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鹭十一族》第15章 Christs and Jerichoes

    五荒左垣跳起来闪躲十字的钢珠子弹,子弹随着十字控制立刻又一个转弯,紧追着五荒左垣不放。
    这些钢珠以如此快的速度移动着,威力相等于几十颗子弹,五荒左垣不敢小看,如果要有效阻止钢珠前进,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它们的控制者──十字基督手上的金属杆。
    五荒左垣于是朝十字冲,企图以军刀击毁金属棒。这种金属棒杆都经过组装而成,只要找到接缝点,不可能无法销毁。同时五荒左垣也明白十字基督不可能在五荒与他如此接近的情况下,还让钢珠朝五荒的方向跑,因为那样等于十字基督也让钢珠攻击自己。果然,十字挥开半空飞舞的钢珠,然后才架挡五荒的军刀,伏低身子分散力道,右脚重踢,把五荒左垣踢到后面。
    五荒左垣摔到墙上,立刻抽出手枪朝十字发出两弹。
    两颗子弹都精准地朝十字额头射,十字闪过第一颗,第二颗以金属棒抵挡,弹头碰到金属棒便偏射,擦过十字的脸颊。
    从哪里攻击金属棒可以摧毁呢?五荒左垣心里默默思考着,他扯出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笑容掩盖他的思绪。
    “你的机关很有趣,但是钢珠转弯的时候,速度会变慢。”
    “是啊,我一直想克服这个问题。”
    钢珠又飞起来,这回十字基督往五荒冲,射出手里剑,五荒左垣没料到十字还有这招,衣角被划去一大片。十字趁势追击,钢珠全部朝五荒飞去,五荒定了定,往旁边退,十字基督指挥钢珠朝同一个方向追,五荒又退,再换方向,十字基督按下杆柄上的另一枚按钮,钢珠分成两半由左右朝五荒左垣逼近。
    十字基督知道五荒左垣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要直接毁掉十字手上的操纵杆一劳永逸。同时,五荒左垣左左右右闪避钢珠,完全利用了钢珠转弯时候速度会变慢的劣势。
    五荒左垣退到墙角,两丛蜂群般的钢珠合而为一,嗡嗡嗡地朝五荒飞去──下一刻,五荒左垣挥动军刀,钢珠一颗颗被剖成两半掉落在地,毫无丁点余漏。
    “好技术!”
    十字基督趁着五荒左垣砍完钢珠的剎那逼近,在他面前虚晃一招,等五荒左垣军刀挥来,十字已经翻身避开。
    “你耍什么花招?”
    十字基督手伸入衣内又摸出一把钢珠,朝天空抛去,钢珠纷纷长出翅膀。他按下杆柄上第三枚按钮,所有钢珠分散开来,形成一个立体的圆朝五荒左垣射去。
    五荒左垣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吃惊;他一直认为十字基督手上的金属棒是控制钢珠飞行方向的方向杆,所以不能同时操作钢珠朝不同方向攻击;虽然五荒左垣可以解释刚才钢珠分成两股前进的方法,因为实在太明显──两个方向左右对称,十字基督只需控制一边,另一边设定为与操作指令相对就可以。但是现在十字基督却控制钢珠,分成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朝五荒左垣袭来,到底是为什么──
    五荒突然想通!按下按钮的十字基督并没有控制钢珠任何方向,这些钢珠完全冲着自己,他的身上有让钢珠追寻的靶。
    五荒左垣回想刚才十字虚晃的时候碰触到他身上哪些部位,他手探向背后,果然,那里有一个坚硬的金属环。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十字无奈的笑。
    他立刻控制钢球朝靶的去,五荒左垣闪身而过,S型跑向十字,拔下标的朝十字抛。
    钢球追上五荒左垣的速度,在五荒左垣拔下标的还未离手的瞬间击中。
    ──咻咻咻,五荒左垣转动手腕让靶的转弯,钢珠为了追寻靶的也乖乖转向了;它们追击的速度只稍微一放慢,五荒左垣便有机可乘。他快速挥刀分解钢珠,利落手段令人赞叹,十字基督却抓紧时机靠上来,金属杆一转成前端尖锐的凶器,直袭五荒左垣咽喉──五荒左垣军刀架挡,硬是以单手抵挡下十字的攻击,右手拔枪快射两次。
    十字基督抽出金属杆放弃与五荒比角力,格开子弹向后跳开。
    虎基督一拳打中行动迟缓的贺斯钦,右腿劈去,贺斯钦向墙壁撞,跌到地上。
    “才二十分钟就不行?”
    虎基督傲慢无礼的微笑着,瞬间出现在贺斯钦面前,抓起他的领子又往壁面撞。
    贺斯钦摸过靴内绑着的短剑朝虎基督刺,虎基督退开,跳上天花板,坐在横梁顶端向下俯视。
    酒红色绣着蕾丝的曳地裙襬直垂而下,如一池瀑布。她嘴边扬起一抹傲慢迷人的好心情,然后又朝下跳,高跟鞋发出好听的声音,停落于贺斯钦旁边。只见虎基督环着胸,瞇细她上勾的眼睛。
    “投不投降?”
    “去死吧。”
    尽管动弹不得依然斗志坚定,虎基督颇为欣赏地点点头。她一脚往贺斯钦的胸膛踩,听声音大概断了两三根肋骨。
    “不投降也由不得你了。”
    虎基督冲着贺斯钦露出亲切不已的笑容,就不再理会这个已经战败的家伙,注意力放到十字与五荒左垣的打斗。
    观看十字基督与五荒左垣的对打,根本就是一团混乱,没输没赢,只是互相缠制。虎基督双脚一蹬,冲到两人的战场,从后方袭击五荒左垣,五荒左垣先避开十字基督的钢球,然后抽出军刀朝后面用力捅。
    虎基督闪开这个充满力道的攻击,当然也避开五荒左垣接连而来的子弹;三人都暂时缓下动作,五荒左垣这才发现他的副官已经被打倒了。
    “喂,贺斯钦·菲斯,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五荒左垣的口气略显不耐。
    “准许你使用能力,快来帮我引开这女人。”
    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影低低说了声:“遵命。”
    虎基督疑惑望向贺斯钦,竟瞧见一副诡异无比的景象──
    贺斯钦闭上眼睛,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事情,然后他的身体开始长毛,手臂变粗,肌肉加大,连双腿也粗壮起来,嘴巴长出了尖锐的犬齿!
    “呃──”
    虎基督和十字基督皆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重新起身,除了站姿之外几乎不保留人样的贺斯钦·菲斯。
    “为什么站得起来?”
    “简单来说,我的身体兽化了。”贺斯钦瞪着虎基督缓缓解释:“因为血管也配合身体的变化加粗,妳的毒药剂量并不够瘫痪我。”
    “可恶!”虎基督一咬牙,退回她自己的战场。
    一个利落的侧扫腿,虎基督率先攻击,贺斯钦没有躲避而接住了虎基督的踢腿;未料倒是虎基督承受不了冲击而痛得退下。她蹲到地上很不高兴。
    “出来!”
    虎基督大喊,贺斯钦原本还疑惑着,一会儿却看到两头美洲狮大吼出现在虎基督旁边。
    “居然养着这种怪兽。”
    “你自己不也是。”虎基督冷冷地说。她拍拍宠物们的背,命令牠们:“把他干掉。”
    十字基督为着贺斯钦的变化感到吃惊,回过头来,五荒左垣伸出一根手指,小苗的橘红色火焰在指头上燃烧,很快就熄灭了,下一秒又再出现。
    “那是什么?火?”
    五荒左垣笑而不答,冲向十字基督。十字撒出钢珠,但是在那之前五荒左垣已经伸出右手。
    十字后退,衣角却先被抓住。十字基督暗叫不好,下一秒他被五荒左垣抓住的衣角竟然燃烧起来!
    “怎么做到的!”
    十字基督不可思议地问。
    五荒左垣依然没有回答问题,但是那样的笑容很讨人厌;十字基督甩掉火焰,心里打量着不能让这家伙再靠近自己一步,便按下握杆上下一个按钮。
    天空中飞舞的钢珠此时发出一阵机械的声音,每一个展开的钢珠表面,都张着一层锐利的钢片,在半空中打转。
    “上面涂了毒吧?”
    十字颔首表示肯定:“不玩温和的攻击了,因为你具有意料之外的威胁性,我不觉得火焰很好应付。”
    堕天基督蛰伏于黑暗之中,趁第一个敌人进入他的攻击范围,跳出去踢向他的脑袋。这一脚很够力,敌人撞到墙上,头破血流,然后堕天基督一拳揍向另一个从后面过来的士兵,右脚挑过,士兵跌倒在地,堕天又揍下去。
    又接连两个士兵被堕天击倒后,第五个人才能从黑暗中勉强确认堕天的位置,拔枪射出子弹。堕天千均一发闪开了,暗骂自己的不当心,手枪瞄准对方胸膛打去。
    第六个人,堕天基督射击三次才杀死对方,两人的枪战替右面墙壁留下至少五枚以上的弹痕。
    “蓝肯,还有一个!”
    菲琳西斯在黑暗中大叫提醒堕天,堕天基督往后看去,一个人影拥过来从后头擒住他,堕天基督挣脱对方,以手肘朝那人的腹部揍,转身右脚踢起来再打下去,敌人应声倒地。
    “快走,现在出去。”
    堕天基督拉起蹲在地上的菲琳西斯,跑到窗户边。他打破窗户后跳出窗户,扶着菲琳西斯出来。
    “现在去哪里?”
    菲琳西斯左右看看发问。
    夜晚的校舍安静得吓人,除了活动会场因为舞会而特地开放之外,艾尔帝凡其他校舍连一点光线也没有。
    菲琳西斯听到很远的走廊传来野兽的怒吼。
    “是狮子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不要去那边。”堕天阻止菲琳西斯行动:“那边在战斗。”
    “你怎么知道?”
    堕天基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们绕回校门口,医护人员应该到了,妳的脚扭伤严重吗?”
    菲琳西斯皱着眉头:“……我没有喊痛,你怎么知道。”
    “走路的姿势。”堕天边说,眼看前方警戒四周,拉着菲琳西斯沿墙壁往校门口的方向移动。
    “喂喂,你还是没回答问题。”菲琳西斯边走边说:“最奇怪的是,你怎么知道今晚会出事?”
    堕天还是看着前方:“家里的人说的。”
    “家里的人?”
    “听过各各他吗?”
    菲琳西斯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
    堕天的语气倒很平静:“就是妳想的那样。”
    菲琳西斯有点吓到:“喂,知道我老爸是谁还跟我说。”
    堕天耸肩:“反正妳不会讲。”
    “什么嘛──哪有──”
    “拜托妳,先赶快走,不要再讲话了行不行?”堕天基督回过头来无奈的看着她:“先找到安全的地方,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好,可以吗?”
    “唉哟,好凶喔……”
    菲琳西斯对堕天做了个鬼脸,乖乖闭上嘴巴。她早就觉得堕天的身手十分了得,加上家庭背景总是神神秘秘,一定有鬼,谁知道竟是这么大的秘密。
    两人安静走了一段时间,菲琳西斯又打破沉默。
    “这么说来你的监护人和他的秘书……”
    “他们也都是。”堕天点点头:“今天来了四位基督,加我的话是五个。现在他们都在校园的某处和那些军人缠斗,明天不用上学了。”
    “死这么多学生,明天还要上学才有鬼。真讨厌……”
    “不是早叫妳别来吗?”
    “替我想想吧。”菲琳西斯叹了口气:“我的父亲是什么身分?如果我刻意未出席不是太不自然了吗?到时候媒体就会责怪到父亲身上。说什么他早就知道有这场恐怖攻击,却隐瞒不报。”
    “媒体长久以来都被政府收买了,没聪明到去调查这种事情;更何况如果被报导出来,九荒的攻击会更没有节制。”
    “你连对方是九荒都知道……”
    “是其他基督的消息灵通。事实上,这一次各各他和警察合作。”
    “喔?”菲琳西斯感到有趣:“为什──”
    一句话都还未说完,有道人影从堕天等人的头顶一跃而下,落在菲琳西斯面前。
    堕天基督快速把菲琳西斯拉到身后。
    血基督和晓星基督在会场里绕了半天都没看到堕天,便跑出会场沿着校园寻找他的踪影。晓星基督已经不知道点起第几根烟了,没有遇到敌人,也没有遇到堕天。
    “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那边有美洲狮的声音。”血基督望着远方喃喃道:“连狮子都叫出来,虎需不需要帮忙?”
    “讲这种话小心被她骂。”
    血基督不以为意。
    “其实,我无法理解和警察合作的理由。”她偏头说:“我们的实力高出他们,和那群警察合作只会被拖垮。”
    “十字想趁机观察警察们的底细,不过看今晚的状况也不太可能了。”
    “喔,为什么?”
    晓星指着会场的方向:“里面乱成这样,谁都顾不了自己。”
    血基督没有再说什么,沿着墙壁转弯,绕到另一头。
    晓星刚跟上血基督,就看到一道不怀好意的人影由上而下,落地于两名学生面前。
    ──找到堕天了。
    堕天基督把一个晓星不认识的女学生拉到身后,挡下这突如其来人影的攻击;敌人手上握着一把大弯刀,堕天基督拔出手枪以枪身抵挡弯刀劈砍而下,把女学生推到另一边,一脚踢扫向对方。
    谁知对方跃过堕天的攻击,弯刀直朝女学生的方向甩──
    “菲琳!”
    堕天冲上去,那人却从背后抽出另一把刀,直接砍向堕天腰部。
    “可恶!”
    晓星和血基督看到这一幕,两人立即采取行动,晓星拔枪射出两弹,制衡对方对堕天的攻击;那人影闪开子弹后站定,朝晓星基督的方向望来,晓星这才看清楚对方长相。
    金发黑眼,面貌英挺而带一丝粗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晓星基督冲上去一拳揍向对方,男人手上的弯刀也朝他划来;晓星闪过弯刀刀锋,绕到对方身后扫踢,追上去一阵猛打。
    另一方面,血基督早已拦下半空中往菲琳西斯飞去的弯刀,她的脚一钩刀柄再往下踩,把弯刀扫到地上。堕天基督在晓星替他解围后也赶过来这边。
    “血姊姊。”
    “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没事,菲琳扭到脚了。”
    “菲琳?”血基督疑问。
    “菲琳西斯·舒曼。”堕天基督简短介绍:“我的同学。”
    “嗯。”
    血基督点点头。她正想吩咐堕天带女孩离开这附近,却感觉风的流动不太对。
    人在移动,譬如奔跑的时候带起的风能够和普通的风流区分,此时血基督感觉上方有一股急速接近却意欲隐藏的杀气。
    血基督脑中判断,暗叫不好;她的左手压住菲琳西斯,右手已经抽出长剑,一把锐利无比的武器猛然刺向菲琳西斯,血基督出手抵挡!
    铿锵一声长音,杀气腾腾的武器没有伤到菲琳西斯半分,倒是与血基督划开锐利刺耳的金属声;血基督定睛一瞧,对方的武器也是剑,很漂亮的瓦隆剑。
    菲琳西斯吓得大口喘气,血基督把她按在身后,眼睛紧紧盯着这个以长剑攻击,从天而降的敌人。
    那是个女人,拥有一头黄色的美丽卷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在背后,眼睛是红色的,眼神锐利而毫不友善。
    “妳就是使用长剑的血基督?”
    两把长剑撞在一起的感觉很熟悉,血基督认出这女人是在黑暗中和她过了几招的敌人,她颔首回应对方的问句。
    这个女人于是扬起感到有趣的笑容:“我是六荒右权。”
    话刚说完,六荒右权手上握着的长剑又朝血基督划来──犀利的让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血基督抵挡,用力格开,跳起来由上而下朝六荒右权劈,却巧妙地被闪开了,血基督跳到另一边连出几剑,先一一被挡下,紧接着对方劈来的几招血基督也同样防御住,没有人吃亏或占便宜。
    “堕天,先带你同学走。”
    血基督一面紧盯六荒右权的举动,一面对身后的堕天和菲琳西斯吩咐;堕天基督赶紧拉住菲琳西斯,朝校门口的方向撤退。
    “喂,妳还好吧。”
    堕天基督一边跑一边询问菲琳西斯,菲琳西斯急喘,任由堕天拉着走。
    “我、我看起来像没事吗……我差点被杀了耶!”
    堕天基督耸耸肩,跑到校门口后,才发现舞会会场的混乱已经被平定了。
    赛亚克里尔军人与学生的尸体一具具被拖出来,受伤的学生们聚集于另一边接受治疗,安然无恙的学生则陆续被疏散回家。许多变成俘虏的赛亚克里尔士兵丢下武器,警察替他们戴上手铐后送入牢车。
    “情况好像稳定了。”
    堕天基督拉着菲琳西斯越过许多受伤的学生,朝校门口那名叫尉尔的警察走。
    “你要做什么?”
    堕天基督没有马上回答菲琳西斯的问题。
    那个叫做尉尔的警察正和一名长官说话,堕天基督并不理会,直接上前指着菲琳西斯插嘴:“她是菲琳西斯·舒曼,内政院警务部长的女儿。”短短一句话,尉尔果然不得不暂时撇下与长官的交谈,看着堕天基督。
    “……亚尔帝。”
    被尉尔喊作亚尔帝的长官看了一眼菲琳西斯,然后吩咐:“尉尔,把这女孩送上车,交代别人确实送她回家。”
    “好。”尉尔听长官的吩咐带走菲琳西斯,亚尔帝则叫住转身走开的堕天。
    “喂,你又是谁?”
    堕天基督回头望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问题。
    亚尔帝冷冷的看着他:“你也是十一个人?”
    堕天基督没有任何表示。
    许多人听到校园几个远一点的角落传出刀剑碰撞和野兽叫喊的声音。警察把受伤的人群围在大门口,不让他们深入那些地方。堕天基督很清楚打斗尚未结束,九荒一个也没逮到。但是,把还未疏散的受伤学生安置在最接近门口之处,就一定保证安全吗?
    一台警车驶入校门,停在门边的树下;许多人的视线被这急急忙忙的警车吸引过去,只见后车门一打开,有个矮小的女孩子从车内跳到草地上。
    “亚尔帝、亚尔帝!”
    女孩扯喉大声呼唤,亚尔帝走过去。
    “妳来了,多多拉。”
    “这里、这里!”多多拉紧张的抓住亚尔帝的衣角,吓得都快哭了。
    堕天基督啧了一声,心想怎么会有小孩子跑到这种地方?但是回过神,竟发现对方穿着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的制服,堕天想起的确听伏燹说过有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警察。他暗暗观察对方,长长的头发结成两条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亚尔帝。
    “到底怎么了。”亚尔帝看到多多拉露出这种表情,似乎感到不安而蹲下身子,与多多拉视线平视询问:“这里有任何不对劲?”
    “快……快一点──要──爆炸……了──”
    听到多多拉紧张万分的如此说道,亚尔帝突地起身:“哪里?快点说,在哪里!”
    堕天基督被亚尔帝的反应吓到,不明白亚尔帝发飙的缘故何在。但是只不过一眨眼时间,堕天基督已经下意识转身避开强光。
    强大灼热的爆破涌向堕天,他忽被这股巨大威力推挤,身体飞起来撞上树干!跌回草地之后,紧接着漫天遮地的尘埃扑面,惹得堕天基督猛烈咳嗽。
    焦热的气息、嘶喊着的尖叫,血液和不晓得谁的残肢飞向脚边。
    堕天基督回过神,望着眼前到处熊熊烈焰的景象。
    爆炸──
    他反应过来多多拉慌慌张张的结巴话语。
    一颗威力强大的炸弹在受伤的人群中炸开了,许多医护人员与学生都受到正面冲击而血流满身、插满碎片;好一点的还躺在地上呻吟。真正安然无恙的,是一开始就没有受伤而待在治疗区以外的其他人。
    亚尔帝一回神,马上对警察下令:“修斯底得,指挥三、四队警察疏散人群!银,连络医院,这里有更多伤患,要他们派更多救护车过来!”
    两名原本守在门口附近的警察跑进校园,依照亚尔帝的吩咐分散指挥;亚尔帝把多多拉抱起来,看着她的脸急急逼问:“多多拉,告诉我,还有没有炸弹?”
    “我……我──”多多拉不断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好。
    堕天基督退到旁边检查自己的身体,腰酸背痛,但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虽然被撞到树上又跌回地面,基本上除了几处擦伤,并没有会妨碍行动的伤害。
    原本他打算趁乱去找其他基督,脑海里却传出陌生的声音──
    “你好。”
    堕天基督一愣,左右看看。
    “不用找我。”那声音的主人充满鄙视意味的笑了笑:“先自我介绍,我是埃德蒙德·别特宁,三荒分地的副官。除了你,其他人听不到我的声音。”
    一听对方身分,堕天基督不发一语,静静等他说下去。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场还有一枚炸弹。”
    堕天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四周;多多拉被亚尔帝抱着哭,手指一直指着某个方向,那个叫实姆的胖子跑了过来,顺着多多拉示意的地方,从草皮下翻出一枚大炸弹。
    “看到了吗?那是最后一枚。”声音的主人谑笑了几声:“你是基督那边的伙伴,还是塞万唯尔警察?”
    “没必要回答你。”
    “我已经拿狙击枪瞄准你了,如果不乖乖回答,我会扣下板机。”
    “我会逃。”
    “是吗?”埃德蒙德感到富饶趣味:“也可以,就来比比看谁比较快。”
    堕天基督听到子弹的声音,紧接着才听到开枪声。两个声音之间差了两秒钟,也就是敌人在远他一千公尺以外的位置。堕天基督迅速朝右扑地闪开;因为这番动作,亚尔帝注意到他的怪异举动。
    子弹飞过堕天身边,嚓的一声,撞到树上划向后方;紧接着第二枚子弹御风而来,亚尔帝挥手示意,一名满脸白须的老人跃步上前,手抓过去就拦下子弹的前进。
    堕天基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拦下子弹后站地的老人,白须和衣襬缓缓垂下,松开手掌,从手心掉下一枚彷如从未被射出,完好如初的子弹。
    “……为什么有人攻击你?”老人眼望子弹射出的方向,一面对堕天基督询问。
    “有声音。”堕天基督说:“有一个人在我脑海里讲话。”
    “喔?”老人皱起白眉毛然后微笑:“先过来,和我们待在一起。”他推着堕天基督,堕天注意到老人也穿着国家警察的制服。
    “你也是警察?”
    “嗯,我叫费利尔·理恩。”
    堕天基督跟着费利尔走到亚尔帝那边,他这才想起还有炸弹的威胁;但是当堕天基督终于有余欲注意周遭时,那个叫实姆的警察已经成功拆解炸弹了。
    脑海中的声音又响起。
    “可惜。”声音的主人轻轻咋舌:“那是最后一枚炸弹,你的运气也很好,如果没有人帮忙,你不可能躲开我的子弹。”
    堕天基督冷冷哼一声。
    “原来第二队警察也懂得使用“能力”。”
    声音最后充满深意地如此说,堕天基督很久都还没听到他再度开口。
    六荒右权与血基督的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相撞又分开,擦出火红色的光芒然后袭向对方。六荒右权先一步闪过血基督的犀利攻击,武器打横便朝血基督的项上人头挥。
    血基督翻身滚地,对准六荒右权毫无防备的脚踝袭去,倏地,六荒右权后退,她的皮革马靴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刮痕。六荒右权闪到血基督另一边,劈出斩击,血基督锵的一声以剑身挡下,剑身这次却稍有抵挡不住力道之感,微微晃动着;血基督抽剑退开,同时双脚一蹬踩在墙壁上,藉由反作用力退到后面,收剑入鞘。
    六荒右权原本以为血基督的收剑动作让她有机可乘,正想趁胜追击,血基督居然再度抽剑。
    这回,从同一个剑鞘里抽出来的长剑却长得和先前不太一样,剑身变厚变宽,剑刃处由原本的平直转为如火焰般的波浪形状,六荒右权吓了一跳,难道同一个剑鞘收纳了两把剑?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六荒右权推翻,因为剑鞘的厚度不够,她也只看到一把形状相同的剑柄。
    六荒右权推测,应该是剑鞘内设有机关,可以在原本的细剑上加多一层外壳,固定在长剑上。
    血基督抽出的这把长剑是焰形双手大剑,六荒右权十分明白这种焰形剑最可怕的地方是能够让伤口裂开,而且重量十足的双手剑绝对不是六荒右权的区区瓦隆剑可以相对抗。不过,既然这把剑是组合在原本的细剑上,六荒右权认为结构稳定度不可能与一把真正的双手大剑相比,或许还更脆弱。
    六荒右权决定试试。
    血基督冲上来,焰形双手剑直往六荒右权劈,六荒右权闪开,一面观察剑身上的嵌合点。既然这把焰形剑是组合在之前的细剑上,她希望可以找到脱落焰形长剑外表、回复普通细剑的机关。
    六荒右权不断后退,血基督也不断追击;她的攻击因为六荒右权的躲避而多次斩击在坚硬的墙壁和地板上,但是血基督反应过来抽回剑身的速度却非比寻常的快,六荒右权不禁暗暗佩服。
    这么多次斩击动作中,六荒右权已经逐渐发现焰形长剑上的嵌合处;她赌命闪到长剑攻击范围内,血基督毫不客气地挥剑而下,直袭六荒右权胳膊;六荒右权退往右边跳起来,左臂被划开一条长而碎裂的伤口,焰形长剑美丽的外表下的确隐藏着恐怖威胁,六荒右权暗叹血基督不愧是血基督。
    六荒右权的左臂滴落鲜血,军服下的伤口因为波浪型剑身的攻击显得碎裂。但是她的瓦隆剑却在闪躲过程击中了焰形双手剑的剑肩,再用力打向护手,利落两阵铿锵声,血基督愣住,抬头看六荒右权一眼,六荒傲慢地笑了。血基督手上的焰形双手剑突然分裂成两边,退下这层沉重外壳。
    “把命给我!”
    六荒右权的口吻冷到冰点,掷起瓦隆剑对准血基督咽喉刺去──
    陡然!六荒与血基督之间发出一连串金属展开的声音,六荒右权最后一刻收回攻击力道,手上瓦隆剑朝地上一插,对地面施力之后顺着反作用力快速后退!
    千钧一发,差点成为刀下魂的不是血基督反而是她;六荒右权退开后紧紧盯着血基督,只见她手上握着的长剑即使褪下焰形双手剑的外表,依然隐藏着沉而神秘的危险。
    那是一把铁黑色的剑柄,上面雕刻一条美丽的展翅火鸟,六荒右权不知道那种鸟的种类或意义,但是在一些兆洲书籍里面曾经阅读过,叫做凤凰。
    美丽的凤凰雕刻配上如红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单边右眼,血基督刚才只是按下那只眼睛,她手上褪下焰形长剑外壳、回复为细剑的武器,陡然开出钢铁般的粗针,一根一根像仙人掌那样布满剑身。
    “还留有一招……”
    “彼此彼此。”
    血基督冷冷回应。她白皙的颈项不知何时竟出现一条有点吓人的血痕,鲜血滚落,滴溅在衣领上。所幸伤口不深,只是稍微擦过,应该没有大碍。
    六荒右权手上除了瓦隆剑没拿任何武器,那是风,血基督知道。有一阵锐利无比的风划开了她的脖子。
    剑气吗?
    血基督向来不相信这种东西。那只是电影里面为了突显使剑双方打斗的精彩,由编剧和导演所发明的“魔法”罢了,她不相信一个人所谓的剑气可以威胁另一个人到达这等程度。
    真正的剑气随依强健的意志和体魄而生,但那指的是一种气度,和所谓的风,或者“杀人的剑气”这种东西根本打不上关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是普通人也会被纸割伤,难道风势也能恰巧锐利如此?锐利到在一个人类的咽喉上割开伤口,而且这阵风势原本企图割断血基督的咽喉。
    血基督直觉告诉她是眼前这个女人控制了风向,但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却无法使血基督自己信服。
    意外的是,血基督一个“彼此彼此”试探的语气,六荒右权并不否认。
    难道真是六荒右权控制风势?
    与晓星基督对打的敌人捡起地上另一把弯刀,左右各执一把,依序挥动往晓星攻击。
    晓星基督深知熟悉与直刀对打的人,往往会被弯刀弯曲的末端袭击,并不贸然攻击。他向后闪躲,双脚敏捷地退开,跳到墙上翻身越过敌人背后,手刀对着他的脖子重下力道──
    敌人算是躲开了,但一瞬间和晓星手刀擦过也感觉头脑严重震荡;他暗自在心里庆幸,没有正面接受攻击。
    晓星基督想,这个敌人本事实在没什么特别,应该不是九荒之一。就算是,最多不过一个副官罢了。他往旁边一看,两个女人关于剑术的竞赛难分难舍,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血基督的战场比较需要晓星出手干涉。
    晓星基督只给对方不到一秒钟的喘息余地,跟着上前逼近,趁对方挥出手上弯刀攻击之前,右手追上对方手腕,抓住后左脚挡开他左手的弯刀袭击,夺取武器;他的左手紧接在后朝敌人腹部揍上一拳,然后补第二拳、第三拳,敌人开始咳血,晓星基督并不手下留情。
    鲜血一滴滴流到地上,晓星基督抓着对方吐血满面的脸,把两把弯刀丢到远一点的草丛,两手转动拆解他的关节,就让他的手腕和脚踝脱臼。
    学校大门附近紧急调来许多救护车,伤势严重的学生优先被送上车,一一送走。第二批救护车才刚来到,车子停妥,竟从共计五辆车内涌出几十名赛亚克里尔士兵。
    在场学生看到敌人全都尖叫逃散,场面瞬间混乱而无法掌控;有个士兵拿出火箭筒,发射之后竟把学校围墙炸出一个大洞。
    亚尔帝挥手呼叫:“尉尔、费利尔、修斯底得,挡住他们!”
    费利尔率先跳出去,飞也似的直击右边士兵;趁那些敌人举起机关枪前,他已经给每名士兵颈后一个利落手刀,六、七个敌人倒卧地面。
    修斯底得抽出背上斧头,朝左边的敌人冲,斧头划过,枪管掉落,然后他一刀劈向背着火箭筒的家伙,用了更大的力量把箭筒剖成两半,再砍下敌人脑袋。
    尉尔抽出手枪射出几弹,枪法虽准,没有其他几人威力来得强大;他们三人追击着敌人,但已经有士兵越过这层防御冲进校园里。
    堕天基督看到那些士兵持枪准备攻击学生,他正想帮忙,天空划过两个像是在飞的人影,其中一个是女人,全部的头发结成一条麻黄色的辫子盘在脑后,戴着很粗的黑框眼镜。她手拿一把白色绣有蕾丝的阳雨伞,从天上翩然降落。
    实际上那把伞好像有点降落伞的功用,但是堕天基督思考这样大小的伞面何以支撑一个女人──即使她个子十分娇小──的重量?
    另一个人影头上戴着一顶大到有点夸张的帽子,从天空缓缓落地之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留着落腮胡的中年男人面孔,男人嘴边抽着烟斗,很悠闲地呼出一大口灰烟。两人身上都穿着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制服,堕天基督却感觉亚尔帝脸上表情像从未知道他们会出现那样。
    尉尔回过头来看到他们,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克里托、以斯帖?”
    “小心你的前面啦!真是笨蛋。”
    克里托上前扭断攻击尉尔的敌人的脖子,堕天基督看到那个叫以斯帖的女人把手上洋伞关上,再一按伞柄按钮,雨伞前端十一次向前打开孔洞,然后突出尖端,直到最后成为一把又长又尖的铁棍子。
    克里托则从背后背着的袋子拔下一根由布条缠住的长形武器;去掉布条之后,堕天基督看到那是一把阔头长枪。
    以斯帖先发动攻击,她用雨伞变化而成的铁棍刺入三名敌人腹部,然后举起来,串成人肉串,再施展出柔弱外表看不出的强劲力道,把这三个人甩出去。
    克里托的阔头长枪优势在于它如水滴形状的阔面刀身,阔头枪在克里托手上得到最好的发挥。当他向前突刺,能以刀锋刺击,瞬时刺中敌人脑袋,血沫喷溅;若用阔头面挥出拍打,马上有敌人被强劲力道打飞出去;因为长枪的枪柄很长,克里托可以待在敌人攻击范围之外安然无恙,随便出手便夺走一条性命,堕天基督看得目瞪口呆。
    以斯帖的铁棍模样吓人,杀伤力也很惊人;这把细长铁棍的贯穿能力决不亚于锋利的刺剑。只见棍尖滴落几滴鲜血,以斯帖甩掉后又对准另一堆敌人刺穿。
    才不过一点时间,克里托和以斯帖已把所有赛亚克里尔士兵收拾干净。
    “克里托、以斯帖。”亚尔帝跑向这边,满脸疑惑地发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就在亚尔帝上前询问两人的同时,尉尔他们退到彼端协助安定受伤人群。
    以斯帖并没有理会亚尔帝的问话,按下伞柄上另一枚按钮,突出的尖细杆尖开始收回来,直到最后又回复为一把洋伞。
    她推推自己的粗框眼镜,一语不发。
    克里托倒很粗犷地笑着:“队长吩咐我们来帮忙,她好像终于有兴趣干涉这些拉哩拉喳的事情。”
    “克里托──”以斯帖出声皱眉,克里托立刻感到抱歉而低下头。
    “对不起,我太粗鲁了。”
    “讲话要优雅,你的烟斗呢?”
    以斯帖又推了一下眼镜,提醒克里托;克里托从怀中拿出他的烟斗含在嘴里。
    然后以斯帖恭敬地对亚尔帝敬礼。
    “第二队队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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