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柔叶清名》第20章 连环车祸

    此刻，窗外的瓢泼大雨并未有一点减缓的态势，甚至是开始在雨幕中缓缓漫起了层层水雾。一时之间，能见度的骤降再加上水幕遮挡，使得正在马路上行驶的车和好几辆停在路边的车都不得不打起了双闪以保安全。当林蔓柔三人拿上器材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急救室时，里面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护士和医生虽然还在忙碌，但仍然是乱中有序。轻伤的几个人一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边心有余悸的和别人说着车祸发生时心惊肉跳，而伤势较重的则处理好之后回到了病房里住院观察。看到了这里，何筝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自己想象中的哭嚎声以及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一个都没出现，这就意味着这次车祸的伤情并不十分严重。
    林蔓柔和何筝小心翼翼的向里面那用绿色的帘子隔开的病床走去，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护士叫住：“里面的病人刚刚送来还没有处理，你们先别看。”
    说着，护士推着若干消毒用具和器械走过来。
    林蔓柔抱歉的点点头只好示意何筝和秦洋先去看看别人，自己对护士问道：“他只有一个人？家属呢？”
    护士撇了她一眼，手上动作飞快而熟练：“没来呢，也不知道那边联系上了家属没有，他要抓紧时间抢救的。”
    说完，护士和两个医生掀开布帘推着车走进去。林蔓柔则趁机向帘子里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穿着灰色上衣黑色裤子的男人正双目紧闭躺在里面，他额头有伤，伤口上混着血和雨水模糊在他的脸上，而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完全湿透，但却只是沾上了些泥土丝毫不见血迹，从肉眼所见的范围里看，他似乎只有额头上的伤口比较严重。
    林蔓柔这时回忆起周组长曾说：“出事的八辆车里的第三辆事故车上只有一个司机，没有其他人。”
    因此她再回想起刚才护士说的话，心里便确定当时第三辆事故车的司机恐怕就是这个人。所以，林蔓柔还是习惯性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用笔写下了“单独驾驶，昏迷”两组字当作关键字纪录。
    林蔓柔向何筝那边看了看，见她们正在同几个车祸当事人说话，自己便没有上前，她站在原地看看，想着是不是要到病房采访一下另几个人的时候，只听见身后的病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魏医生，病人……病人忽然吐血了！”
    “马上进行加压输血，病人目前有气胸症状，家属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刚刚那个护士满身是血的用力掀开遮挡的帘子，急匆匆的跑到护士站后面拿来一个直径有半截手臂长的盆过来。
    林蔓柔向后一看，惊的用手捂住了嘴，一阵血腥味朝着她扑面而来。
    原来刚刚还在昏迷中的那个人，这时忽然毫无预兆的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哪怕医生在一旁拼命的抢救止血，似乎也无济于事。
    那护士一时情急，便拿来了盆放在病床下面接着。另一边能动的几个伤患都忍不住跑来看，也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惋惜的说：“这小伙子倒霉，自己开车本来就危险，他的车当时夹在中间，前面追尾一下，后面追尾一下，能不受伤严重么？”
    “我刚听说他家里还没来人签字手术呢，你说说这关键时刻家里人也真不给力！要是还不来，只怕……”
    这人话音还没落，护士拿来的那个盆竟然短短几分钟之内就盛满了病人吐出来的鲜血。
    这时，已经有几个围观的病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林蔓柔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站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抢救的过程，心里默默祈祷他的家人可以赶紧赶过来，不要再一次酿成悲剧。拿整盆血的场景在她眼前若隐若现，仿佛是那个人的生命值正在一点一点地下降、消失。
    血腥味越来越重了，似乎此刻每一个空气中的分子都携带着血液的基因，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魏医生！魏医生！病人家属来了！”另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向正在抢救的那个医生喊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签字！”医生气急败坏地说。
    “可是......可是她......”护士怕的不行，看着医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病人家属是个孕妇，刚刚到医院门口过马路时闯红灯，一辆车看不清路，就不小心把她刮倒了……家属当场就昏迷了。”
    林蔓柔顿时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什么所有的倒霉事都要降临到这一家人身上呢！她这时只恨自己是一名无能的群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却不能成为一名医生亲自去救他。
    此时，更是万般重担压在医生一个人身上，没有家属签字，贸然手术的后果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但是，他想了想，看着逐渐衰弱的呼吸，然后毅然决然地说：“现在马上联系手术室，打电话叫胸外科赵主任，骨科的叶主任吧，还有影像学科。目前看来病人应该是肋骨骨折造成的气胸和肺部严重损伤，目前是休克状态。”
    那医生说的飞快，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因此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不再说什么，便都开始忙碌起来。
    林蔓柔愣了一下，想到他刚刚说的叶主任应该就是叶清名吧？
    何筝这时做完了采访，悄悄对林蔓柔说：“林姐，刚才真惊险。”
    林蔓柔点点头，不由得看向病床一边尚未干涸的大滩血迹。
    这次手术，叶清名只是在对肋骨骨折方面做从旁指导，毕竟肋骨骨折只是一个小方面，真正的问题在于后面对肺部的处理。
    他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已经快七点钟了。
    叶清名草草吃了点东西，正要在看书时候，半敞着的办公室大门忽然响起敲门声。
    “请进”
    林蔓柔手里拿着两袋刚出炉的点心悄悄走进叶清名的办公室，见他此时正在看书，便没有说话，轻轻把纸袋放在茶几上。
    叶清名见来人久不出声，这时抬起头一看惊喜道：“怎么是你？”
    林蔓柔解释道：“我下午来急诊室采访，后来听见医生说有你的手术，就一直在等你。”
    叶清名惊讶问道：“你下午也在？是张林那台肺部手术吧？”
    林蔓柔想了想，点点头，正因为这件事，她整个下午的心情都是灰色的。大概看出来了她因为这件事收到了影响，叶清名忽然起身坐到她身边说道：“你知道我当医生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病人没有抢救过来的心情吗？”
    林蔓柔呆呆的摇摇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病人由生到死，前一天晚上他还在想出院之后回家要做什么，甚至于打麻醉的上一秒他还在和我说：拜托了叶医生。可是后来，我还是看着他监视仪上的心电图一点一点变成直线，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当初会当医生？如果不当医生，就不会看见这一幕，是不是我也会活的容易一些。”
    林蔓柔看着叶清名，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已经成功治好了那么多的人，可是现在她仍旧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到那种心怀愧疚，无能为力的感觉。
    “东西都凉了，你快趁热吃吧。”林蔓柔忍不住说道。
    她希望可以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否则两个人一同沉浸在悲伤之中，只怕一会要抱头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