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酒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开心也有难过,可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忘记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雪白的房间里。她的大脑有片刻的恍惚,难道,她不是在西衍夜的婚礼上跳舞吗?如果跳舞是假的,那会不会婚礼也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没有娶索菲亚对不对?!
这个念头一起,她不由猛地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都迅速回春起来。
她就知道,他不会娶别人的,他怎么能够对她食言呢?
而就在此时,耳畔传来熟悉而带着惊喜的声音:“酒酒醒了!”
林酒酒转开眼,便看到了四个熟悉的面孔。她微愣,因为许久没有说话,所以嗓音有些发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酒酒,你之前晕倒了,我们带你来医院了。”林倾倾道:“心脏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林酒酒摇头:“除了有点累,身上哪里都不痛。”
陆宸川送了口气:“我去叫医生进来。”
很快,医生和欧联博士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看了看监控仪器上的显示,对众人道:“林小姐的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因为手术是微创,没有伤口,所以后期只需要多休息和注意饮食就好。”
“欧联博士,谢谢你!”林酒酒冲欧联笑了笑。
看到林酒酒的目光,欧联却只觉得有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有不自然的表情,顿了顿,然后冲林酒酒道:“林小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不知道你现在感觉累不累,方不方便?”
“好的。”林酒酒点了点头,冲林倾倾等人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等房间里只剩下林酒酒和欧联,欧联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道:“林小姐,我要对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要激动。”
林酒酒点了点头:“你说。”刚刚看到林倾倾等人,她就知道,西衍夜都和别人结婚了,这件事她都承受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欧联用平静的语气道:“林小姐,刚刚我给你化验的时候,检查出来,你怀孕了,孕期已经有一个半月。”
林酒酒断然没有料到,欧联说的是这个,一时间愣在当场:“欧联博士,你刚刚说什么?”
欧联道:“你的腹中胎儿现在有一个多月,目前看起来一切健康。”顿了顿,他才犹豫着道:“应该是西衍先生的吧?”
林酒酒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欧联,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她怀孕了,而且一个半月了!
林酒酒仔细回想,自从西衍夜和索菲亚要联姻的消息传来,她每一次和西衍夜在一起,即使他再激动,都是戴套了的。只是,除了一次——
那天,在他订婚的早上,因为季凌风冲林酒酒告白,后来,西衍夜吃醋,将她拉到了那间休息室。那次亲密,他没有戴套,她因为心情起伏,后来也根本没有想起吃药的事。
所以,那次之后,她就怀孕了?!
林酒酒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那里现在平坦如初,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掌心发烫,似乎能够感觉到,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那、那我……”她顿了顿,紧锁住欧联的眼睛:“宝宝现在还在吗?他是健康的?刚刚做手术对他也没有影响吗?”
“目前看来是健康的,而且手术中我已经避开了对胎儿有影响的药物。”欧联说着,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但是,接下来我就要对你说这件事。”
林酒酒的心蓦地一跳,手指曲起,表明了她紧张的心情:“欧联博士,你说。”
“林小姐,一直以来,你的心脏都比较脆弱,小时候就动过手术。”欧联道:“所以,上次你晕倒,被西衍先生送过来,我就对他再三交代,目前以你的体质,并不适合怀孕。”
林酒酒听了他的话,想起了之前西衍夜采取措施时,她的猜测,一时间,心里酸酸胀胀。他是真的担心她的健康的,因为他向来不喜欢戴套,可是因为吃避孕药不好,所以每次和她一起,最后关头都记住戴套,就是怕她怀孕影响身体。
只是,那次他们都几乎失去了理智,才会有肚子里的小生命出现。
“欧联博士,那现在……”林酒酒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我的结论还是一样的。”欧联道:“林小姐,你还年轻,这个孩子不要了,以后调理好了身体,还能继续怀孕,你放心,我们医疗团队对于这样的小手术手到擒来,会尽量将对你宫体的损伤降到最低。而且,你调理身体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你这次手术结束之后,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做任何类似的手术了。后期只要休息得当,就终生都不会再复发。”
林酒酒完全没有听进去欧联后面的话,她的注意力只落在欧联说的那句‘这个孩子不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刚刚才知道怀孕这件事,但是,他说要拿掉孩子的时候,她的心却蓦然一疼,无端生出一种舍不得的情绪。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气道:“欧联博士,你告诉我,如果我坚持怀孕,生下这个宝宝,会怎样?”
“林小姐,这必然是个不明智的决定。”欧联严肃道:“如果你不在三个月内终止妊娠,那么,在孩子4个月后,你很可能心脏病复发,那么,不论是你,还是你肚子里的胎儿,都会有生命危险!”
林酒酒脸色一白:“这样的几率有多大?”
“超过50%。”欧联紧锁住她的眼睛:“林小姐,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不论去哪家医院诊断,医生都会给你同样的建议!”
沉默了许久,林酒酒才好像根本没有听懂欧联话一般,再次问道:“欧联博士,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坚持要宝宝,我很可能会死?”
欧联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有些不忍打击,可是,还是点头说出了无情的事实:“对,你如果坚持,不仅仅你很可能会死,就算是腹中的胎儿,不到7个月强行生下来的话,也同样会死!而以你的状况,可能妊娠4个月开始,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然而,许久,林酒酒才抬起眼睛道:“但是,如果我不坚持的话,我没事,他却肯定会死的,不是么?”
“是这样。”欧联直起身子:“林小姐,你和西衍先生都还年轻,如果还想要,将来会有机会的。你是我的病人,而且因为你这个案例,对我的职业生涯也是很大的帮助,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我亲手救治的病人……”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都说医生救死扶伤,是最有爱心最善良的。但是,却也是最无情的。因为,他们每个人每天都会看到很多生老病死。人生更替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只是寻常的事。
但是,今天欧联也不由动容。
只有他知道真相,林酒酒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西衍夜和索菲亚结婚了,可是,都还想将孩子保住。
而西衍夜,如今在异国他乡昏迷不醒,为的,也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生命。
他向来觉得医者的大爱才是感动,可是,却在这次华夏国之行后,改变了心中的看法。原来,世间没有什么是最高尚的爱,只要心甘情愿付出,就是让人最感动的东西。
林酒酒握着床单的手一点一点松开,原本因为用力而泛白的骨节也一点点逐渐恢复血色。她哆嗦着唇瓣,声音很轻,明明没有什么语气,可是,却令人心酸得想哭:“是啊,我们都还年轻,但是他和别人结婚了,我怎么可能还和他生宝宝呢?两年后,我可能身体好了,可以要宝宝了,但是,不是他的怎么办呢?”
欧联许久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发堵,好像有浸满水渍的海绵堵住一样。他在逼林酒酒选择,其实,他发现自己似乎也在做着生平最难受的选择。
甚至,他心里开始动摇,要不然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全程,都由他来随时监控林酒酒身体的情况,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呢……
医生从来都相信科学,从来不因为可能出现的奇迹而让一个病人冒那么大的危险。可是,这一刻,他觉得他似乎又要做有违医德的事情了……
欧联深吸一口气,走到落地窗前,他看向外面列队的士兵,不由笑道:“林小姐,你看你朋友的阵仗,真把其他病人吓坏了。”
他尽量让病房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这才转过身,看向林酒酒,认真道:“林小姐,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帮你。所以,你先考虑一下吧,毕竟这关乎你的生命。”
林酒酒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摸向小腹。
“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欧联想到今天早上的时候,那场婚礼竟然还在继续进行,他就不由蹙眉,看来,是有人冒充了西衍夜。如果林酒酒对任何人说起她怀孕的事,必然会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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