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禅院的话还算不算数?”端木行看着窗外也无言语的光头阴阳脸的人却是皱了皱眉头,若不是师晴和南门枫的魂识都已经压制不住,端木行也不愿意和这人打交道。
只是想着自己毕竟不过仅仅只是一丝残魂,若真是在南门枫的灵台识府之中争斗起来,即便自己有万法加身也未必好过,只是眼下南门枫清醒在即,师晴也因为端木箐的刻意指引逐渐恢复意识,却是迫在眉睫,不得不行此险,再加上感知到净水禅院的人来到却也十分不易,若是错过只怕还要折腾一番。
似乎是听到了“净水禅院”这几个字,这个光头阴阳脸之人却也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端木行之时,却是双眸之中暗藏阴阳二色!
倒是即便是无数人费心修行勾魂夺魄之类的道法,却是少有人真正成功,毕竟人魂合一,一般难有契合。为何世人宁愿舍近求远,皆是因为所谓肉身重塑之说远比夺取他人肉身更加难上千百倍,甚至根本无从谈及,也无人追问。
天地生养之人魂,若是人可重塑己身,岂不是天地无用?!
端木行一语惊人,那光头阴阳脸之人竟然平静的点头应声,“可以。”
一语落罢,却也未见动作。
端木行见此,倒是皱了皱眉头,看着端木箐,随即伸出手,开口说道,“你可愿意去吗?”
端木箐看了看端木行,一时之间却是有些犹豫。这个人是她昔日的伴侣,虽然几经苦难,但是也不乏欢愉,而现在所成之事,也正是自己这无尽日月之中期盼的,只是为何心中却是隐约有些犹疑。
端木行的手兀自伸着,只是端木箐却没有应声,一时之间,端木行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楚郎……”端木箐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这声称呼显得有些久远,但是端木行却万分深刻,当年游历南疆之时,自己曾经想过和她一起寻一处桃花谷,共度余生,只是没想到在南疆深处竟然发现了百花海,更找到了其中的建木之种。
端木行也不愧昔日的天资,成功参悟出须弥道,如极意劲。
或许是因为有所操持,端木行的雄心却是早起,其后诸般变幻,城头王旗,更迭不断,不知为何,楚郎,也变成了楚君,那处桃花谷似乎也遥远不可触及。
只是此刻,端木箐突然这般称呼端木行倒是让端木行有些隐约的担忧。
“我闲时进入了这个女孩的灵台识府之中,我看见了她的过去……她从出生起便被囚禁在那处山谷之中,等待着我的苏醒,等待着我找到你。这一切不过是昔日的恩仇。”
“但是,我看见了她记忆之中的画面,有很多的花草,有些许的小兽,那时她的记忆……这个女孩无名无姓,因为我的缘故,他们给了她名字,除却了这些,你可知道我与她有何相通吗?”
端木箐话语之间,却是抬头看着端木行,眼眸之中不知为何却是饱含泪光。
端木行眉目之间骤然多出了些许烦躁,却是恨恨的看了端木箐一眼,“你跟不跟我走?!”
这三日月之外的光头阴阳脸之人却是没有多少动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着急,我虽然也不可以踏足这里多久,但是却也没有师傅那般的禁足之令。”
虽然是这光头阴阳脸之人有心开导,端木行眉目之间的烦躁之色却是不减。
“还记得,你我相遇时的情景吗?那日,我见你在河边垂钓,你背着剑,拿着竹竿,披着蓑衣活像个小老头儿,一边哭,一边不愿意放手……我心想,这个人真是有意思。你知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就像是她一般看见了这封闭的山谷之中的灵动小兽,满是心喜。”
端木箐话语之间似乎想到了些许旧事,却是看着端木行,丝毫没有顾忌一旁的光头阴阳脸之人。
端木行看着端木箐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怜惜,反而是没来由的一阵无名火起,开口大吼道,“是我!昔日长河之上,师门三十六人全数身陨!就我活着!我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也没有心情陪你玩乐,从前也好,今日也好……无论多久,我都会回去,那条长河之外的河川,无论是妖族也好,人族也罢……这世间缺少了太多东西,需要由我去制定!”
端木行话语之外,虽然简单几句,但是身形却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隐约之间,想起了那些旧事。即便是久远万分,但是如鲠在喉,丝毫不得下咽,如今想来却是让他痛苦万分。
端木箐闻言倒是一时无言,随即却是径直抱着端木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滴泪水划过,低声呢喃道,“真是看错你了,还当你是我怀中的小兽……只是缘何,你还愿跟我漫游南疆……”
话尤未尽,端木行却是骤然一惊,此刻眼前却是缓缓飘动着无数光点,“魂魄碎片!”
无数的魂魄碎片,缓缓的飞腾,不过三五息又瞬息消散,就好像夜里的繁星点点,容不得人细看。那些碎片之中的人物,欢笑苦泪,一如往昔。
“救她!!!”直到此刻,端木行才骤然反应过来,厉吼一声。
而在一旁的光头阴阳脸之人却是面色平淡的开口说道,“做不到。”
一语未尽,端木行却是骤然转身,抱着端木箐,却是目中带血,骤然引动无数黑气,瞬息冲向这光头阴阳脸之人,“我要你救她!!!”
黑气狂涌之间,瞬息将这晴空染色,甚至连带着三日月的楼阁也瞬息之间崩解三分有二。
端木行一怒之下,却是恍若冥神降世,无人能挡其锋芒。
眼看着这光头阴阳脸之人就要被端木行身边无数黑气吞没其中,这光头阴阳脸之人也不敢藏私,抬起头睁开双眼,再次显露出阴阳双眸,凭空生出阴阳之形,却是生生挡住了端木行的无数黑气。
随即这光头阴阳脸之人却是反手唤出一个木钵,照着端木行身前一扣,口中低语一声咒言,也不见丝毫灵光,端木行却是骤然一声哀嚎,“啊!!!!”
木钵聚魂,端木行又仅仅是残魂,此刻即便修为强横,也被这光头阴阳脸之人一招制住,魂魄尽数引入木钵之中。
只是目光之外,端木行看着渐渐远处的端木箐却是隐约有些迟疑,那些魂魄裂开崩解的碎片涣散之间,南门枫抱着师晴,隐约之间,端木行也看见了当日端木箐所见的那个场景。
原来,真的很美……
只是可惜,端木行的长剑从未放下,即便是一袭蓑衣,也不过是为了夜袭南城……
“你是谁?这……”南门枫醒转之时,却是抱着师晴,正躺在三日月之上,目光所见,这三日月的楼阁却是毁尽过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单单只是身前有一个光头阴阳脸之人正站在一旁,连带着自己的白熊也不知道从何处找了出来,此刻正趴在一边。
“叫我不净就好了,静水禅院弟子。”
这光头阴阳脸之人对于南门枫倒是颇为客气,话语之间和气有余,脸上也带着和善的笑意,只是因为脸上一黑一白阴阳分明,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入不得眼。
南门枫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师晴,一时倒是皱了皱眉头,眼下倒是先查看了一下师晴的情况。
索性,师晴的气息稳固,也不见伤痕,隐约之间应该未曾有什么大碍。
“净水禅院?”
南门枫简单的看了看师晴,确认没有伤病之后便将师晴随手放在一边,起身看着这有些奇怪的不净,开口问道。
“师门名望不显,人丁也不旺,单单只是做些小事,若是你喜欢,也可以来找我。”不净耐心的等着南门枫安顿好师晴之后,却是笑着回应道。
“既然是宗门,怎么搞得像是世俗帮会一般,你们难道也保护一方,收取税费不成?”南门枫话语之外,倒是皱了皱眉头看着不净。
不净虽然此刻站在南门枫面前,但是不显山不露水,一时之间倒是让南门枫看不清楚底细。虽然是莫名其妙的出现,连带着这满目的狼藉,也多有可疑,只是不净眉目之间倒是友善有加,南门枫也不便出手。
“非但如此,任何事情都可以,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大到天下无双的功法,神兵,小到娶妻生子,查询姻缘都可以。”不净话语之间,依旧和气万分,一时之间倒是让南门枫眉间疑惑更深。
只是南门枫倒也没有在意不净话语之中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只是开口问道,“什么都做?”
不净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和自豪,“什么都做,净水就做的是让人如意的买卖。”
南门枫闻言倒是一时哑然。
实在是好大的口气,若是人人如意,岂非众生平等,万法由一,不分喜乐,不分贫苦,这话未免也实在大了些。只是南门枫看着这不净之时,却是少有的没有言语,甚至于隐约之间,竟然有些相信几分。
不净此刻脸上笑意依旧,只是闭着双眼,脸上依旧黑白阴阳脸万分显目。
“有什么条件吗?”
若是寻常,只怕南门枫也不愿意多搭理几句这样的虚妄之言。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所见所闻的事情实在太多,开阔了南门枫的眼界,此刻南门枫倒是什么神鬼之言都愿意信上几分。
“有缘即可。只是若是还要追加一个要求,那么就轮到我们净水提出条件了,你若是完成了,我们再帮你完成。”不净话语之间,和善如故,“你现在有什么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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