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思虑不周。”陆千然自责道。
此时,谢安萌脸色惨白,唇色发青。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样子十分让人心疼。
“不是的,不是你的事。”谢安萌靠在椅子上,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道,“是那钟声,陆千然,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陆千然问道。
“那块碎照片,我想起那是什么地方了。”谢安萌道。
陆千然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喜色,同时给了谢安萌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两人在餐厅里休息片刻,又用了餐,才回到陆千然的住所。
“这照片暗示了什么?”一进门,陆千然就迫不及待问。
谢安萌暗自佩服,他这一路装得也太淡定了,完全看不出心里竟已经急成了这个样子。
“一口钟,谢家老宅,客厅里那口座钟,钟摆的拉门上,就是这样的花纹。”谢安萌道。
陆千然皱眉沉思片刻,将发生过的事情都回忆梳理了一遍。谢安萌也不催促,在一旁静静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千然的眉头渐渐舒展,同时眼神变得凌厉,夹带着愤怒,“一直以来,我们都被对方牵着走,每次沿着线索前去,都正中下怀,这一次,暂且不去,静观其变。”
谢安萌愣住,虽然她也看得出来,一切都是周岩在算计,可事情涉及到她的父亲,她冷静不下来,也不想冷静。
她肚子里瞬间冒出许多反驳的话来,可转念一想,陆千然又没有为她做事的义务,将话又吞了回去。
陆千然看得出谢安萌情绪的波折,可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他不怕死,也会拼尽全力帮助谢安萌寻找真相,但是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谢安萌是个明理通透的女子,可这一次,她高看自己了,陆千然也高看她了。
接下来几天,谢安萌怎么看陆千然都觉得别扭,甚至将他和周岩联系在一起——都是那种一开始百依百顺,一点一点暴露本性的人。
感觉到她看自己眼神有些怪异,陆千然主动提起线索的事情。“安萌,你若是心里挂记着那条线索,我陪你去看下究竟,也可。”
“不用。”
谢安萌露出个不算太自然的笑容,“你是局长,身经百战,头脑又聪明,听你的准没错的。”
话一出口,谢安萌就听见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轻轻冷哼一声,“谢安萌,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你真的认为,陆千然是为了你着想吗?他不过是想着前几次都无功而返,又受了伤,嫌你累赘了,不想管你了罢了。”
“不是的!”谢安萌惊呼出声,见陆千然诧异看着她,赶紧低下头。
“安萌,你若有事,不该瞒我。”陆千然道。
“没事,我真的没事。”谢安萌十分没底气道。陆千然叹一口气,摇摇头,没再多问。
陆千然平日里很忙,谢安萌少时深居在谢宅,嫁给周岩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长日久,并不认识什么人。
陆千然没空理她的时候,她感到分外无聊。翻翻书,画张画还算能打发时间,但总归冷清了些。
实在是憋闷,她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吃过午饭,一个人上街去了。
她平日里很少步行上街,都是有车子接送,偶尔走路,也有贴身的佣人陪着,因此她又兴奋,又害怕,瞪大了一双黑亮的眸子,小心又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一切。
路边卖东西的极多,有好看的小玩意儿,也有香飘十里的小吃,只是谢安萌身上的钱有限,只能挑拣着几样小吃买了常常,首饰衣服,丝巾拎包这些又贵又不实用的,都只是看看而已。
就在她流连于一个摆满了亮晶晶耳环、戒指、镯子、项链等饰品的小摊位前时,一个低沉的,彬彬有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小姐,以您的样貌和气质,不该在这样的地方挑首饰的,能否给我一个机会,带您去附近的宝华楼,那儿的首饰才配得上您。”
宝华楼啊,光是听着,谢安萌就两眼放光。宝华楼的师傅,都是有名的手艺人,有的甚至是大清朝还在时,为皇上的妃子们做活的,做出的东西,莫不是熠熠生辉,精心独运,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谢家还没衰败的时候,谢父经常带着她去那里挑首饰,可她那时候小,还不懂得欣赏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如今到了佩戴这些的年纪,却是再也买不起了。
她垂着眸子,一瞬间失神,听得耳边有人在说话,才再次回过神。那男子还未走,仍站在那里,浅笑着等谢安萌的答复。
谢安萌露出个端庄的笑容,带着几分距离感。“谢谢,我不过随便逛逛,并没有要买首饰。”语毕就要走,那人几步跟上,将她拦住。
“小姐,我是真心诚意想送您礼物,还请您不要拒绝。”男子道。
他一身利落干净的西装,脚上着着发亮的皮鞋。头发向后梳着,十分光亮,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看你像是西方留学回来的,思想比较开放。不过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没你这么自来熟。”
谢安萌见他不依不饶,语气强硬了几分,男子露出受伤的神色。
“这位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请您相信我。”男子道。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谢安萌道。
“我是真心想送您礼物,与您交个朋友,所以不畏惧这些阻碍。”男子认真道。
看着他一脸倔强,谢安萌片刻失神,是呀,若是想做的事情,总是前面都是阻碍又如何,若是不想做的事情,借口也都是现成的。
陆千然得知新的线索时候的脸庞,再次浮现在她眼前,他当时在想些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让他做出了停止收集线索的决定呢?
“都是借口,都是借口,不要相信他,男人都是骗子!”一个疯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谢安萌脑海里,她捂着头,眼神怔愣的喃喃着‘不是’,撞开面前的男子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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