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昔柳澜清》104.芳华倾尽不归路

    尹夫人一副正室训偏房的语气，足足将她训了半个时辰，然后留了她们用了早膳，这才差人将她们都给送了回去。
    练芳华和段惊鸿依旧是坐在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上，各自被送回了玉堂舫，和迎春舫。
    只是，待两人刚一下了马车，避开了大将军府的人，便对着各自的老鸨妈妈扯了个借口，悄悄前往同一个地方。
    这是一家环境清幽的茶楼，但是，里面却是宾客满堂，茶香缭绕。
    练芳华和段惊鸿皆是换了装，易装前来，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最顶楼。
    “看样子，你又失败了！”一上了楼，练芳华便解开了绑在头上的头巾，理了理秀发，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美貌来。
    段惊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像往常一样讥讽地回嘴几句，而是默默地走到角落里坐下，静静地发着呆。
    练芳华惊异地多看了她两眼，眼珠儿一转，立马便明了了其中的缘由，冷哼一声，嗤笑道：“口口声声说可以为公子付出一切的是你，怎么，现在到了紧要关头，你却想退缩了吗？”
    “我没有！”段惊鸿矢口否认，底气却不够足，“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尹玉龙毕竟自幼从军，警惕性比一般人都要高，想要接近他谈何容易！”
    练芳华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浓郁，冷笑道：“他都已经把你接近了他家里去了，你却说你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尹玉龙再怎么人精，总精不过他老爹！他老爹都被我搞定了，你搞定一个小毛小子有那么难吗？你只要把尹玉龙当做公子，你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去勾引公子，博得公子的喜爱就够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多想！你最好忘了你曾经的名门高宅，千金身份，你也最好忘了你的贞操尊严，你满心满脑海里，只需要知道，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爱着的人就够了！”
    段惊鸿无言以对。换做以前，她只会觉得练芳华厚颜无耻，肮脏不堪，可是现在不同往昔，段惊鸿只觉得一阵心酸难耐，眸光幽幽地看着练芳华，问道：“难道，这两年来，你一直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未料到段惊鸿会有此一问，练芳华哑然无声……
    突然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传来，然后，便听到了一个熟悉之至的嗓音——“芳华，惊鸿，你们都来了！”
    掉头转身过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身上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金华的凌轩……和被他紧紧地抓着手握在手心的一身白衣如雪的神秘女子。
    凌轩拉着云若昔缓缓走进了屋内，练芳华和段惊鸿连忙迎了上去，屈身行礼唤道：“公子！”
    “起来吧！”凌轩语调温和，声音中透露着掩藏不去的喜悦，“都坐下说话吧！”
    “是……”
    凌轩早已嘱咐过今天要和她们两个碰头，无论成败，至少要让他知道情况，所以，必须得前来一趟，但是，他不想放手让云若昔一人回去，又不能失约于她们，所以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拉着云若昔一道过来了。
    见凌轩坐下了，段惊鸿突然上前几步，猛地跪在了凌轩身前，叩头说道：“惊鸿无能，没能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还请公子降罪！”
    凌轩轻笑一声，说道：“我也没有指望你能够一步完成。如果昨晚上你真的成了尹玉龙的女人，那才真的是没有价值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段惊鸿猛地抬头看向凌轩。
    凌轩看着她一脸惊诧的表情，笑道：“尹玉龙严于律己，不好女色，极少会和哪个女人纠缠不清。就算真的是因为欲火难耐，也只会传唤自己的那两个通房丫头。你的秉性如何，我是再清楚不过。要你委身于尹玉龙，你必然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试想，尹玉龙如此心高气傲，对女人的要求又这么高，怎么可能会想要了心不甘，情不愿，虚与委蛇的你呢？”
    “公子你早就知道我……”能够留住这清白之身吗？段惊鸿却没敢真的问出来。
    凌轩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尹玉龙必定还是对你有意的，只是这还只是一团小火苗，怎么将这火苗引燃变成熊熊大火，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说话间，轻轻揉捏着紧握在手心的纤纤柔荑，满面温柔。
    刚刚心头才升起的一丝希望，瞬息又破灭了。还以为，公子心里是有她的，原来，这也不过是他的谋划中的一部分。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才是他真心想要疼惜的人吧！从来见过公子这么亲昵地对待过谁，更从来都没有见过公子这么开心愉悦的样子。不知不觉的，段惊鸿的目光看向了云若昔的眉心。眉心上用银链坠着一颗水晶梅花，遮住了那朵艳丽无双的宛如胎记的血色梅花。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上，每一个部分都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肤色微微苍白，白得有点过分，像是经久不见日光的缘故，但是，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的不完美，才让她看上去更加惹人心疼。
    云若昔却像是完全都没有察觉到段惊鸿放肆的目光一般，微微垂着眸子，运功调息。这似乎早就已经成了习惯了。她可以几天几夜，乃至几个月不休不眠，但是，她却可以时时刻刻，随时随地地就练习运功吐纳，排除杂念，宛如天下间便只有她一人般。
    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的凌轩，微微坐直了身体，调整了面色，却没有放开握在手心的柔荑。
    练芳华心思灵巧，轻笑了一声，说道：“公子，惊鸿不懂得男人，我可是懂得的！公子如果放心的话，不如就将惊鸿和尹玉龙的事儿交给我吧！我来给她支招儿，肯定没问题的！他家的老子还不是轻易地就被我给搞定了吗？”
    凌轩点点头，说道：“你办事我最是放心！只是，芳华，尹隆那个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能够默不作声地潜藏在我父皇身边这么多年，却没能发现他的狼子野心，可见此人的心机、城府究竟有多深！其实，好几次我都怀疑绑走我母亲，要挟我要玉玺的人，就是尹隆。而且，他们的确是称呼背后的主子为‘将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芳华，你向来冰雪聪明，知道该怎么做吧！”
    练芳华邪魅地一笑，勾唇说道：“如果能够找出尹隆妄图谋逆造反的证据，而且不小心让凌轼得知了，他们必定反目，两人鹬蚌相争，便是公子渔翁得利！”
    凌轩的眉头紧了紧，说道：“尹隆老奸巨猾，连我都没有办法瞅见他的狐狸尾巴分毫，恐怕，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不管怎么样，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勉强！虽然我恨不能立马就一剑杀了他们俩，将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让他们遗臭万年，但是，我却也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地和我一起见证那一天的到来，以告慰枉死的各位亲友！”
    不喜欢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段惊鸿说道：“尹玉龙虽然和尹隆父子情深，但是，一直传闻尹玉龙忠君爱国，而且，他又一直没有跟在尹隆的身边，或许，他并不希望他爹谋逆篡位。或许，如果能够从尹玉龙身上下手，更加容易！”
    练芳华冷哼一声，说道：“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搞定尹玉龙的办法我多了去了，可是，如果你不配合，我能有什么办法！”
    段惊鸿辩驳道：“我不用你教，也能办成！我只是没有经验，可不代表我就比你差了！”
    练芳华嗤笑一声，就当她是小孩子一般不跟她一般见识。
    段惊鸿气急，虽然很想要对着练芳华回敬几句，但是，在凌轩的面前却不敢放肆，只是心头却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一定要将尹玉龙给拿下了！
    凌轩看了看窗外的日影，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这段时间，嫣儿一直在熙都，如果你们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需要，你们知道该怎么和她联系！”
    “公子才回来，又要离京吗？”段惊鸿惊问道。
    凌轩点点头，说道：“我自有事要忙。你们无需挂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说完，拉着云若昔站起身，悠悠然地走了出去，只剩练芳华和段惊鸿面面相觑。
    两人无需开口，便已经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心头的想法。
    “看来，公子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了……”练芳华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并不像想象中的痛不欲生。
    段惊鸿苦笑道：“虽然早已经知道，我不会是公子心里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呢？为什么公子要把她带过来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再留给我一点美好的幻想呢？”
    练芳华冷哼一声，说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真的以为，那个那个姓云的女人比起我们来就有什么不同吗？公子迟早是要登上皇位的，后宫佳丽三千，现在多这么一个两个的你就想不通了，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坚持爱着他，坚持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