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陆千然,你凭什么把我锁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谢安萌拼命敲打房门,门摇晃着,木门和锁碰撞着,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
“陆局长。”在床上小憩的医生被陆千然摇醒,睡眼惺忪,但是客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即使是在医生办公室,也能够听见谢安萌的声音,医生一双三角眼,带着疑问看向陆千然。
“我怀疑她被人用了神经性的药物。情绪很不稳定,行为也反常。”陆千然言简意赅道。
“明白了。”医生也不是个话多的,带了几样简单的医疗工具,就朝着谢安萌所在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窗帘是白的,床单也是白的,单调,还有些许瘆人。谢安萌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间,瑟瑟发抖。听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她“腾”地站起身。
身旁一个柜子被撞了一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揭开上面的白布,只见柜子上有个托盘,里面有各种手术用品,她急忙捡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藏在袖间。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谢安萌忙将白布又盖上,蜷缩在墙角,盯着那扇木门。“咔哒”一声之后,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一个是陆千然,后面一个穿着白色大褂。
“别怕。”
谢安萌一双眼睛闪烁着警惕和不安,陆千然上前一步,蹲下身,抚摸她的头发安慰道。
这个虚伪的男人,离开他,自己去寻找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
脑海里那个声音,又从不知什么角落钻了出来。谢安萌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霍然起身,将刀子一晃露出来,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放我走。”谢安萌道。
陆千然怔住,向后退了半步,两只手放在胸前,上下移动,示意她冷静,“安萌,你是被人用了神经性药物,把刀放下,让医生检查。”
“检查?你是因为我特殊的体质才带我来医院的吧?若是我真有什么特别之处,你是不是还要好好想想如何利用我?”谢安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医生。
医生五短身材,头发所剩无几,神色倒是淡然。看样子是个训练有素的,什么阵仗都见过。陆千然为了她,还真是下血本儿。
“放我走,不然我死在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谢安萌道,将手上锋利的手术刀,又往白皙的颈项上凑近了几分。
“安萌,你被人利用了。”陆千然皱眉,一贯冷峻的脸,透漏出焦急。一旁的医生冷眼打量着,眼中闪过惊讶。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放我走。”谢安萌又把刀子往前凑了凑,森白的刀刃往她的皮肤中嵌入了几分,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感到温热的液体在脖子上流淌,却依然执着倔强,不肯将刀收起。
“好。”目光落在谢安萌脖子殷红的血痕上,陆千然当即道,侧过身子,将路让开,同时给了医生一个眼神,医生也向侧面迈开一步。
谢安萌起身,仍用刀子抵住脖子,先是面朝着陆千然,及至门口,将刀子收进袖子,大步跑开了。医生见状,想要上前去追,被陆千然拦住。
“她都把刀收进袖子里了,我们两个男人还制不住她?”医生挣扎着,仍要往外追,陆千然钳制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刀还在她袖子里。贸然行动会伤了她。”陆千然道。
“陆局长,您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眼看着抓人最好的时机被错过,医生阴阳怪气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多嘴多舌了。”不知是医生眼花了,还是怎么,陆千然恶狠狠甩过来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竟是微红。
谢安萌一路跑到医院门口,回头看时,见陆千然和那个矮医生没有追上来,她松口气,站在路边,拦了一辆人力车,朝着谢宅而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谢宅地处偏僻,黢黑瘆人。谢安萌付了钱,下了人力车,那拉车的,赶紧一溜烟儿似的跑了。若不是谢安萌许诺给他加钱,他才不来这样偏远荒凉的地方。
一阵风吹来,谢安萌感到些许冷,下意识将外套收紧了些,陆千然身上特有的气息,以及淡淡的皂荚香气传来,她低头看时,发现身上还穿着陆千然的外套。
暗夜里,谢宅像是蛰伏在地狱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谢安萌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咬牙想宅子里面走去。
铁栅栏大门冰冷刺骨,谢安萌伸出手去推,才触碰到,就又将手收了回来,用袖子垫了,才好不容易将门推开。门内,是长满荒草的院子,趟过杂草,就能进到宅子里。
谢安萌摇摇晃晃在草丛里穿梭,没有电筒照亮,脚下尽是烂泥和石子,她穿着高跟鞋,走起来更是摇摇晃晃。
前几次来,好像没有觉得路这样不好走。
谢安萌想着,陆千然一路为她拨开杂草,踢开石子的背影,仿佛出现在眼前。她晃晃脑袋,似是要把这幻影晃走。
大概花了半个小时,谢安萌才来到谢宅的门口,门虚掩着,没有灯,月光被云彩遮着,偌大的谢宅,只隐约显露出一个轮廓。高大的铁门面前,谢安萌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她不会撬锁,尝试着去推门,没想到竟然被她推开了。
她再用了些力气,将门推开个窄缝,挤了进去。里面更是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清,凭着记忆,朝着那口大钟的方向摸去。
四周太安静,连她自己的呼吸声,也被无限地放大,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更是激起清亮的,悠长的回声。
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一步一步往前走,却意外地听到了除了自己之外,别人的脚步声。
陆千然?
她猜想着,同时听得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乱。对方并不止一个人。她嘴角挂上嘲讽的笑容,果然,陆千然并不打算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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