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柔坐在叶清名身边,看着他从书柜和抽屉里拿出许多厚厚的文献,不禁叹道:“这都是你们上学时要学的吗?”
叶清名解释道:“只有少部分是我们学的。这几本书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最新版文献,所以很多时候都要参考。”
林蔓柔点点头,左翻翻右翻翻,虽然她的英语还算可以,但是在众多医学名词面前,仍旧要败下阵来。
她不禁笑称自己变成了“半个文盲”。
过了半晌,整间屋子则彻底安静下来。
叶清名翻看着文献,林蔓柔坐在一边忙着自己的事。
两个人不发一言,表情都十分认真专注。
“阿嚏”
林蔓柔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叶清名见状问道:“还是去睡吧?”
林蔓柔裹紧了身上的睡衣,喃喃道:“这屋子里怎么有点冷。”
叶清名这才想起,解释道:“书房里的温度比其他房间低,刚才我忘记和你说了。”
林蔓柔一边擦着鼻涕,一边说:“为什么,你不冷吗?”
叶清名放下笔,才想起喝水,然后道:“温度太高,会让人放松,也会犯困。不利于学习。”
林蔓柔感慨:“果然是学霸。”
叶清名起身看看手表,又对她说:“现在已经凌晨了,还不去睡?”
林蔓柔思量片刻,只好道:“那好吧,我就先去睡了。你呢,什么时候忙完?”
叶清名将她送回卧室,又看着她躺进了被子里才说:“再等等。”
林蔓柔轻轻叹口气,叮嘱道:“那好吧,不过也别太晚。”
叶清名点点头,总算将她安顿好。
林蔓柔见他离开卧室,自己又将被子拢了拢,脑子里不禁想起了今晚所发生的事。
这一切似乎出乎她的意料,但又显得在情理之中。只能说,是叶清诚太过狡猾。叶思思知道叶清诚的外遇,却没有抓住时机揭穿他。
回想起叶思思那时的表情,林蔓柔明白,叶思思是全然不信的,她不相信叶清诚真的只是有那么一个资助的对象,或者说是只有资助对象。
林蔓柔作为一个知情人,便更是不相信。
但是,她无法说的更多。因为,现在还远没有到那个时候。赵茹的事,犹如一个定时炸弹,它将时刻悬在叶清诚的心里。
林蔓柔明白,这颗定时炸弹如果有哪一天真的爆炸,恐怕会将叶清诚拉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沈茹贞,她究竟又知不知道这一切......林蔓柔越想越乱,不由得坐起了身,默默的看着黑暗中的一个点发呆。
就在她心思越发凌乱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书房里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电话铃声。
她仔细听着,原来是叶清名的手机铃声。
也许是怕电话声打扰倒林蔓柔睡觉,叶清名迅速的接起了手机。
林蔓柔此时还算清醒,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耳朵里还是不知不觉间听到了叶清名说话的声音。
“停电?怎么可能,你可以找物业,没必要给我打电话…….当然,我现在很忙。你……算了,你在家等着吧。”
林蔓柔从头到尾听完,心里一沉。因为她能听得出来,他接听的电话,是来自于一个女人!
叶清名的语气虽然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那边的请求。
林蔓柔很好奇,究竟是谁,会让叶清名在午夜时分赶过去!?她重新躺下装睡,以免叶清名过来时发现什么。
果然,叶清名换好衣服后,又来到卧室里看看林蔓柔,见她已经睡熟,便没有叫醒她。
“砰”
关门声犹如一声巨响撞击在林蔓柔的心上。
她虽然无数遍的告诉自己,真相不应该是自己想象中最坏的结果。但是很多时候,情况只会比自己想的更加糟糕。
叶清名走后的几个小时里,林蔓柔并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子,看着墙壁。
她冷静过后,有一丝疑惑: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如此在乎叶清名这个人的?想了许久,她仍旧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出奇的,这个念头竟然没有令她感到恐惧。
就在她想着想着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是叶清名回来了。
林蔓柔忽然没来由的紧张,紧紧的抓着被子的一角,真怕他忽然来到卧室里。不过片刻过后,似乎是她想多了。叶清名只是安静的回到了书房,又接着看书去了。
她平静下来,心里渐渐泛起一股酸涩的不甘。索性装作刚刚睡醒,起身穿了拖鞋,接着喝水的片刻,来到客厅。
“我刚刚听见关门声,你出去了吗?”
她就这样问了,不知道叶清名会如何回答。
叶清名完全没想到她会起床,但是仍旧不慌不忙的承认了,自己刚刚确实出过门。
“一个朋友家里停了电,想要我去帮忙修一修。”
林蔓柔心里掠过一丝波澜,但仍然保持着平静,带着一点疑惑问:“可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还要找你去帮忙,这是不是能说明你们关系还不错?”
叶清名忍不住笑了,也不辩解,来到客厅打开夜灯对她说:“我确实走之前应该告诉你,不过当时看你在睡觉,所以就没有打扰你。”
林蔓柔喝了一口水,好似不愿承认自己太过在乎,违心的说道:“我可没说什么,你可以不用向我解释的。”
叶清名忍俊不禁:“如果不是心里有事,就不会现在起床。况且我听你说话的声音也不像是刚刚睡醒,该不会是一直没睡?”
林蔓柔愣了一下,看来不能在医生面前演戏,便半真半假的承认了:“你走时的关门声把我惊醒了,我以为你医院里出了什么事,就干脆起床等你回来。”
叶清名见状,只好抱歉道:“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会夜里出去了。”
林蔓柔可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吃醋,辩解道:“我又没说什么,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叶清名何等聪明,当然知道她是在嘴硬,便也由着她。
过了片刻,两人似乎都没了睡意,便坐在一起絮絮的聊着刚才的事。
林蔓柔直接道:“你也知道,今天晚上大哥和大嫂在说谎,对不对?”
叶清名点点头,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语气确实格外的冷静。
“也许是。但是既然大嫂默许,那就不算是撒谎。毕竟思思还是个孩子,很多问题并不是对与错那么简单。或许她自己结婚后,也能慢慢明白。”
她很好奇:“不是对与错,那么你认为,什么事是超出了这个界限的?”
“人们都是医生面前只有生死,手术中只有失败和成功。但其实,并非人们想的那么简单。”
“那天的手术,本来应该只是一场很简单,很平常的手术。但是没想到,术中大出血,最后导致患者必须截肢。”
“你说,这次手术究竟是失败还是成功?明明切除了肿瘤,也保住了性命,但是却让他失去了本能保住的一条腿。手术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即使仪器再先进,技术再发达,都无法做到术前完完全全我准确预知。出现的概率很小,但是并不能避免。医生有错吗,没错。患者就更不能说是有错。但最后的事实,却不尽如人意。这件事,远远无法用对与错来衡量。”
“手术是无法预知的,那么生活更是如此。或者说,生活比手术还要更加难以预测。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模模糊糊的前进,对和错,界定远不止这些。”
林蔓柔安静的听着,顿时思绪万千。
叶清名停下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我还是忘了,不该和你说医院的事的。”
林蔓柔摇摇头:“没关系,我倒是很愿意听你说医院的事。”
叶清名又道:“昨天我已经买好了你回家时拿的礼物,记得别忘了。”
林蔓柔好奇道:“买了什么?”
叶清名解释道:“我记得你说过,爸的肠胃不太好,所以问了几个同事,又买了些保健品给他。”
林蔓柔顿时觉得心脏犹如被剪刀刺痛,压抑感渐渐袭来。
“好,我知道了。”她强装镇定道。
叶清名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依旧叮嘱道:“胃病可大可小,不容忽视。如果发展成胃溃疡,是很难治愈的。”
“胃溃疡?”林蔓柔喃喃自语。
这三个字她无比熟悉,却又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是,胃溃疡如果不及时去治的话,是很容易发展的。所以你回家后,还是要嘱咐他,按时吃饭,定时吃药,定时复查。”
林蔓柔缓缓道:“好,我会告诉他。谢谢你了。”
叶清名笑笑,只道是自己的分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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