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柔叶清名》第139章 父债

    刘钰熙正在打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被她的表情惊到，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赶忙开车离开这里，一路上一言不发。
    最后回到了家，林蔓柔猛然放松下来，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瘫坐在地上。刘钰熙惊的“哎呀”一声，赶忙将她扶起。
    还好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总算没有什么大碍。
    如果说之前的林蔓柔还算是冷静的话，现在的她几乎崩溃。而究其原因，大约是感到了背叛，那种完全意想不到的背叛。
    刘钰熙听了前因后果，似乎没有太过义愤填膺，只是问林蔓柔：“其实这件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只不过那个时候你相信叶清名的为人，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而现在证据在前，你不得不信。”
    林蔓柔似乎认为刘钰熙说的是对的，点点头，靠在垫子上颇为萎靡。
    刘钰熙想了想，对她说：“看起来离婚的事还是没说成是吧？”
    “我和他主动说起了离婚的事，可是他拒绝了，也许是在赌气，也许是因为医院的人事变动，总之还没谈完，韩倩就来了。”
    刘钰熙点点头，记下了韩倩这个名字。虽说如今照片在前，但是刘钰熙并非没有接触过叶清名，他那个人似乎还不至于出轨出的如此明目张胆，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心思，单单是对于韩倩那一类型的女人，他就不会喜欢。
    毕竟叶清名的审美还是很高级的。
    刘钰熙嘲讽的笑了笑，这个叶清名，不会是找人演戏吧？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叶清名这么做，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林蔓柔的地位远比她们想象中的高。
    可如果是真的，这件事是好还是坏呢？
    休息了一会，林蔓柔渐渐恢复过来，忽然说：“这件事我还不想告诉家里。”
    刘钰熙会意：“我和程云很久没联络了，他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你是知道的，我想着这样渐渐淡了，也就断了。”
    林蔓柔问她：“你对他是真的吗？”
    刘钰熙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是不是又能怎样呢？现在我已经默认结束了，所以也就没心思再去想这些事了。”
    林蔓柔点点头，她说：“可是程云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当真的。如果他知道你们之间分开是因为他妈妈，估计回家之后会闹的天翻地覆。”
    刘钰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她说：“我可不是圣母，我和程云分开是我觉得我们俩确实不合适，并非因为听了你姑姑的话。至于程云要不要回家去闹，我可管不着。我只负责分手，不负责安抚。”
    林蔓柔无奈的笑了笑：“你可真够混的，要是个男的还不知道祸害多少小姑娘。”
    说到这，刘钰熙问她：“如果你们不离婚，那岂不是难免会有联系，孩子的事不会暴露吗？”
    “我想好了，与其到别的地方去，还不如就在这里的医院，躲远了反而更让人怀疑。至于会不会被发现，如果我去见他的话，穿的宽松一点，遮挡合适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刘钰熙一拍沙发，忽然想起来道：“我认识一家私人医院，隐蔽得很。你可以在那里产检，绝对不会被发现，而且就算生了孩子，也不会有人说出去。”
    林蔓柔好奇道：“还有那样地方？”
    刘钰熙神神秘秘地说：“其实说起来，你别介意，那地方是我朋友开的，大部分接待的孕妇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在外面养的小老婆，所以隐蔽性非常好，这也是不得已嘛。”
    林蔓柔大吃一惊。
    休息了几天后，林蔓柔决定正常上班，毕竟现在不仅要挣奶粉钱，还要有足够的工作让自己麻痹思维，不去想叶家的事。
    方桐一早见了林蔓柔，两人坐在办公室，没问她休假的几天去了哪，也没问她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只是淡淡地问他：“最近有人找你，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林蔓柔摇摇头，不想说太多。
    不过却不知道是谁来找自己。
    方桐起身，将一份纸上写好的留言递给她：“上次那个人留下的。”
    林蔓柔接过来，毫不避讳的在方桐面前打开。她只看了一眼，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她不由得说着。
    “看着熟悉吗？”方桐好奇的问。
    林蔓柔看着他，将纸条给他：“是陈杨。”
    方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毕竟之前调查陈杨时，知道他的情况，也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而那天陈杨的到来，方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人就是陈杨。
    静下来，方桐问：“你想怎么办？他写了时间地点，看来是想见见你。”
    林蔓柔反问他：“看来你很想知道，甚至比我还好奇？”
    方桐忍不住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职业习惯没办法，谁让你身上都是吸引人的故事呢？”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该好奇的，就好像不是什么事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出来一样。”
    方桐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最终只好妥协道：“好，虽然我对你背后故事的兴趣远比你这个人的兴趣大，但是我还是会适当的控制好奇心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真的可以？”林蔓柔怀疑的看向他。
    方桐忍不住笑了笑，这一抹笑蕴涵了许多含义。
    既然说到这，林蔓柔索性直接说：“其实之前的事我知道，是你故意把叶清诚的事发出来的吧？所以今年本该连任的主席位置，叶清诚擦肩而过了。”
    方桐喝了口水，对她说：“叶家的事我知道的始终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真正的真相，全都在你那里。”
    他忽然来了兴致：“所以我想知道，还是要你来帮忙，如果真的能把这件事挖出来，估计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林蔓柔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假如被公之于众的话，恐怕会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而对于整个叶家的根基，也会连根拔起。
    所以，真的要让方桐知道吗？
    林蔓柔带着犹豫和好奇来到了陈杨约定的地点。
    此时正值下班之前，所以茶馆里的人不算多，零零散散的坐在四周，都在小声安静的谈着事情。
    林蔓柔跟着服务员来到了陈杨约定好的桌前，刚一坐下就看见一个沧桑而又带点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后面出现，站在她面前。
    这似乎正符合他大学教授的特点，深沉内敛。
    陈杨看看她：“你就是林蔓柔？”
    林蔓柔点点头，看来他就是陈杨了。
    两人坐下，陈杨要了壶龙井，林蔓柔另外要了杯温水，毕竟现在不能和茶了。
    陈杨没在意，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然后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慢慢地说：“之前曾经找到过你一次，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林蔓柔点点头：“不过那次你并没出现。”
    “是，所以我还是先为那件事道歉，那天发生了意外，我父亲恰好在那天去世，所以我不得不先放弃去见你。”
    林蔓柔了然，安慰道：“请您节哀。”
    陈杨摇摇头：“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我父亲了，没什么感情，所以也谈不上节哀不节哀的。”
    林蔓柔有点意外，没料到陈杨会说这些事。说起来，陈杨的年纪大约在55岁左右，可是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要苍老一点，也许是他尽数斑白的头发，也许是他看尽世事的眼神，总之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比平常人要多一些。
    说到这里，陈杨神情淡然，并未见到丝毫痛苦或者在意的神情。
    或许父子俩的联系不是很多，甚至是有矛盾的，林蔓柔想。
    陈杨将茶盖打开，热气氤氲在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点点暖意。“您找我来，是想说说关于我妈妈的事，是吗？”林蔓柔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陈杨这时笑了笑，抱歉道：“瞧我，年纪大了记忆力总是不好，都忘了说这件事。”
    说着，他的神情再一次沉重起来。
    “不知道你对她还有多少印象？”他忽然问。
    林蔓柔指了指自己：“我吗？恐怕不会太多，毕竟她在我1.2岁的时候就走了，也许是因为过不了穷日子，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陈杨意外又惋惜的看着林蔓柔：“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女儿？”
    说着，陈杨不得不整理好自己思绪，先解释着说：“其实我也是之前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件事的，本来想着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毕竟你也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实在不想让你对自己的母亲接着误解下去！”
    林蔓柔不由得身体前倾：“误解？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杨定了定神，眼圈泛红，重重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当年如果不是太懦弱没保护好你母亲，她绝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顿了顿，他接着说：“当年在学校，我和小楠，哦也就是你母亲，她叫徐楠。”
    林蔓柔对这件事是有印象的，毕竟在家里的某些证件上，还有着母亲徐楠的名字，不过也仅限于此。
    “本来，我们是准备毕业后就结婚的，可是没想到，毕业前夕小楠提出了分手。对于这件事我当然是不同意，不过由于你母亲的坚持，和家里父母的逼迫，我不得不妥协。起初我怪过她，觉得她没有将我们的感情放在心里，可是事后，我才知道是我父亲逼她和我分手，她忍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这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而我竟然还怪她！”
    “不过从那之后，我也没有和家里选定的人结婚，而是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城市，靠自己打拼。”
    林蔓柔这才明白，难怪陈杨刚刚提到自己的父亲时，会是那样的神情。
    “本来我以为，你母亲和我分手后，找到你父亲会过上幸福的生活，毕竟你父亲是医生，各方面的条件一定是好的，对她也会很好。”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陈杨的话风一转，带着些愤怒。
    “林之恒和林逸之间牵扯不清楚，又屡次伤害你母亲，也因为这个，你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得了抑郁症，不但不认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时常伤害自己。”
    “等等！”林蔓柔看着陈杨，脑子里犹如炸了一般。
    “林之恒是我父亲没错，林逸是……是我姑姑！？”
    陈杨嘲讽的笑了笑：“不相信是吧？当初我也不相信，觉得这怎么可能？不过，之后我为了你母亲和林之恒对峙的时候，他也是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林之恒和林逸，说起来也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在那个年代，这就是不伦，即便放到现在也是不被允许的！”
    “若非被你母亲撞见两人在一起，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嫁给一个多么可靠的男人。”
    林蔓柔不由得喝了很多水，心跳加快，此时起身道：“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
    陈杨连忙起身道：“你没事吧？大概是我说的太多了，是谁都会接受不了的。”
    林蔓柔毫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的话。她摇摇头，亦步亦趋的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总算让她冷静了一点。
    林蔓柔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努力的摇摇头。
    这件事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那个陈杨真会编故事，竟然将姑姑和早就去世的的父亲当成故事一样在乱说！
    一定是，他一定是说谎。
    林蔓柔扶着水池边慢慢蹲下，心里乱如麻：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骗自己呢？为了钱，为了诬陷，为了......
    似乎每一样都不成立，都不是理由。
    林蔓柔此刻的思绪更乱了，连自己都不能被说服，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家中的老相册，有自己的照片，有父亲的照片，唯独没有母亲的照片，而除了这些，其余的都是父亲和姑姑的合影！
    林蔓柔觉得心中仿佛被浇铸千斤重的冰水，整颗心被冻在那里，令她无法呼吸。
    过了许久，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到刚才地方，虽然双手冰凉还不住的微微发抖，但在缓缓坐下之后，她对陈杨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编造这种故事，但是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自己爹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语气非常坚定，但是陈杨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犹疑。
    陈杨缓缓叹口气，丝毫不意外，手里不由得摆弄着茶杯说：“想到了你不信，不过还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不然对你母亲太过不公平。”
    “我父亲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
    “可是你姑姑还活着！你不信的话，当然可以去问她。当然，如果她敢承认的话。”
    林蔓柔微微皱眉，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既然你来找我，那你知道我母亲现在在哪么？”
    陈杨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这几年她一直都在疗养院，精神状况不见好转。虽然不再寻死，但是一样也没有变好。从那样的好年纪到现在连人都认不出来样子，这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忍受的！林之恒和林逸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
    陈杨紧紧的捏着杯子，强忍着怒意，这是他作为一个教师最起码的风度。林蔓柔看着手里的地址，耳朵里听着陈杨时不时的解释，可是她不由得定睛看了好几遍纸条上的字，生怕看错了。
    这地址，看着不仅眼熟，更让她心惊——这不是小姨的疗养院吗？难道自己母亲也在那？
    一想到疗养院里各种各样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痛苦的样子，林蔓柔从未觉得如此心痛，鼻子一酸眼泪被她硬是忍在了眼眶里。
    “你能保证说的都是实话吗？”
    陈杨苦笑道：“我没必要撒谎，毕竟这件事还有当事人活着，虽然你父亲去世你母亲精神出了问题，但是只要你肯调查，总有你相信的一天。”
    林蔓柔不自觉得低下头，胸口的疼痛让她大口的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