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柔叶清名》第141章 颠覆的真相

    叶清名坐在沙发上，略显拘谨。林蔓柔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叶清芝回家后同他说了什么。
    林蔓柔先开口道：“今天我将离婚协议书签好了，你都知道了吧？”
    叶清名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林蔓柔跟前。林蔓柔打开，翻到最后一页，依然只有自己的签字。
    “这……你并没有签字？”她略显吃惊。
    叶清名握着双手，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他这时已经疲惫不堪，不过还是在知道叶清芝来找过林蔓柔后，第一时间来到刘钰熙家。
    “我说过，现在还不能离婚。”
    “就算现在不离婚，先签字也好。”她说的几位恳切，似乎从未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你就那么想离婚，那么急于离开我？”叶清名说完，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林蔓柔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难道你不想离婚吗？面对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明白，我怎么还能在你身边生活下去。”
    顿了顿，林蔓柔又说：“更何况，你已经找到了别人，不是吗？”
    叶清名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韩倩那件事，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抛开其他因素，你总该相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好，就算我相信，可是现在不只是那一件事，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叶清名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深吸口气看向她，也许是妥协，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好，既然这样，我可以答应你尽快离婚，不过我还是上次的话，要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以。”
    林蔓柔看着他，忍不住说：“无论怎样，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就像她说的，为了我这件事你变成现在这样，不值得。”
    叶清名这几日消瘦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早已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而林蔓柔，倒是应了叶清芝那几句，似乎过得还不错，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最后，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叶清名手里，林蔓柔只等他何时签了，两人立即去办理证件。
    临走前，叶清名对林蔓柔说：“思思想让我转告你，那天的事她很抱歉。”
    林蔓柔点点头，毕竟自己也未曾真的怪过她。她靠近他身边，两人一前一后走的那样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距离，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正常的。
    叶清名说着话，看着林蔓柔颔首低眉，一语不发的站在自己身后，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林蔓柔下意识的向后退，双手交叉在自己小腹前，好像又点紧张，又像是在保护自己的身体。
    叶清名将她逼进角落里，她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连两人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林蔓柔身上的香气时不时萦绕在他的鼻尖，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来自于她身体的每一处。
    可是林蔓柔忽然将脸别过去，皱着眉捂着嘴，不由得觉得反胃。
    是他衣服上若隐若现的消毒水味，从前不觉得哪里不对，而如今闻起来，她真的是忍不住了。
    想着想着，林蔓柔推开叶清名，跑到卫生间里弯下腰泛起阵阵干呕。可是她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胃部抽搐着疼，她抚着胸口坐在浴缸边沿。
    叶清名在门外敲了敲门，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样。
    “没什么，就是最近胃病又犯了，你先走吧我就不送了。”林蔓柔及时的解释着，不敢从卫生间出去，虽然希望可以将孩子的事遮盖过去，但是不知道叶清名会不会怀疑。叶清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可是手刚刚触摸到门边，又缩了回来。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说完，叶清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刘家，临走前他又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林蔓柔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他苦笑着摇摇头，将门轻轻关上，离开了。
    直到听见关门声，林蔓柔从卫生间里悄悄走出来，轻声走到猫眼前看了看，房间外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人。
    她这时才想起，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究竟是想要他留下还是离开，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
    叶清名走了之后，林蔓柔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一个人窝在地毯上摆弄着杂志和手机。
    不经意间，她又看见了夹在杂志里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陈杨所说的地址。
    难道自己真的要回去看看吗，假如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两人该如何面对，和姑姑一家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陈杨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父亲，以及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当作亲生女儿的姑姑，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这种局面？
    一想到这，林蔓柔就觉得这世界上最乱的事也就不过如此了，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最荒唐的事就是报复叶家，可是如今看来，最荒唐的恐怕应该是林蔓柔自己，她的出生本身就意味着荒唐的开始。
    犹豫间，她还是不由得打开手机，将日历调回到自己出生那一年。
    如果陈杨说的是真的，那么将自己生下来的母亲，究竟在那个时候成熟了多么大的打击，现在的林蔓柔根本想象不到。她觉得心酸，不自觉的抚摸着小腹，现在一天天过去，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尚未出生她都有无限的眷恋，而那个时候自己母亲，究竟要面临怎么样的困难，这是个令人痛苦的回忆。
    此时此刻，林蔓柔有种特别的欲望，想要找到她，找到自己的母亲，问问她怀着自己的时候，心情如何有着哪些有趣的事，就好像自己现在有了孩子，也会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那个小小的人身上一样。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那道伤疤，好像不知不觉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妈妈，永远都是孤零零的。
    而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她满心的期待和思念便犹如浪潮一般将她整个人吞噬，她一定要去找她！
    这样想着，第二天恰好正逢周末，林蔓柔买了票径直回到了姑姑家，她做足了准备，想要问清楚事实真相，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听到姑姑说出事实或者大骂陈杨是个骗子，但林蔓柔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母亲！
    林逸一家这天刚好没有外出，程云和刘钰熙分手后一直郁郁寡欢，每天醉心于事业，和父母的关系都是淡淡的。
    所以，对于林蔓柔忽然回家，林逸和程若舟很是意外。
    “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去接你！”林逸惊喜过后接过她的包，笑吟吟的看着林蔓柔，仔仔细细的打量她道：“最近脸色好了不少，看来生活的还不错，我就放心了。上次我只顾着忙程云的事，都没顾得上好好看看你。”
    程若舟笑得合不拢嘴，拿着钱包和环保袋说：“我去市场买点菜，晚上可要好好吃一顿，正好把程云叫回来。”
    林蔓柔问：“他还没回家吗？”
    林逸唉声叹气地说：“还不都是闹脾气，就因为我多管闲事导致他们分手，都很多天不和我说话了。”
    林蔓柔有点吃惊，毕竟程云虽然有点个性和脾气，但是对待家人和长辈一向尊敬有加，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程若舟走之后，林蔓柔看着林逸忙里忙外的为自己准备水果和零食，又有点犹豫和自责。好歹姑姑一家将她抚养成人，有了今天的林蔓柔。而自己如今要将这种事宣之于口，甚至有点必问的感觉，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蔓柔，想什么呢？”林逸到了一杯奶茶，递给林蔓柔。
    她稍稍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沉吟半晌后问：“姑姑，您觉得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逸有点意外，没想到林蔓柔忽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过了一会，她回忆着说：“你爸爸，是个很好的医生，对患者也很负责。”
    “很好的医生？”林蔓柔细细的品着这句话，自从她看见自己的父亲竟然也在那份协议上签字后，对父亲的为人产生了点点质疑。
    “当然，我记得那年有个从乡下来的老人，患了胃癌。本来那个老人的病并没有太过严重，只要家里人拿出钱来做手术，就会比其他患者的状况好很多，可是因为穷，那个老人一直没有做手术。”
    “看着他越来越严重，最后是你爸爸拿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又向别人借了许多，凑了许多，总算是为老人集齐了手术的钱。”
    林蔓柔有点吃惊，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说到这里，她看着林逸的神情，有点点回忆，也有点点忧伤，好像思绪慢慢的回到了从前。
    而就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林蔓柔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您认识陈杨吗？”
    林逸前一刻还算自如的表情此时忽然僵在脸上，这表情似乎出卖了她。
    “我见过他，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主动找到了我。”
    林逸忽然有些激动的看着林蔓柔：“你要说什么？”
    林蔓柔愣了一下，从未见过林逸对自己发脾气的样子，这种反常的表现只会令她觉得陈杨的话反而更接近真相。
    她摇摇头：“他和我说了他知道的所有真相，可是我现在只想听您说，这么多年，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林逸猛的站起身，抑制不住的愤怒，看着林蔓柔说：“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相信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话，就可以怀疑我是吗？”
    “我知道，这么做会让您觉得生气，可是这事关我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想向您求证，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陈杨说的是假的，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让我相信您，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您就真的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林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终于在最后一秒意识到自己百口莫辩，既然林蔓柔会如此问自己，那么她必然是带着几分怀疑几分确定来的，似乎再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许久，她缓缓坐下，沮丧和嘲讽一起出现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往事和被她深埋在心底里的情愫，被一起挖掘出来。
    林蔓柔看着林逸，不由得有点紧张。
    林逸过了一会，开口道：“实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听了之后还要不要留下，随你。”
    随后，林逸不顾林蔓柔惊讶的神情，自顾自的说道：“我和你父亲确实不是亲兄妹，我的母亲和你父亲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都是经历了丧偶之后走到一起的。而我们相遇的时间，正好是我们16岁那年。”
    “年轻的时候，难免会对身边的异性产生感情，更何况我们那时候忽然变成一家人，控制不好自己的感情，似乎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可是，这种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大逆不道的，被家里发现之后，你父亲选择了放弃，虽然我还是坚持着，但是看见他和你妈妈挽着手出入家门时，嫉妒的心情还是让我崩溃。”
    说到这，林逸别过脸去偷偷擦了擦眼泪。
    林蔓柔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震惊到了。
    “那个时候我缠着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为了躲避我才和你母亲在一起的，还是真的爱她。经不住我逼问，你父亲终于说了实话，他是真的爱你母亲，甚至可以为她牺牲一切。”
    林蔓柔有点吃惊，既然如此爱她，为什么还要在之后的日子对这个人绝口不提，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个疯子，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被你父亲气昏了头，觉得是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在他们工作的医院和学校散播了许多谣言，有关于你母亲的，也有关于你父亲的。总之到最后，他们常常吵架，甚至有几次提到了离婚。”
    “那时候我愚蠢的认为他们离婚了就会有我的位置，可是当我只差一步就成功的时候，你出生了。”
    “你的出生使你的父亲和母亲不再互相猜忌、不再争吵，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可是即便如此，你母亲还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大概是之前的影响太大，她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甚至有一次将刚烧开没多久的热水失手倒在你身上。”
    林逸深吸口气：“那次你父亲动手打了她，其实之后他就后悔了，可是面对丈夫的流言和两人已经不够稳定的感情，你母亲这次彻底失望。失望之后的她病情越来越严重，终日想着自杀谩骂，不但对你不管不顾，甚至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了。”
    “出事之后，我们将你母亲送到医院里，想着她在这里总比在家好得多。之后，你父亲为了不让你知道小时候的事，也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母亲有那么严重的病，所以在你面前一直闭口不提这事，就当是她走了。甚至为了让你死心，还编造出一个谎言。”
    林蔓柔醒悟过来，缓缓的说：“就是为了我，你们才把她送到医院里，就这么关了她一辈子。”
    林逸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解释道：“如果自己的母亲是疯子，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可挽回打击，先不说她会不会在你成长过程中伤害你，就说你以后学习、工作、结婚，会遭受多少不公平的待遇……我们不能那么做，总要为了你考虑。”
    林蔓柔哑口无言，难道这切都是自己的错了？
    林逸看看林蔓柔，大概她此刻的神情她早已料到，所以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一直到现在。”
    林蔓柔下意识的想着，还有哪里不对劲，忽然问：“我父亲去世的事，当年是因为我收到了一封邮件，所以才察觉出不对劲的，这件事难道和你有关？”
    林逸没有一丝丝惊讶，沉默着。
    林蔓柔恍然大悟：“你让我去调查父亲的死因，所以你也知道我们和叶家的纠葛，对吗？”
    林逸眼神复杂的看向林蔓柔，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早已无话可说，此时再说什么，都像是为自己开脱。
    “我当年虽然知道他只是因为手术中的意外死亡，但是始终心存疑虑，因为他生前给我看了一份协议，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我总觉得有蹊跷，可是自己那个时候又没办法亲自去查，所以不得不利用了你……我想着你是他的女儿，总会想要知道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
    林蔓柔站起身，看着林逸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明明想用最犀利的词质问她，恶毒的话咒骂她，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被她抚养长大，当成棋子，当成工具，不知道是她更可悲，还是自己更可悲？
    “咔哒”一声，恰巧这时程若舟回家，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一个红着眼睛一动不动，一个站在地上怒不可遏。
    “这是怎么了？”程若舟大约是因为职业病，对气氛的敏感程度高于常人。
    “吵架了吗？”
    他看着林逸问：“你说了什么吗？”
    林蔓柔对程若舟道：“姑父，今天恐怕不能在家吃饭了，我得先回公司一趟，出了点急事。”
    她不知道程若舟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目前还是尽量不要伤害他吧。
    说完，林蔓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