皇上。”
    她说着，凌厉的眸光朝着旁边的夏梁瞥了过去。而夏梁恰好也看向许小莫，四目相对峙之后，夏梁急忙移开自己的目光，似乎是在心虚。
    这一点更加确实了许小莫心中的猜想，此事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夏梁所为，否则他何必如此紧张。
    既然是夏梁所为，那么就休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哦？”箫陌听闻后，剑眉微蹙，微微收敛的眼眸暗藏着威严，扫了一眼底下的文武百官，“许将军此话就让朕有点听不懂了，许将军可是朕的爱卿，到底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对朕的爱卿动手。”
    箫陌前一句语气平淡，后一句的时候，声色忽然就高亢嘹亮了起来，在大殿中久久不能回响。
    许小莫也不慌张，不急不躁地跪在地上。将事先放在怀中的文案拿了出来，站在前列的南宫萧安看到许小莫将那卷文案拿出来，立刻朝着许小莫打着眼神，示意她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许小莫此生就是为司徒一家复仇而苟活于世，就算是死了，只要能够为司徒一家翻案，她也是心甘情愿。
    只见许小莫缓缓跪在大殿上，双手将卷宗高举至头顶。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不慌不忙地说道：“启禀皇上，皇上有所不知，此事皆因微臣调查司徒家一案起，就有人一直在暗中跟随在微臣的身后。他们在得知微臣极有可能会查清事情真相的时候，为此就要将微臣杀之灭口！”
    许小莫的一番话在大殿上久久回响着，文武百官中有人震惊，有人惶恐，有人则抱着看好戏的以为在一旁观望着。而众人最关心的并非是许小莫查到了什么，是告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在听闻此事之后的态度。
    自从司徒家的事情发生后，此事就成为了皇上耳边的忌讳，不论是谁都不会傻到在皇上的面前提起此事。就算是各个了然于心，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在皇上的面前提起。
    南宫萧安担忧的目光看着许小莫，又时不时地朝着皇上看了过去，就见他高座在上位，冠冕的珠帘遮挡住，看不清箫陌此刻到底是怎么样的神情。
    至于旁边的夏梁和许中魁等人，脸上则带着玩趣的笑意。这个许小莫可当真是不要命了，明明知晓皇帝忌讳此事，可偏偏却要在皇帝的面前再次提及此事，这不是摆明着找死么？
    剩下的除了围观此事，绝不吭声的官员外，就是以武广真为首，曾经跟随在司徒德泽身旁的老将们。他们暗中都知晓许小莫一直在调查此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许小莫居然以后胆量在早朝的时候，将此事在皇上的面前重新提起。
    大殿出奇的寂静，谁都不敢吭声，生怕龙椅上的万金之躯忽然动怒，牵连到他们自己。
    许小莫跪在冰凉的大地上，一口气将已经准备一天一夜的话语，总算是说出了口。她捧着那一卷卷宗，看似平静，心底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喘不过起来，手还不住的颤动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许小莫的心几乎被人揪起来，慢慢拉起，变得紧绷起来。
    良久，一声清朗的声音终于在大殿上响起，打破了这一道沉寂多时的寂静。
    “皇上，当初司徒家一案朝中仍然有不少人心存疑虑。既然许将军已经查出了一些证据，倒不妨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的时候，南宫萧安会忽然站出来，帮许小莫说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南宫萧安那一声话落，朝着他看了过去。就见南宫萧安一身顷长的官服站在大殿中央，而他的身后正是许小莫。
    他冷峻的面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没有一丝畏惧。南宫萧安素来对朝堂上百官的提议俱不评价，此事突然插手了许小莫的事情，这其中缘故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随着南宫萧安站了出来，后面继而有不少南宫萧安的党羽也随之站了出来。高坐于上的箫陌仍然没有开口，方子平和武广真等人也先后站了出来。
    大概朝堂中一半的人都从原本的队列中走了出来，而剩下的除了许中魁和夏梁的党羽外，就是一些不想掺和进来的小官没有站出来，畏畏缩缩站在后方。
    “砰！”
    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所有站在大殿中央的人都随着这一响声，齐齐跪在了地上，各个低垂着首，连喘口气的力气都不敢。
    唯独南宫萧安始终是伫立在原地，身形不动。他的目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龙椅上的箫陌，面无表情。
    许小莫手心里都是汗水，虽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帮自己说清，但是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到时候可要如何是好？
    她也是心乱如麻，不知该做出什么的反应。可南宫萧安能够站出来，多多少少让许小莫感到有些心安。
    本以为皇上会在此事发话，将许小莫狠狠地斥责一番。而许小莫的耳边传来的并非是皇上带着龙威且严肃的神色，而是一声风轻云淡的笑声，在大殿之中久久回荡着。
    “皇兄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只见一身黑白相见的直綴在身，衬得此人玉树临风，萧也摇着手中的折扇，大笑了两声缓步走了进来，“司徒家一案当时京城有不少百姓出来求情，皇兄的兵马虽然镇压住，但是在那时就已失民心。”
    “司徒家一案过去不过才一年，不少百姓心中的余热仍在。皇兄若是此事不管司徒家一案，倒是传出了京城，只会是皇兄有失民心。还望皇兄能够慎重呐！”
    萧也清脆的声色好若是六月山涧的清泉，透着一股令人舒适的凉意。他此话的确不假，司徒一家的死或许不重要，但是民心对一位高坐在龙椅上的人来说，那是极为重要的。
    除非，他不想当这个皇帝。
    箫陌似乎是有些动容，他冰冷的眼眸中，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则是对萧也此话的犹豫。
    司徒一家颇得民心，每到冬日就会赠衣施药，救治穷苦的百姓，甚至还有出钱出力帮助不少生活在苦寒之中的民众。
    这一点箫陌早就有所耳闻，为此在司徒家被满门抄斩的那日，刑场上围堵着不少前来恳求箫陌开恩的百姓。
    想到这里，箫陌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打算让许小莫彻底打消调查司徒家此案的念头，可萧也的话却让箫陌产生了转变的念头。
    不管许小莫最后能不能查出结果，只要他箫陌在这个时候将此事给答应下来，最后得利的永远是自己。而民心始终都会向着自己，他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更何况，许小莫她绝对查不到任何能够得到的线索。
    许小莫在下面紧张的等待着，她不知晓萧也这番话是否能够打动皇上。若是连身为四王爷的萧也，他的话也不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的话，恐怕司徒一家的案子是永世不能够沉冤得雪了。
    想着，许小莫就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卷宗，焦虑地等待着高坐于上的皇帝的答复。
    “众爱卿都起来吧。”箫陌松口了，语气也柔了下来，“朕也没有不接受许将军所说请求，何必都跪下。”
    箫陌开了口，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纷纷起身，皇上身边的公公也走下来，接过了许小莫手中的卷宗，交给了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