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儿面如死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忽然修夜伸手把他扯起来,往腋下一夹,带着他离开了炙王府。
暗处的暗卫并没有追出去,反正楚瑾儿的目标是王爷,早晚得回来。
修夜停在清冷的大街上,选了个方向就往那边走。楚瑾儿照着他脸胡乱抓了两把,“修夜,你个浑蛋,赶紧换个方向我不去那边。”
修夜感觉自己被他抓破了,恼怒的停下,“你找死是不是?”说完,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楚瑾儿被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了还没爬起来。
修夜没理他,“想死就坐在那,等着冻死。”扔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等他一走,楚瑾儿就把手指凑到嘴边,吹了一声口哨,没过多久,就从远处奔过来一名蓝衣男子,一把扶起他,“小姐,你离开炙王府了?”
“嗯,找家客栈,我要冻死了。”楚瑾儿哆哆嗦嗦,再加上流了不少血,整个人是又冷又晕。
轩辕炙亲临毒门,早在漫天妖意料之中,所以他坐在那没动。“告诉炙王,楚倾瑶下落不明,让他少来我毒门,我看到他就反胃。”
没一会的功夫,轩辕炙就闯到了他面前。见他围着被子坐在床上,还一屋子药味,眉头一皱,“漫天妖,阿楚在哪里?”
漫天妖不屑的冷笑,“这不是炙王吗?来我毒门何事?”
“漫天妖,你少装蒜,阿楚人呢?”轩辕炙没了耐性。
漫天妖讥讽的看着他,这时候知道找人了,早干嘛去了?他知道轩辕炙去过风火崖,可那又怎样,还不是呆了两天就撤了,他就不怕阿楚在外面冻死?
“她早我一步被境主打下了风火崖,是死是活我怎么知道?轩辕炙,你问错人了,你应该去昆仑境问境主。”漫天妖一挥手,“毒门不欢迎你,你赶紧走。惹恼了我,没你好处。”
“漫天妖,我来只有一个目的,只要你告诉我阿楚还活着,我马上就走。”轩辕炙一脸怀疑,如果阿楚有事,漫天妖会这副表情?
漫天妖从床上跳下来,“轩辕炙,你顶着一头的白发,做出情深不寿的样子给谁看呢?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
“我不信。”轩辕炙怒吼,“你都活着,她怎么会死?”
漫天妖嘲弄的翻了下眼睛,“轩辕炙,你还要不要脸?丫头走的时候,你不管不问,她出事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跑我毒门来要人,你告诉我,你哪来的底气?”
轩辕炙目色冰冷,紧握的双拳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
他一脸愤怒,“漫天妖,交出阿楚,本王马上就走。”
漫天妖轻笑,“轩辕炙,我真瞧不起你,丫头下落不明,你不去找她,还有时间来我毒门闹事,你以为我毒门好欺负是不是?”
“如果她出事了,你绝不会无动于衷。”这一点,轩辕炙相当肯定。
漫天妖忽然变了语气,“轩辕炙,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她死了我就要随她去吗?她又不是我害的,该死的人其实是你。还有,她人在古武门,你赶紧去,晚了你会后悔的。”
轩辕炙扯住他,“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见她吗?她已经回古武门了,你不敢去吗?”漫天妖嘲弄的看着他,“如果你不走,我马上就会改变主意——毒死你!”
轩辕炙横了他一眼,听说阿楚回古武门了,飞一般的下山而去。
漫天妖想了想,也跟了过去。轩辕炙,我要看看你到底爱她爱到什么程度?这种机会可不多。
古武门把门派迁到一座无名的高山上,并将此山改名为古武山。
此时,山顶一片素气的白,白得刺眼,白得惊心。正堂中间的地上,停放着一具梨木棺椁。门中弟子一个挨一个的跪了一地,哭声连成了一片。
轩辕炙到了山脚下,见到门下弟子一身白衣,披麻戴孝,不由一愣,拔腿就往山顶上冲。守山弟子跟在后面喊,“山上正在办丧事,不接待任何人。”
到了山腰之后,只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白色的孝布,被冷风一吹,更添了几分阴沉。他心慌意乱,好不容易上了上顶,走进正堂,一眼就看到地中间的棺椁。
脑子嗡的一下,这里躺的是谁?
“姐姐,你不要死,你活过来好不好?”声音是从跪在地上烧纸的女子口中发出的。这人他认识,正是花千妍。
他似突然惊醒一般,一个箭步冲过去,颤抖着道,“你说谁死了?”
花千妍一看到是他,立刻愤怒起来,“轩辕炙,你说谁死了?姐姐都是被你害的,你娶她为妃,却不能一心一意对她,害得她连死都得不到个全尸。你走……你走啊!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欢迎你。”
花千妍哭得伤心,边哭边来打她。
轩辕炙一把挥开她,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惨白,难过的笑起来,“你们一定是在骗我,阿楚不会死的。”
花惜陌从另一侧走过来,不满的道,“炙王,古武门不欢迎你。”
轩辕炙一把抓住他,“花惜陌,漫天妖说阿楚回来了,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花惜陌目色冰凉,“可她不想见你。”
轩辕炙还要再说话,花千妍已经冲过来,拼命的拉扯着他,“轩辕炙,你是王爷你就了不起吗?我姐姐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你是想扰得她入土之后都不得安宁吗?”
花千妍已经哭成了泪人,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花惜陌扶了她一把,她都直接跌到了地上。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见她如此,轩辕炙的眼睛忽然就红了,心像被什么东西揪起来那么难受。
他对着花家兄妹大吼,“花惜陌,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阿楚不会死的!”
花惜陌冷凝着双眼,“炙王,事情发展成这样,不光你不相信,我更不相信。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他示意弟子过来扶住花千妍,从袖中拿出一块碧绿的玉佩,对着轩辕炙晃了晃,“这块玉她在古武门戴了三年,我绝不会看错。”
轩辕炙一把抢过来,这是他的贴身玉佩,也是当初两人第一次在一起时,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轩辕炙如坠冰窖,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他的阿楚,不会的,绝不会……
他气恼的看着花惜陌,“你别以为用这块玉就能把本王唬弄过去,你说你把她藏哪去了?花惜陌,你再敢咒她,本王就平了你的古武山。”
花惜陌面无表情,继续开口,“这块玉佩,我是在狼窝附近找到的,一同找到的还有一具不完整的人骨。”
“你胡说!”轩辕炙推开他,气愤难当的冲到棺椁前,将棺盖掀开后,只看到里面白灿灿的人骨,缺了一条手臂和还少了一只脚。
他身了猛的一晃,死死攥住棺椁,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人绝不是阿楚。那个明若春花,灿如朝霞的女子怎么会死得如此惨?
她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
漫天妖都没死,她怎么可以死!
“轩辕炙,你给我放手。姐姐都死了,你还不让她走得安心吗?”花千妍冲过来,愤恨的推着他。
他的脚上像长了钉子,似有千斤之力,只是痴痴的忘着刺眼的白骨。许久,才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目眦欲裂的道,“阿楚,本王不相信这是你!”
他觉得眼前一黑,就向前栽了过去。从后面冲过来一道人影,堪堪扶住他,“王爷,小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渐渐远去,他的脑子里,只有眼前这具残碎不堪的白骨,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然后他绝望的惨笑,阿楚怎么会变成白骨呢?她那么狡黠聪慧……
他吃力的向前伸手,忽然摸到了冰冷的骨头。他的手指像被冰到了一般,猛的一缩,又轻轻的握住,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他仿佛看到了阿楚,只见她正怨恨的看着他,一声又一声的控诉着,轩辕炙,这一切都怨你,是你赶我走的,是你逼我去死的。
他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欲坠,最后被赶来的男子带离。
青倚见七绝带走了轩辕炙,哭着跪到棺椁前,恨不得随了主子同去。
花惜陌走过来,“青倚姑娘,你来了正好,送你主子最后一程吧!”
花千妍扑过来,与青倚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青倚姐,姐姐不要我了,姐姐……”后面的话,全都化成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日早上,在花惜陌的带领下,大家将棺椁葬在了后山。青倚想要留下来守灵,被花惜陌赶了回去,“青倚,你留在这里,会让韩老夫人起疑的。她年纪大了,你要替你主子照顾好她。”
青倚含泪告别。
当后山归于平静,轩辕炙失魂落魄的从林间走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哭过了,双眼通红,似乎极为伤心。
他手上拎了一壶酒,在新坟前坐下,只是无声的将酒洒到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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