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同学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拿着被他捏得满是皱褶的书翻进座位。
龙少阳的位置在里面,程飞扬后脑勺正对着窗户,也对着他,自然看不到程飞扬眼底的晦暗难辨的神色。
作为好朋友的一对同桌,闹僵了是种什么感觉?
龙少阳亲身体验了一把,那是一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疏远你一样,每每话到嘴边,却又只能强制自己咽下去。
相比他的苦涩之下,程飞扬就显得要快活得多,每次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搞小动作,一下课就拖着凳子去找个何牧探,再不然就是和其他同学有说有笑的出去遛一圈,回来就已经是上课了。
无论他下课有多欢快,只要一上课,他就闭口不言,死活不和龙少阳说一句话,即便是老师让他们小组讨论,他也是面无表情的避开。
两人,不准确的说是三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很快引起班上其他人的注意,猜想到他们可能是闹了矛盾。
几天下来,龙少阳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他每次想和程飞扬说话的时候,后者就一脸冷漠不耐烦的看着他,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他也没心情去想赵文月的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去道歉,或者说怎么挽回那份被他斩断的友情。
“飞扬,你们和龙少阳是不是吵架了?”平日里玩得好的一个男生,揽着程飞扬的肩膀,好奇的问。“我见你们这些天都不讲话。”
岂止是不讲话可以形容得了的,每次程飞扬上课都是面无表情,瘆得周围的人安静了不少。
程飞扬噙着笑的唇角几不可察的顿了顿,打哈哈哈的绕过话题,“一个大男人还这么三八,你干脆出家当和尚得了。”
邵辉不气反笑,没好气的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火气这么大,需不需要哥给你找个妹子!”
“留这自己用吧。”程飞扬嫌弃的拍下他的手,施施然离去,谁料刚踏出门就遇到他们的话题人物,步子一顿。
“火气太大对身体不……”绍辉洗完手笑着出去,就看到两人面面相觑,准确的说是程飞扬看都没看龙少阳一眼,直接走过去,还撞了他一下,头也没回。
绍辉冲着被某人撞到一边的龙少阳讪讪一笑。“哈哈,不好意思啊,他最近火气有点大,理解理解。”随后追上程飞扬。
龙少阳站在原地,似是沉默了许久才捏着拳头离开。
绍辉回过头看了失落加身的男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回过头严肃的说:“我看你们这样可不像是闹了点小矛盾。说说吧,咋回事!”
“就你看到的那样!”程飞扬脚步不停,半点余光都没分给他。眼看绍辉又要开口,他赶在他前面说:“这事你就别管了。”
话已至此,绍辉满肚子的话也只得化作一句:“别太过分就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回应他的是是程飞扬轻蔑的冷哼声,和越发加快的步伐。
回去跟严文府说了这件事,他只是反问他,探哥都没生气,你一个外人生什么气?
一句话使得程飞扬沉淀了好久的郁气不翼而飞,那天晚上胃口很好的吃了三碗,看得严文府直呼猪都没他吃的多。
然后不出意外的,两人又怼上了。
其实,那天回来,严文府就问过何牧探,为什么不生气?
当时,何牧探沉默了许久才回他,没必要。
严文府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这三个字的意思,因为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所以即便反目也无所谓。
何牧探的冷心冷情可不只表现在外表,更是他的内心,明面上龙少阳和他们玩得很开,可到底还是没有进他眼,所以才会在‘被背叛’之后无动于衷。
其实,何牧探的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只是严文府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
何牧探的房间很干净,也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的风格,灰色的窗帘,黑色的床单被褥,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衣柜。
十月的天气,不似九月那么炎热,何牧探洗完澡也只是穿了一身短袖短裤,耷拉着拖鞋,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
门被人敲了两下,一颗脑袋从门缝门缝伸进来。“探哥?”
“有事?”何牧探回头看了眼嬉皮笑脸的某人,半干的碎发凌乱的搭在头上,更显妖孽。
程飞扬讪讪的摸摸鼻子,把手背在身后走进来,眼神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他。“五班那群人约架,我一时冲动……答应了。”
何牧探擦头的手一顿,“时间,地点。”
熟知他脾性的程飞扬呵呵一笑,知道这是他应承下来的意思,随即哂笑两声,“下周五,在老街。”
“嗯。”干净而利落的一个音节,何牧探动作随性的把毛巾搭在桌边,见他欲言又止。“还有事?”
“嘿嘿。”程飞扬一屁股坐到板凳,笑得极为献媚,“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卓君啊,他都回去快一个月了。”
“过段日子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何牧探抬眸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距离卓君回家已经快有两个月了。
“他还没有回去这么久过,是不是他家老爷子不让他出来了?”程飞扬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小声嘟囔道。
卓君不像他和严文府,家里管的那么松。卓家老爷子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卓君抱有很大的期望,平时就不喜欢卓君整天在外面跑。
所以卓君每次回家,他们都怕他回去就回不来了,不过之前还好,卓君除了逢年过节回家以外,一直和他们呆在一块。
但是上次出车祸的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叫他回去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程飞扬真的挺怕卓君被他爷爷扣下,不让他回来,他们四个这么多年还没少过任何一个呢!
何牧探眉目淡然,察觉到他的忧心,难得放轻语气,“他会回来的。”
在他们四人中,何牧探一直都担任着老大的角色,说的话可信度自然高,既然他都说卓君能回来,那就肯定能回来。
程飞扬甩甩头,扔掉不该存在的念头,恢复往日的吊儿郎当,“嘿嘿,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宰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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