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竹叶青叶青青原随风》第68章 归家后的觉悟

    青灰色的大门上剥落着一层层黑色的漆，甚至能够透过斑驳的掉漆，清晰的看见里面木头陈旧的木纹。原随风的心里有点激动，虽然看到这扇门的时候，心中不详的预感就已经渐渐的大过了，自己一开始抱着侥幸的念头。
    站在门口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气，小心的做了一下心里准备，这才有点忐忑的伸出手来，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许是年头久了，亦或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感觉只要推门的力气稍微大一点，就能感觉面前的门，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摇摇晃晃的，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嘎吱声响，‘吱呀吱呀’的声音，打破了门后院子里的一片寂静，显得分外刺耳。
    原随风来不及关注声音，有点忐忑或者说有点恐惧的，走进了这个对于自己而言，曾经很是熟悉的院落。
    长久没有了人气，到处都是缠结着的蜘蛛网，甚至还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原随风看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现在竟然沦落到这样面目凄凉恐怖的境地之后，整颗心都不由得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目之所及的地方，看见的全部都是满地的枯枝败叶或者是残破的瓦片碎砾，原随风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地狼籍，慢慢的抬头，这才发现，就连糊在房间窗户上的纸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就这样毫无阻拦的吹进去，又能呼啸的再从那空洞的窗户里重新再吹出来，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更加凭空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原随风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手还按在锈迹斑斑的门环上，一时都没有来得及收回。
    明明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但是只要打开了那扇门，就像是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彻底颠覆了原随风童年记忆的世界。
    原随风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一切，控制不住的，眼里涌出了泪花，他不是一个喜欢外露情绪的人。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一幕，他确实是忍不住了。即使他之前没有恢复视力，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但是这里是他的家啊，是他住了整整十九年的家。
    自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开心的，难过的，痛苦的，一幕幕就像走马观花似的在他的整个脑海里走了一遍，虽然没有画面，但是有声音，有感觉，有回忆。
    不管那些记忆窜的有多快，原随风都知道，这是自己的记忆，独属于自己和自己父亲，原清明的回忆。一想到这里，面上的泪珠，就像是断了线似的，滴答，一颗颗滴落了下来。
    原随风深吸了口气，强自按压下自己心头的酸楚，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一瞬间都被抽空了一般，控制不住颤抖地走向院子中间，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门后一片晦暗，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交接，突如而来的骤变，让原随风的眼睛不由的刺痛了一下，但却仍不愿就这样直接闭上自己的眼睛。强自睁着自己的眼睛，直到泛出了点点泪花，片刻之后，才慢慢的适应了门后这一片黑暗。
    和记忆里一样，却又显得不一样。原随风近乎于眷恋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过了自己面前的一切。
    虽然在别人的眼里，这些只是一些陈旧的，残缺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人清理的残渣废物，但是对于原随风而言，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任何金银财宝所无法替代的珍贵记忆。不同的是，在原随风的记忆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鲜亮的，美好的，而现在，却全部都变得灰败了起来。
    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心，也开始渐渐被酸酸的莫名情绪所占领；眼睛，也慢慢的开始被泪花模糊了整个视线。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路上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罪，但是这一切，全都比不上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人心寒和难受。
    叶青青和佘海一路上都曾听原随风讲过白鹿山庄和他父亲的事情，虽然知道这里不是白鹿山庄，而是原随风父亲定下的小院，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莫名的有些失望了起来。叶青青刚想开口叫住原随风，就看见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扑簌簌’的往下落，嘴巴张了张，最后又无力的闭上了嘴巴。
    原随风已经没有空在注意到身后的两人了。子以母贵，他本以为自己出身不详，再加上自己眼睛先天失明，那么自己便要更加努力，去争得更多的筹码，为父亲，也为自己，好好的争上一口气。
    他确实也是做到了。自己的父亲原清明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听说过和任何女人有染，一直独身到了五十岁，半百之际，才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孩子。所以白鹿山庄里，所有人都知道，原随风是庄主的老来子，即使这个孩子是个双目失明，亦还是宠爱有加，寄予厚望。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原随风少庄主即使双目失明，亦然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长成后更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而且温文尔雅，品性敦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顶着这样的名头，明面上，是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但是实际上，却是放大了自己的以前，当他的一切全部都做的完美无瑕时候，眼盲，反而就成为了他最大的标志。为此，他不顾白鹿山庄百年以来的隐世信念，一直努力于让白鹿山庄重回三百年，号令天下群雄的天下第一庄的盛世局面。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努力，换来的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的背叛和反戈，自己葬身大海不说，现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自己的父亲更是早早便去了，孤苦一生的他，竟还未过上一天父慈子孝的日子就撒手人寰。
    原随风靠在一边的门框上，怔怔地看着窗外阳光灿烂，地上确实一片狼藉的残骸，合着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仿佛生命正一点一滴地从身体内流失，记忆也在一点一点的退散去它那原本就鲜亮的颜色。
    争来争去，原先自己所图谋的一切，不过是竹篮打水，井中捞月。如果早知今日如此，自己还会再那般的野心勃勃，妄图称霸武林，还是安心尽孝，守在父亲的膝下，过着天伦之乐的日子呢？
    再仔细联想到自己之前从天而降，被父亲捡到的那一幕。可笑自己还在心中猜测，莫非自己是那什么所谓的天选之人？如今，眼前的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老天啊老天，你究竟恨我到了什么地步，不杀我，却又慢慢地折磨我，让我在浑浑噩噩之中，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让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万劫不复，真不愧老天无情的名号啊。
    他低低笑着，笑声讽刺，沙哑中带着绝望意味的声音，刺激的一旁的叶青青和佘海，忙不迭的后退了好几步，直至彻底退出屋外，这才有点放松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屋外，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显得有几分陈旧破败的青砖瓦房，叶青青小声叹了一口气，抱着佘海，一起在院子外靠墙的地方默默的蹲着，百无聊赖的扒着地上的枯草，莫名的发呆着。
    不说别的，自从回来中原之后，原随风的举动也是越来越奇怪，叶青青再怎么能够理解，但是也渐渐的觉得有些心累了起来。再看看一边，因为人小，看起来似乎还是显得十分无忧无虑的佘海，顿时不由得暗暗羡慕的感叹了一下。
    在屋外不知道百无聊赖的蹲了多久，直到感觉外面的天色似乎都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了，原随风才从身后的院子里走了出来。红红的眼眶，配上那双妖异的赤瞳，看着倒是显得十分渗人，见状，叶青青忙不迭的上前，先是一把捂上了原随风的眼睛，这才有些担心的四周扫视了一边。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有点放下心来。顾不得说什么，捂着原随风的眼睛，把他拉进了院子里，这才开始小声的告诫起来，“阿风，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明，也相信你能够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情。但是，你现在实在是太反常了，不说其他，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不是你和我们说的吗？怎么你现在反而自己忘了呢？”
    原随风愣愣的扯下了叶青青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气的叶青青正想要发火，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随风的眼睛已经自己变回了黑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刚想在和原随风叮嘱几句。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旁的原随风忽然提出一句：“青青，我们去竞选国师吧？”“啊？”这天外飞仙的一句话，突然被丢了出来，一下子吓住了叶青青，半天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