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温将军缓缓放下约瑟芬,以质问的口气问她:“芬儿,真的是这样吗?”
约瑟芬低着头,向舒温将军乞求说:“是的,爷爷可不可以先给我们官兵一个命令?要他们留在原地,等我将事情始末报告完毕,爷爷再决定如何处理。即使事后要芬儿接受军事审判,芬儿也会心甘情愿。”约瑟芬的声音不小,营区里的人几乎都可以听见。
人在底下的胡浩天趁机表示善意说:“我们不会为难将军的随行人员。”随即下令将包围五骑的官兵收起武器,并往后撤退十米。而我也同时解除土魔法,眼前马上出现敌军大举挺进的画面。舒温将军朝营外挥手,以安抚军心,有了大军为后盾,舒温将军也显得气定神闲。
虽然讶异于我的魔法实力,但是舒温将军在看我的军服一眼后,大约认为我的军阶太低,以致完全不理会我,即拉着约瑟芬走下营墙。或许是飞行翼太过醒目,舒温将军对胡浩天及殷绮玟两人最为注意,加上胡浩天臂上的阶级标示,很自然地便往他走去。
舒温将军似乎不认为自己是阶下囚,反而质问胡浩天说:“你们既然知道没有本钱打仗,当初为何要刺杀我军要员?现在不管如何补救都是没有用的。”
“请将军说话客气点,我方军区司令也被刺身亡,伊图国可曾怪罪于贵国?”胡浩天义正严词地继续说:“不管真相为何,在我看来,会动用这么多人来讨回公道,贵国骑兵团长遇刺的事件也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将军若非有上级的指示,如何有权限来出兵侵略?”
舒温将军避而不谈,只是冷冷地说:“中校有什么资格或立场来提问本将军?”
胡浩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是以毫无惧色地面对舒温将军道:“有没有资格是一回事,至于有没有立场,将军最好先听听约瑟芬少尉的报告之后再说。”
舒温将军惊奇地问约瑟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们仅区区数百人,却无惧于我们的十万大军?我们的前锋军又怎么了,为何此座营又被攻占?”对敌将如此无法猜透原因,现场数百名官兵个个精神抖擞,显然都觉得非常光荣。
“整个事情是这样的……”约瑟芬急切地将她所知道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只是她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光黯之箭。
舒温将军随着约瑟芬的叙述,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不仅惊讶于伊图国有空骑兵,对“神箭”的强大威力更是令其难以相信。而胡浩天则补充使节团在燕城所干下的事情,并且反过来质疑塔伦国的居心。
正当舒温将军要有所表示时,东北墙上传来守卫的呼喊:“报告!北方有大批人马接近,很像是被我们打败的骑兵又从第三营退回来了。”
怀疑之余,我连忙前去查看,发觉退回来的骑兵有些慌张,许多人还带着箭伤,肯定是遭遇到伊图军的反击。
守卫的报告也刚好让舒温将军转移话题,不知道情况的他调侃着胡浩天说:“哈!此营腹背受敌,本将军倒想知道你会如何应变?”听其意分明还不相信光黯之箭的厉害,或许还有要亲眼见识的意图。此举令我有些气愤,于是在营墙上头问:“将军难道想拿人命来证实约瑟芬少尉的说法?是不相信我们有此能力,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孙女?”
“小小的一个少尉军官而已,何时可以轮到你说话,伊图国的军纪还真是差呀!”虽然约瑟芬一直扯动她爷爷的手,舒温将军依然不留情面地指摘我。
“不劳将军操心,以数百人打败数以千计的塔伦国军队,我军的一切非是将军所能理解的。”胡浩天转而恭敬地问我:“不知法少尉对后路敌军有何退敌良策?”如此之言惹来舒温将军对我之侧目。
我对胡浩天挤眉弄眼地说:“属下建议中校与殷少尉升空,在敌军上方绕个两匝。”
与官兵一起在周围戒备的殷绮玟附和地说:“哈哈……好建议。”随即展开飞行翼,驾着风魔法冲天而起。
“请将军在此稍候,若有兴趣亦可前往一观。”胡浩天一指东北角后,也以推进器为助力,追上在空中盘旋等待的殷绮玟。看见飞行翼的使用情形,舒温将军不禁泛起忧虑的神情,原本只是有些放不下身段,在约瑟芬连番请求下,顺势登上营墙来一观究竟。
由于我军都换上敌军的军服,敌方骑兵原本也不以为意,只是心急地低头赶路。直到胡浩天刻意降低高度以后,数起“飞将军!”的惊呼声,瞬间引爆成敌军极大的骚动。近处的人加快速度,远处者停蹴不前,中间的当然是四散逃逸,即使有人张弓欲射,也被同伴急忙拉住劝阻,怕引起飞将军的报复。
“真是塔伦国的羞耻!军心如此涣散,这场仗还打什么?”舒温将军面色铁青,严厉地朝约瑟芬直呼:“这些人回去都要接受审判。”
“换做是芬儿,我的选择会和他们一样。”或许有过亲身经历,能体会那种恐怖的心境,约瑟芬选择帮同僚说话。
舒温将军横眉竖眼地对约瑟芬咆啸:“不要仗着爷爷疼你就乱说话,本将军若不施出严惩的手段,将来要如何带兵?又要如何对得起陛下的厚爱?”
我听到此处,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加上被挡在营外的敌军已经开始鼓噪,让我不顾后果地朝舒温将军破口大骂:“哼!只知逢迎君主,不知体恤下属的老浑蛋!”
“你才是个小浑蛋,竟敢如此对本将军说话?”舒温将军推开在旁劝阻的约瑟芬,前踏弓步,双手由内而外划一个大圆之后,合十置于丹田之上。继而左掌朝前平举,右拳置腰,周身隐隐泛起一阵旋风。将军所带来的护卫也纷纷取出兵器,呼喊:“将军神威!”以助声势。
我晒然一笑说:“左手虚无掌,右手气魔拳。难怪你这个老浑蛋会这么猖狂!”
舒温将军脸色凝重,嘴里却不饶人地说:“能识出本将军武学,你必定不是个寻常之人,本将军相信你是个人才,此时求饶或许还可以保住性命。”
我哈哈一笑,挖苦道:“那真是很不公平,因为本少尉认为你依然是个固执的老浑蛋,不给你一点教训,还以为天下以你为尊咧。”此言也引起我方官兵的轰然大笑。
舒温将军眼露精光道:“话不投机,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三米的距离,右拳已虚空朝我胸口袭来,人也跟着拳劲之后向我挺进,左手虚无掌飘忽不定,令人难以察觉目标会是何处。
营墙上的空间并不大,舒温将军大概认为我只有后退一途,怎知我一动也不动,甚至连手都没有举起来,所以左手在印上我右肩之前,面露一些迟疑的神色。也因为这么点迟疑,让我认为他尚非罪大恶极,而将金刚护体神功减去三分,不过已足够将气魔拳的劲力反震回去。“喀啦”一声,舒温将军的左手应声被自己的气魔拳劲力所折断,人也向后震跌回他刚才所立足的地方。
“爷爷!”约瑟芬惊呼地抱住舒温将军。
“仅仅一招?”“错!是根本没有动手。”敌军护卫与官兵之间也起了争执。
“恶……”舒温将军擦拭嘴角鲜血,既痛苦又虚弱地道:“我的气魔拳……竟然……无法穿透……你的护体劲?你……究竟是谁?”
约瑟芬向我投来乞求的眼神,我叹着气走到舒温将军后方,并认真地说:“我只是一个不喜欢见到人类自相残杀的无名小卒。”说着我的手已经贴在他的背后。
我们这边的变化只不过是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内,却也引起胡浩天的注意,没多久即落在舒温将军身前。
胡浩天奚落道:“将军未免也太自不量力……”
“胡大哥!说那些对局势没有益处。”我的气已经消去大半,连忙出言阻止他说下去。
胡浩天讪讪一笑说:“唔……好吧!我去招呼殷少尉下来,以免吓得敌军四处流窜,舒温将军得花很多时间去收拾残局。”
我点头应允并向约瑟芬说:“营外的官兵恐怕沉不住气了,也麻烦舒温少尉先出面去安抚一下,我想舒温将军很快就会发表他的决定。”
两人分别离去后,我在舒温将军背后说道:“姑且不谈我们有没有厉害的武器,即使贵方的人数再多,我也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若非我不想伤害太多人,我不必寻求与将军和谈的机会。为了证明我所言不虚,我甚至可以大开营门,让你们前锋与后援两军会合。”
舒温将军静默不语,直到我收回双手而胡浩天和约瑟芬也回来为止,他才开口说:“强大的攻击力,加上我从未听闻过的快速治疗术……只要有你在的一天,我军必定难有作为。……好!我愿意谈和,只不过我坚持在和谈书上不可以说是我军战败,也不可以有不平等的协定。”
我笑着说:“呵呵……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和谈协议方面要看代理司令的意思,我无法给您保证。除非……将军愿意抛开军阶的对等问题,直接与胡中校签订合约。”由于代理司令的风评并不好,我有心让胡浩天获取这份功绩。
“和他?”舒温将军不以为然地道:“那倒不如与你签。”
我走向前去握住胡浩天的手,然后慎重地回答舒温将军:“将军不要小看胡中校,他可是大殿下身边的红人,有朝一日必定会飞黄腾达。”当然,若依照我的盘算,这个功劳也是让胡浩天去追求四公主的本钱。
……
“看样子本将军只能同意了。只是……”舒温将军拍拍屁股,由约瑟芬扶着起身,接着才对我道:“本将军有一个要求。”
虽然认为他太过于婆婆妈妈的,我还是客气地抱拳说:“请讲。”
舒温将军以无法释怀的表情说:“能否让我看看……神箭的威力,也让其他官兵们知道我军退兵的原因。”
胡浩天马上提醒道:“将军最好先派您的属下回去沟通,免得引起大家惊慌。”
“需要退出五百米以外,我这就去请神箭手过来。”我本不愿意再动用,但为了表示支持胡浩天,使我不得不点头答应。
“五百米……?”我身后传来舒温将军的吃惊之语。
在带惜倩姐妹进入营区之前,时间只够我为她们各改装两支光黯之箭,不过满满的箭筒足以令舒温将军脸色大变。
众目睽睽之下,由惜倩率先拉弓,不过箭还没射出,弓弦却硬生生被扯断,旁人皆被她如此强的臂力吓了一跳。
惜倩懊恼地说:“啊,又断了!”显然她还不习惯新加入的能量。
“我就说这种弓只能用两成的力量嘛!”拉梅话才说完,弓上的光黯之箭一闪即逝。同时间,营外三百米处爆起巨大光球,继之而起的小黑洞旋风,影响所及几乎到达敌军前排人员,而黑洞过后出现的大坑洞,更足以令敌军胆战心惊。
舒温将军冷汗直流地收回视线,双眼转而直瞪着两姐妹的箭筒,我想要不是有我在场守护,搞不好他会动手夺取咧。发现我在注意着他,舒温将军尴尬不已地向我揖身道:“果真是凡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本将军这下子是心服口服了。”
“呵呵……将军不必如此担心,她们两位只是我在高地的朋友,只要法理上站的住脚,基本上我和她们都不会偏袒伊图国。”我的用意也是在告诉舒温将军,我们是不会用神箭去侵略塔伦国。
舒温将军似乎暗松一口气,但随即反问我:“你有伊图国军官的身分,本将军怎么会相信你不是站在伊图国那一方?”
胡浩天在旁插嘴说:“如果我的老师肯加入军队,怎可能只是个小小的少尉?”
“他那么年轻会是你的老师?”舒温将军再一次对我另眼相看。
“没什么希奇,四公主和……”胡浩天说到此处即被我打断,我说:“别尽提不重要的事,和谈的事赶紧处理,我还必须去其他地方了解情况。”我心中担心燕城的局势,已经无心在此地耽搁。
胡浩天懂我的意思,随即向舒温将军问说:“那么协议就在此地签吧,不过必须等贵属全部退出伊图国国境,时间暂时定于明日午时,不知将军有否其他意见?”
“客随主便。”舒温将军先回答胡浩天,继而很客气地问我说:“不知阁下的大名是……?”
我抱拳揖身说:“敝人金法蓝,请多多指教。”
舒温将军将我扶起,搭着我的肩膀说道:“呵呵……本将军有没有荣幸邀请金先生到敝国首府西洋城一游?”
“敝人琐事繁多……”我看舒温将军脸色一沉,连忙改口说:“待处理完一些私事,半年内必定造访。”
舒温将军开怀大笑:“哈哈……够爽快!届时只要随便问路人将军府之所在,应该不难找到,本将军非常期待金先生的大驾光临。”接着又神秘兮兮地细声说:“喔……请金先生别忘记也要带着你的两位朋友一起来。”显然他指的是惜倩姐妹。
我推托地道:“这要问她们本人的意愿,我可做不了主。”
“金先生是客气,还是真的不知道?”舒温将军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
“敝人不知将军所指何事?”我真的是摸不着头绪。
胡浩天猜测道:“将军大概是指巫神祭吧?”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惜倩姐妹身上。
“是有些关联,因为阳盛阴衰的缘故,女人可以说是高地人的宝,所以百多年来,平地上几乎不曾出现高地女人。那两姐妹会在此地出现,肯定与金先生有很深的关系。”舒温将军斩钉截铁地说。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好争执的,所以心中坦荡荡地道:“就说是朋友了,将军可以亲自去问她们,应该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
约瑟芬对此事显得兴致盎然,主动跑去问两姐妹,却问不出所要的答案。哈哈……舒温将军祖孙两人怎知我早已用传音向惜倩姐妹下了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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