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鹭十一族》第52章 The Past Relationship

    “突然回家,你的目的何在?”
    引卡莱尔进入书房,米勒斯膜确实将门关上以后,相当不耐地出声询问,语气充满对于陌生人的冷漠警戒。
    卡莱尔莞尔一笑:“长期以来都在封郚工作,有机会因公回到艾札拉,当然要来探望两位弟弟。”
    “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你以为这种理由说得过去?”
    “……说的也是。好吧,我就不拐弯抹角。”
    卡莱尔·昂·帕蓝卡,在米勒斯膜的书房找个位子坐下,缓缓看着他双生弟弟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才肯学习脑波能力?”
    “没有兴趣。”
    “你要没有兴趣到什么时候?别拿父亲的过错惩罚自己。”
    “……我没有惩罚自己。只是我不认为学会特异能力就能改变什么,特异能力不是万灵丹。”
    “改变?真有趣。米勒斯膜,你想改变什么。”
    “……改变现状,改变这个国家。”
    卡莱尔听了岔笑:“所以才会竞选议会院议员,想用议员的权力改变现状?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认为政治是改变现状的最佳途径?如果真想改变什么,你当初就应该答应西铎克·伏尔纳的邀请,加入各各他。”
    米勒斯膜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各各他原本会有十二个人,但是因为第十二个人选一直没有确定,缺额就这样被留下来。各各他的十二个代称本来就是长诗“Entombment”里十二个角色的名字,我的弟弟,唯一没有到齐的名字是“恒明基督”。”
    “……我并没有加入各各他的意思。”
    “为什么?”
    “就算我答应,以斯拉也不会允许。”
    “你这是预设立场──塞万唯尔中央司令部陆军第三连,有史以来最好的狙击手。”
    米勒斯膜瞪着他的哥哥。
    卡莱尔笑了笑:“我的工作一直都是兆洲旅客的过滤者,十几天前,才发出给十一基督的通行机票。”
    “……他们?”
    “也包括以斯拉·柯尔贺。我和她就这么近的面对面,她好像对我感到熟悉。”
    “别用这种事情作为调侃的题材。”
    “说真的,弟弟。”卡莱尔凑近米勒斯膜:“像你我这一种人,只有在强者为王的世界里才能找到真实。”
    “我跟你并不相同,况且我想要寻找什么真实?”
    “我们是双生兄弟,最懂我的人是你、最懂你的人是我。”卡莱尔轻轻拨开米勒斯膜的浏海,用他犀利的眼睛盯着弟弟:“你以为我猜不透你?”他顿了顿,两人像在互照镜子:“你是能够学习脑波能力的人,不要浪费这种资源。”
    “寻找什么真实?”米勒斯膜又问了一次。
    “活着的感觉。”卡莱尔微笑:“七二七战争才刚开打,你就报军效国,别用什么爱国心之类的理由跟我搪塞,你加入军队只是因为血液里无法安于和平的基因作祟。”
    “我并不想陷入打打杀杀的死胡同。”
    “那就来兆洲。在封郚,我们有一套完善制度,不像塞万唯尔,所有事情都很混乱。你和默斯坦都该过来,搬来跟我一起住。”
    “我说不用了。”米勒斯膜冷眼看着他的哥哥:“现在的我和默斯坦,很好。”
    “你会改变主意,很快就会。”
    “不可能。”
    “会的,因为这个国家很快就要陷入战场。”
    “……不可能,塞万唯尔不会轻易开战。战争对象是谁?赛亚克里尔?”
    “你猜得没错,而且战争将会来得很快。”
    米勒斯膜无法相信,在他耳里听来是一派胡言。
    “我好歹也是议会院议员,若有战争,我会是第一个知情者。”
    “是吗?还是我们来打个赌?”
    卡莱尔笑嘻嘻地看着他。
    早上六点多钟,十字来到堕天与晓星的单位按下门铃,入屋后把堕天从床上挖起,要他赶快去洗手间梳洗。
    晓星正开着窗户抽烟,冬天里清爽的冷空气将他吐出的烟雾阵阵带走。鸟啭之声不绝于耳,窗外巷子的道路上偶有早起人们的身影,但大致上仍显静谧。
    “这么早把堕天叫起来,要他做什么?”晓星带着微笑询问十字的意图,将烟灰抖掉。十字基督径自抽了根他随手放在柜上的香烟,替自己点燃。
    “带他到这附近逛逛。昨天拔剑不是说过,巷子外面有些传统商店?”
    “怎么不找血去。”
    “血有时差,刚才把我轰出房间。”
    “其他人呢?”
    “我可没胆去按虎的门铃,随行不想理我。把伏燹叫起来太耗工夫,我猜你也没那个兴致。”
    晓星抽了口烟,用微笑表示他的确没有兴趣。
    “想来想去,只好来叫堕天。”十字无奈地说。
    话及此,堕天正好无精打采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完全没有抓过的头发又塌又扁,他打了好几个呵欠,用带来的发泥想把头发通通竖直起来。
    “别抓了,封郚的湿气重,你要买黏度更高的产品才会有用。”十字边说边把堕天拖出公寓,也没对他们出门的目的多做解释。
    不晓得一大早把他叫起来的十字在打什么主意,堕天只是顺从十字的指示一齐走下阶梯。打开一楼电子锁,出了大门,两人走出巷子,朝大马路的方向前进。或许因为兆洲封郚不像严洲的塞万唯尔这么寒冷,尽管此时应是冬季最严寒的时期,较湿较暖的空气让人觉得筋骨舒活。
    十五分钟之后,十字嘴里咬着热腾腾的馒头,和堕天两人一手一杯豆浆。堕天左手还提着另一个装着馒头、烧饼、油条、饭团的纸袋,以及好几杯装杯的米、豆浆。另外十字手中尚有传统市场卖的肉松和碗粿,甚至是还未切块的爱玉与仙草蜜。
    不懂封郚语的十字居然可以利用比手画脚与众多封郚人民沟通,在旁观看的堕天佩服地五体投地。原来亲切的笑容和英挺的长相不管到哪里都很吃香,堕天默默地想,十字基督最擅长的武器就是把自己的笑容发挥到淋漓尽致。
    去过一趟豆浆店、顺便逛了圈传统市场,两手皆提着重物的堕天才总算与十字回到基督们落脚的公寓。直上三楼,将一口气买的许多食物放到公寓的餐桌上,口中咬着白馒头的十字便吩咐堕天把隔壁的晓星、伏燹,楼上的随行、虎叫来,自己则去敲血基督的房门,硬是把她挖起来。
    “兆洲早餐!”
    十字基督兴致高昂,将他买来的许多东西摊在众人面前。随行、晓星、虎、血、堕天都到了,独缺还在睡觉的伏燹。
    在场五人对于十字所买回来的食物各抱持着大小不同的好奇心,在十字推荐下分别拿了油条、烧饼、饭团等早餐。
    拿到烧饼的虎才刚咬一口就觉得太过油腻,丢到旁边露出没有兴趣的表情。晓星接去替她解决,十字赶紧递上他觉得最棒的白馒头给虎基督。
    “这个一点油份也没有,吃吃看吧!”
    虎基督尝尝味道,似乎觉得不错,便拿了两个白馒头走。
    “还有豆浆、米浆、紫米浆、黑豆浆,每一种都买回来了,看你们喜欢喝什么,自己拿吧。”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饮料,血基督发出疑问。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昨天拔剑跟我介绍几家餐厅,其中就包括豆浆早餐店,也说我可以去传统市场逛逛,找些有趣的东西回来。”
    “你跟他变成好朋友了?”虎基督也挑起眉毛。
    “他人还不错,只是一直嚷着恐怕会被裁员。”
    “裁员?”
    “听说鹓鹭的人太多,最近传出裁员的消息。”
    鹓鹭要裁员,有听没有懂。
    “……鹓鹭不是一个由特殊能力者组成的维安组织?”
    “是啊。”
    “要裁员?封郚的治安状况可好哪。”
    “这我就不清楚。”十字耸耸肩:“拔剑说今天中午会来接我们去见末索里尼。伏燹人呢?”
    “从到公寓以后就没醒过。”晓星缓缓地说出众人意料之内的答案。
    “她一定得去,我们没人知道末索里尼长什么样子,更重要的是,我们之中只有伏燹能讲封郚语。”
    “我去把她叫醒吧。”晓星喝完他的紫米浆便离开十字的单位,准备尝试叫伏燹起床。
    中午十二点多,拔剑来到基督们居住的公寓按下十字的电铃,上楼以后意外发现基督们皆聚集在十字的单位里。
    “怎么了?大家……”
    愣了愣,拔剑闻到空气中一股特殊的气味。
    “臭豆腐。”
    十字指着桌上买回来的,某种炸煮过的食物:“我们买这东西回来想当午餐,可是──呃、这究竟是什么食物?”
    这问题有点考倒拔剑,他不晓得要如何用塞万唯尔语解释臭豆腐此种食品。
    “……把豆腐丢到臭卤水里,让细菌和霉菌分解豆腐中的蛋白质,然后就变成这个臭死人的东西了。”
    替拔剑回答十字的问题的,是从头到尾都趴在沙发上捏着鼻子的伏燹,她用一种相当嫌弃的眼神瞪着十字,脸上满是不快。
    “就叫你不要买,你偏要!现在好了吧,整个房子都是臭豆腐的味道。”
    被骂的十字表情状似无辜,可是伏燹才不吃他这套。
    “烦死了烦死了……你自己把臭豆腐解决掉!”伏燹跳下沙发,拿起放在旁边的提包甩在背后,走到拔剑面前以封郚语同他交谈:“要去找老头子对吧,快点带路!”
    “妳叫他老头子?”
    “对啊。”
    “末索里尼·俄梅纽先生不是妳的老师吗?”
    “别在乎称呼,快点带我们去找他就是了。”
    末索里尼·俄梅纽,已是七十多岁高龄,头发斑白,身体却很健壮,乍看之下给人一种他曾是军人的错觉。他有着老人中少见的澄清天蓝色眼睛,下巴蓄着状似严肃的八字胡,脸部线条不特别刚硬但也不特别柔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颊边会出现深邃的酒窝,但是当他生起气来,光是眼神就能让人退却三步。
    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衣,外罩保暖的羊毛背心,一边吃着花生和小鱼干,坐在附有脚垫的长型沙发椅上,悠闲自在地望着右边房门。
    当他所注意的右边房门把手被人轻轻转动,末索里尼直起身子。他看到房门被管家推开,极有礼仪地迎入八名访客:七名基督与拔剑。
    三女四男,皆是末索里尼一点也不陌生的人物。在他脑海中,这七个人的长相很长一段时间经常被他并排在一块,即使是现在也是一样。不过只有其中一人对他来说别具意义,那就是伏燹基督。当年伏燹基督之所以会由兆洲移民至严洲,乃至于后来学习各种杀人、窃盗、武打技巧,一切都与末索里尼有关。
    他的嘴边露出酒窝,高兴地上前与伏燹相拥,轻碰伏燹两边脸颊。
    “好久不见,格丝提甜心,在塞万唯尔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老头子,你倒是一个人跑到封郚来了哪。”
    “我不是说妳可以喊我爷爷的吗?”
    “我不想!”
    末索里尼摸摸胡子。
    “真是无情,一点也不孝顺。”
    “谁想对你孝顺啊,少自作多情。”尽管早就预料会有类似的对话出现,伏燹基督还是觉得跟末索里尼说话好累。她指着其余六位伙伴,报出一连串人名:“他们分别是──安索斯顿·席隆特、艾斯密·米赫尔、沙勒美·提斯狄、蓝肯·别林、比提雅·沙利尔、雷文霍克·赫曼。”
    “这么多人,你以为今年七十七岁的我能够记住?”
    对于这个问句,伏燹嗤之以鼻:“你早就认识他们了,我身边的人,哪一个你没调查过背景?”
    末索里尼大笑,没有否认。
    趁着伏燹与末索里尼交谈,其余基督们皆静静地观察眼前这位老人。老人的面庞总是漾着满是皱纹的笑容,看起来和蔼、爽朗。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是很高级的喀尔巴烟草,穿着称头的羊毛背心,旁边桌几上放着的烟斗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品。
    因为是伏燹的老师,他们对他并无起太大戒心。
    伏燹还在与末索里尼说话。
    “喂,老头子,你为什么哪里不挑,偏偏挑封郚这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封郚适合养老啊──谁叫我门下学生没有一个懂得孝道。礼尔娃、迦百列、戴伦、或者是妳,明明就教出好多颇有成就的学生,却没一个人愿意收留孤苦无依的老师父。”
    “孤苦无依?当初是你突然闹失踪,一点讯息也没留下吧!”
    “咦咦咦?我出发养老之前,明明暗示过你们要不要养我啊。”
    “你把询问的字条写在纸上包在面包里,等我们差点把没人要吃的奶酪面包拿去丢掉之前,迦百列才终于发现面包里的端倪,那时候你人早就消失一个半月了!你以为你在过中秋还是猜灯谜?我们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喔!”
    “说到中秋节,最近封郚准备要过农历新年喔──”
    听到这岔开话题的回答方式,伏燹一步上前,满脸怒容瞪着她的老师父。
    “好好好……不气不气,我的字条上留有联络电话嘛。”
    “如果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就会断绝和你的师徒关系。”
    “真是没血没泪,还好我们还有祖孙这一层关系。”
    “我才不是你的孙子!”
    对于伏燹的抗议根本没听进耳内,末索里尼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胡子,嘴边又是一抹笑容,用塞万唯尔语对闲闲无事的拔剑交代:“拔剑,辛苦了,你可以先离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一个小时以后再来接基督们回去。”
    “我可以走了吗?”拔剑询问,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困惑担心之感。
    “别怕,没有要裁员啦。”
    “喔。”
    依旧是充满困惑的回答,拔剑耸耸肩,转身离开末索里尼与基督们会面的客厅。
    末索里尼将他的视线转到晓星身上:“你是艾斯密·米赫尔?”
    晓星错愕:“是,我是。”
    末索里尼冷不防地说:“几天前我才和华列耀通过电话,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爷爷?”
    末索里尼提起的这个人名显然在晓星心中投下颇大的涟漪,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怪异。
    “你应该知道你的祖父还活着。”末索里尼说:“不晓得你父亲有没有提过,华列耀·米赫尔退休之前是国家机密特种部队的执行总长,他退休以后,总长的位置才由斯帝恩·德罗尔接任。算起来,他曾经是斯帝恩的长官。”
    相较于爷爷的军中职务,晓星比较关心末索里尼口中的“每况愈下”。
    “爷爷身体不好?”
    “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健康,人一老,全身更都是毛病。”末索里尼说道:“有空回塞万唯尔可以去看看他,反正斯帝恩那家伙也死了。”
    “少将吩咐──”
    “他吩咐不能与过去的亲友接触,好制造出你们这批“FalconArmy”已经死亡的假象。但是你的爷爷本来就知道你还好好活着,自然另当别论。”末索里尼缓缓地说:“你祖父的身体撑不了几年,记住我说过的话。”
    斯帝恩·德罗尔少将,国家机密特种部队执行总长,也就是晓星实质上的长官。至于晓星的祖父,华列耀·米赫尔,也是一届军官。这两人皆是与晓星密切相关者,基督们或多或少知道他们的存在。
    晓星以前便知道伏燹的师父与他的长官认识,可是他没料及末索里尼与他的祖父也有交情。
    察觉晓星的讶异,末索里尼似乎感到得意。
    “别太惊讶,我可是个模范爷爷,模范爷爷最重要的工作是把接近乖孙的每个男人都调查清楚,否则宝贝乖孙被坏男人拐跑了,爷爷会很伤──”
    “……停止你那套祖孙妄想。”
    “格丝提,妳害羞什么?妳明明也把我当成爷爷尊敬的啊──”
    伏燹有种想把师父痛揍一顿的冲动。
    末索里尼还是一脸笑嘻嘻,将桌上的烟斗拿在手中转圈把玩:“至于其他格丝提甜心的好朋友,我对你们也十分了解。模范爷爷第二重要的工作是调查乖孙身边的朋友群──以斯拉就不用说,她是除去四位徒弟之外,我愿意留在身边的特例;德瑞里西华从小就认识我,因为我和密根利斯伯爵是多年好友;至于西铎克·伏尔纳,他杀了父亲的那件案子,若非我从中协助,也不会三两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听到这话,十字诧异。
    “请问,那件案子……”
    “忘了说,我认识你爷爷和你父亲,安索斯顿·席隆特。”末索里尼告诉十字:“当时葛雷林打电话找我帮忙,打通相关的政府关节。说到那次,葛雷林还欠我一餐饭!”
    “少在这边讲古……”
    对于伏燹冷冷的打断,末索里尼似乎没什么不愉快的反应。
    “好吧,不讲古,说点你们关心的正事。脑波能力。”他的表情依然保持微笑:“关于赛亚克里尔和塞万唯尔之间,脑波能力者的恩恩怨怨,你们了解多少?”
    这番话提醒十字和伏燹,关于几个月前卡欧菈告诉他们的那些事情。
    “是指五十年前冬月战争,塞万唯尔将拥有脑波能力的人送上战场,间接让赛亚克里尔发现由脑波发展出的特殊能力,并且着手开发能够使用超能力的战士?”
    “对。”末索里尼回答十字:“冬月战争中,心急的赛亚克里尔人将许多被强制开发出能力的士兵送上战场,结果这些士兵不是猝死在战场上,就是受到过度刺激,导致精神错乱,最后反而杀了自己的同伴。赛亚克里尔战败投降后,赛亚克里尔才开始按部就班研究脑波能力,组织九荒,并且渗透塞万唯尔,猎杀很多国内拥有特殊脑波的婴儿。”
    “这些我们知道。”
    “而各各他的十一名基督都是漏网之鱼,你们因为不同的原因,并没有死在赛亚克里尔的刀下。
    “格丝提,妳的养父母代替妳死,之后被我带走,低调地把妳抚养长大;
    “以斯拉有身为前任首相的父亲保护,她的父亲被政敌杀死之后,换我和斯帝恩接手把她藏起来;
    “安索斯顿·席隆特,还有比提雅·沙利尔,你们两个都有强大的父亲能够依靠;
    “德瑞里西华一岁的时候被人带到亚利鲁废墟弃养,后来密根利斯伯爵把他带回去,才没让赛亚克里尔的暗杀者有机会接近;
    “雷文霍克·赫曼,不用说你应该也猜到,碍于你父亲的身分──赛亚克里尔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你下手;
    “不知道依利德·海礼尔特有没有提过,她有个双胞胎妹妹,但是才出生没多久就被杀死。当年代替依利德死的,就是还在襁褓的妹妹;
    “沙勒美·提斯狄和蓝肯·别林,你们两人的状况比较有趣。赛亚克里尔的纪录都记载你们拥有特殊脑波,但是清除的过程,你们却被漏掉。沙勒美,几年前七二七战争刚刚爆发,攻入妳家乡的游击队首要任务是解决漏网之鱼,很显然他们失败了;蓝肯,他们的计画书上预定暗杀你的前一天,你的家乡因为飓风淹了大水,计画被迫取消;
    “西铎克·伏尔纳的状况最特别,他并没有被检测出拥有特殊脑波,赛亚克里尔的检测偶尔也有错误的时候。”
    伏燹听出末索里尼话中之意:“你怎么知道赛亚克里尔检测错误?”
    “他已经学会脑波能力,现在的实力比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都强。”
    “喔?”伏燹嘴上应着,心里讶异于末索里尼居然知道这件伏燹也才知情不久的事情。
    “最后是你,艾斯密·米赫尔。你的父母因为你的缘故才会被杀,斯帝恩·德罗尔在命案爆发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把你带走,因为他知道你拥有特殊脑波,如果不立即处理,你就会被潜伏的赛亚克里尔杀手杀害。”
    晓星皱起眉头,回想当年下着细雨,寒冷、潮湿又孤寂的夜晚,斯帝恩·德罗尔咬着烟斗的面庞。
    “少将当时询问我是否愿意加入特种部队。”
    “我知道,他在试探你。就算你回答不要,他还是会把你带走。”末索里尼狡猾地瞇着眼睛:“没有任何一个知情的塞万唯尔人,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国的婴儿被敌国杀死,更没有任何知情者,愿意看着自己的子女死于赛亚克里尔人手中。你们的长辈都对于你们脑波异常这件事情略有所知,也都知道赛亚克里尔推行的“清除计画”。所以我们千方百计将你们隐藏、隔离,希望你们平安长大。举例来说,被召入Falcon的军人多半和艾斯密你一样,是赛亚克里尔想要杀死的可爱小朋友。色诺凡斯·杰拉邓、纳森·捷冯斯……这些名字对你来说很耳熟吧,他们也都在赛亚克里尔的清除名单上。”
    晓星转念一想:“他们也拥有特殊脑波?”
    “没错。国家机密特种部队,这整个被昵称为Falcon的计画共分五支队伍,一个队伍有十二名队员,总计六十个人。最初在做Falcon的种子筛选、训练时,并没有刻意把拥有特殊脑波、或没有特殊脑波的人分开训练,但是直到训练进入尾声,计划开始收线的时候,没有特殊脑波的普通人通通被淘汰出局,再从没有被淘汰的人中选出六十个顶尖种子,送入Falcon。也就是完整的国家机密特种部队。”
    六十个人,精英中的精英。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一概不予承认。
    不过晓星听出其中奇怪的地方:“既然如此,为什么Falcon的训练过程中,完全没有教导脑波能力的使用方式?”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末索里尼笑嘻嘻:“能够教导脑波能力的人很少,而且必须配备相关检验、开发的仪器,加上赛亚克里尔人从旁阻挠,增加学习难度,能学习的人一直限于少数。”
    “可是国家警察大队的第一、二队队员却能够学习。”
    “那是因为国内教导脑波能力最有名的老师,就是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总队长。”
    “总队长是指第一队的队长?”
    “不是。第一队队长头上,国家警察大队还有一位统合所有队伍,被称为“总队长”的人存在。国家警察第一和第二大队都是能够使用脑波的人才,这些人的共同老师就是总队长。据我所知,Falcon计画的最终阶段就是让总队长教导六十个人脑波能力,可是总队长在紧要关头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关于Falcon成军前的最后一个训练,因此被迫打断。”
    咽了咽口水,末索里尼才继续说。
    “在艾斯密·米赫尔,你的父亲死后,塞万唯尔国内开始实行一连串的拔根计画。他们依序锁定许多为赛亚克里尔工作的医师、护理师、政治家、商人,把这些出卖塞万唯尔、将脑波异常婴儿名单卖出的人一一逮捕。整个计画从二零一三年实行到二零一五年,这几年还是有些婴儿被害,但数量已逐渐被控制下来。二零二零年,间接导致七二七战争爆发,四年以后塞万唯尔战败,最近几年,或许又有想要铲除脑波异常婴儿的人混入国内,这并不奇怪。不过,过去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重点是,从现在起你们要如何学习脑波能力。”
    “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不是吗?”伏燹反问。
    “对。我要你们跟着鹓鹭学习。”
    “譬如刚刚那位代号拔剑的男人?”虎基督眉心一蹙,满是不解:“那个老是担心要被裁员的男人?”
    “没办法,最近封郚的犯罪率太低了。”末索里尼露出看好戏的笑容:“鹓鹭最初创建的目的是国防和军警需要,有点像特种部队与刑警工作的结合。但是后来犯罪率降低、普遍不需要这么多人,规模比几十年前小上许多。”
    “所以他快失业了?”虎凉凉地问。
    “不会,拔剑是精英中的精英。上面应该不会把他开除。”
    “他是精英?”
    “鹓鹭都是精英。”末索里尼趁机告诉他们:“鹓鹭总共有十一个人:拔剑、寒风、含光、沉名、取韩、呼幽、亡身、徇物、长虹、沉思、反魂;这些是鹓鹭的代号。代号是固定的,由继承者代代相传。”
    “就像九荒?”
    “对,九荒的序列是固定的:一荒天实、二荒天野、三荒分地……继承这些序号的人则不固定,前者死了,后者继承。”末索里尼又说:“不过,九荒的位子,只要有能就能继承,鹓鹭则有条件。鹓鹭的每个代号,都来自一支古老的家系,也就是说,总共有十一个家族,一个家族保有一个代称,家族中被挑选出来的唯一菁英,则可以代表家族拥有鹓鹭的称号。”
    “鹓鹭的十一个人,出自十一个家族。”十字反复思索末索里尼的话:“既然鹓鹭名号由这十一个家族继承,在封郚,这些家族都属于很有势力的世族?”
    “没错,你们可以记下每个世族的姓氏。”末索里尼把一张纸递给十字基督。十字接来瞧瞧,那是末索里尼替他们写下的笔记:
    拔剑沉末
    寒风鹈
    含光独鹿
    沉名鄢
    取韩鸩
    呼幽鳽
    亡身灉
    徇物奚
    长虹轺
    沉思鵫
    反魂諲
    “十一个家族宣誓效忠国家,每个家族并派出一人列位鹓鹭,替政府工作,接下上级交代的任务。主要工作和国家安全、维护治安有关,像是打仗、缉毒、攻坚、办案。不过实际上他们没有明确工作范围,只要紫魈一句话,就算负责收取全城的垃圾,他们也必须照办。”
    再次听到这个陌生的人名,十字赶紧询问:“紫魈是谁?”
    “鹓鹭头上的总领导,有点像特种部队的长官,只是权力还要更大,某方面来说也是能够影响封郚政治决策的领导人之一。”
    “你说要我们跟着鹓鹭学习,他们能够指导我们吗?”伏燹疑惑:“为什么不由你亲自来就好了。”
    “从小我就训练妳的脑波能力,但是因为我不是这方面的老师,也没有相关仪器、知识,才无法短时间内有系统的把妳训练起来。鹓鹭他们就不一样,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你们应该亲自跑一趟封郚。我和鹓鹭关系很好,鹓鹭的顶头老大,紫魈勉强算是我过去的学生,加上我有恩于他的妹妹,所以他愿意指示鹓鹭协助我任何事情。你们想学脑波能力就要找鹓鹭,想找鹓鹭,就要找我。”
    “所以紫魈要求鹓鹭教导我们脑波能力?”
    “对。但也不是毫无代价,你们要付学费。”
    “钱的问题怎么算?”
    “学费不单单只是钱。”末索里尼又摸摸他的八字胡:“一个人三百万,外加学习期间必须无酬工作。”
    “无酬工作?帮忙鹓鹭工作?”伏燹脸上写满诧异。
    “没错。我会替你们找几位老师──严格来说是老师挑选你们。他们选走自己喜欢的学生,然后你们在他们底下做事。其中几位鹓鹭平常的工作很多,你们刚好可以成为分忧解劳的帮手之一。你们并不笨,当然也知道在他们底下做事能够学习到更多事情。”
    虎基督不置可否的蹙起眉心:“恕我直问,鹓鹭和九荒、国家警察,谁强?”
    面对这个问题,末索里尼显然觉得虎基督有所误解。
    “兆洲的脑波能力者,和严洲那些人不可同日而语。在兆洲,尤其在封郚,拥有脑波能力并不奇怪,路上的流浪汉都有可能身藏不露。所以,能够爬到脑波能力者顶端的鹓鹭,绝对不能小觑。”末索里尼说:“你们见过的拔剑,别看他一副老是怕被裁员、游手好闲的模样,去年拔剑独自一人对抗另一名鹓鹭成员:取韩,把他打成重伤,差点让取韩从鹓鹭当中永远除名。取韩是个有点年纪的老头子,几十年前他曾经把九荒垓极打成终身残废,自己全身上下一滴血迹也没有。如果你们派些有门路的人去赛亚克里尔军部打听打听,九荒垓极已经没有公开露面几十年之久,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出来见人。”
    虎基督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怪,正想开口,末索里尼又抢话说下去:
    “一般来说,如果是用刀、枪、剑的打斗,年纪越大就会越不顺手。妳眼中的疑问应该是:就算取韩当年多么神勇,几十年后也只是一把老骨头,被新起的后进之辈打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你别忘了,鹓鹭的作战方式是脑波能力,运用这种能力的熟练度与年龄成等比级数。虽然不是绝对,但一般而论,越是年老的人实力越深不可测。”
    “……我懂了。”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严洲能够使用脑波能力的人好像比较少,对于兆洲人来说,虽然不是每个人的能力都适合作战,异常脑波一点也不奇怪。”
    “脑波能力不一定适合战斗吗?”虎基督皱起眉头。
    “每个人有属于每个人不同的脑波能力。有些能力经过锻炼就会非常适合战斗,有些则会被运用在侦查、感应之类的事情上。如果后者和战斗型的高手打起架来,绝对占不了半点便宜。相对的,他们在另一方面依然拥有强大优势。”
    这话听得虎基督错愕:“每个人有属于自己不同的脑波能力,也就是说我有可能无法学习某些能力?”
    “理论上来说没错。异常脑波分很多种,不同的异常能够发展出不同的能力,有些能力要有先天上的优势才能学习。”
    “可是如果我的脑波能力不适合战斗──”
    “就算不能用在战斗当中,那又怎样?脑波能力使用者的怪人很多,而且大部分怪人的能力都不能用来打架。有的时候,这种人才最该被小心提防。”末索里尼顿了顿:“有些人的能力能够探测人心,有些甚至能预知未来或回溯过去,这种人很适合担任调查命案的刑警,用来侦讯犯人或重建案发现场。不过,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对打架就没什么帮助。”
    “若是能预知未来……”虎基督光想就觉得恐怖。
    “理解严重性了吗?我还听过一些更特别的。脑波能力者分好几个类型,每个类型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实现、加注、命名、言灵、生物体变化、操纵、生物意识控制、生物行为控制、意识体控制、原始脑波──目前为止粗略被分为十个方向,但也有无法被归类的种类出现。某些人的能力介于两种、甚至三种分类中间,或有些人综合以上几种。”
    “说了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伏燹似乎觉得急迫,打断他的话。
    末索里尼倒老神在在:“过几天吧,还要等老师挑选你们。”
    “……还有一件事情。”十字提出。
    “请说。”
    “沟通的问题。我们之中只有伏燹会说封郚语。”他提醒末索里尼这个被忽略的要点。
    对末索里尼而言,语言障碍没有什么大不了:“这是最无须担忧的问题;在封郚,有办法坐上鹓鹭十一人之位,不会一、两种严洲语言,根本混不下去!”
    “呃?”
    “塞万唯尔语或赛亚克里尔语──他们多半都会其中一种,对你们七个人来说两种语言都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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