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背负宝剑,身穿一袭黄色道袍,面目清瘦,山羊须,头戴黄金冠,从空中飘飘荡荡落在了阵法最中间。
他一转身,便看向了苏尘等人,随后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对着几人招手道:“吾乃老祖天师,正一真人,诸位让我好生久等。”
众人见此,皆面有迟疑,毕竟此地实在过于诡异,他们实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有智岸此时抑制不住激动的语气上前一步道:“张师祖,弟子智岸,道门地一百七十二代弟子,有幸得见祖师。”
说着,智岸停下脚步规规矩矩行了弟子礼之后,只见那与鬼影一般,自称是道门正一教始祖张道陵的老者一闪身便来到了智岸面前,稍一抬手,智岸便从地上起身。
他笑盈盈看着智岸,似乎颇为满意道:“时间所剩无多,就不必如此拘谨俗礼了。”
“师祖,您……”
智岸闻言抬起头,正想要说些什么,那老者却摇摇头道:“莫要多问,此乃我坐化之前留下的一缕神识,我早在千年之前便已将毕生修为融入此大阵当中,我便是这大阵,大阵便是我。”
“我这一缕残魂本就虚弱,方才又与那魔物大战,时间已所剩无几,你且听我为你细细说来。”
智岸看着眼前老者愈发发虚的身影,也知道对方也许很快就会彻底消散,当即一脸肃穆的点头倾听。
老者见此,便指了指远处漆黑的角落道:“我的金身便在那儿,你符道天赋奇佳,甚合我意,而我一生并未收徒,你若愿意,取我金身便可得我衣钵传承,便是我关门弟子……”
“弟子愿意……”智岸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本就是道门嫡传弟子,虽然正一教已失传,但张道陵毫无疑问是道门师祖,此时拜师并无不妥。
老者闻言,欣慰点了点头之后,便看向了苏尘几人,随后微笑招手道:“那几位小子,过来吧。”
苏尘等人见此,便快步走到那虚影老者身前,苏尘忍不住好奇问:“听方才张天师的话,似乎一直在等我们的到来?”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看着众人道:“是,这一缕残魂之所以还存在,便是为了等你们来此,已两千年岁月,终于还是等来了你们,我便也放心了。”
“师祖…师尊,到底怎么回事?”智岸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之色问道。
老者原地踱步片刻之后,便道:“你等既然来了此处,想必比我更清楚此地封印了什么样的魔物,当年,我无意间追踪魔物,来到此地之后,见天外魔物不知被何人解体封印再此,此魔物凶悍异常,哪怕被镇压了万年,但依旧不见虚弱。”
“正巧,我来时,方才那怪球已经突破此处大阵,正准备逃匿,我稍作推算,便知此物必然祸乱人间,于是一路追踪而去。”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怪球便是这天外之魔的眼球,一旦放出,它必会给人族带来大难,我便下定决心,一路追踪,在北海深处找出了它,以御雷神剑道将此物一分为三,却无法将它杀死,甚至一时不慎,中了此物算计,修为大损。”
“之后,我将此物带回此阵中,却已无力修复阵法重新将其镇压,无奈之下,只得以道门名义,找了三个克制此物的位置,设阵法镇压。”
说到这里,老者长叹一声,语气有些失落道:“当时我天地大劫在即,布阵难免仓促,也知以那魔物能力,不出二千年,便会再次破土而出。”
“我心怀不甘,便在此地设下八卦图,推演天机,便得知两千年后,你们一行人会追踪至此,但也因此,天谴将至,天地大劫我已心有不从,此时泄露天机更要受那道罚,一念之间,便决意以身殉阵,如此以来,大阵还可再运转三千年,等来你们一行人,绰绰有余了。”
“你等莫惊奇怪异,此乃天命所在,若我不如此,人族恐已生灵涂炭,万劫不复,但我却依旧不知,究竟何人在此设下如此大阵,实在令老夫叹为观止啊。”
一番话听的众人一愣一愣,苏尘心中虽然很不相信这话,但看着眼前老者那豁达率性还有些好奇的询问,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他微微颔首道:“此阵法乃当年七大金仙合力所布,封印的魔物确实是天外黑魔,而且还是率领攻打神州的黑魔首领,前辈乃是大能,其实在近古时,人族便遭受到了一次大的灾难,与黑魔战罢,人族元气大伤,深怕黑魔卷土重来断了血脉,诸多有能力的大能便破碎虚空,踏上了寻找新家园的漫漫长路,好在他们运气够好,现已在异星中安定了下来,我们便是他们的使者,负责前来修复此大阵。”
张道陵本就对此事知了三四分,此时经苏尘这样一说,顿时豁然开朗,笑道:“原来如此,现如今再看当年我见此阵法自愧难安,不过愚人,既然此阵法是金仙所设,如此我便也无憾了。”
苏尘能看的出来,张道陵原先是有些不服气的,但得知这阵法是七大金仙合力所设,便也随之释然,毕竟人与仙的差距谁也不得不承认,这对他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答案吧。
“晚辈一直有一事想请教前辈赐教。”苏尘见张道陵一副释然之色,便出声说道。
张道陵闻言微微颔首道:“你且说来听听。”
“前辈方才所言推演之术,说是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算到了今日我等会赶来此处,晚辈愚钝,实在无法理解前辈究竟是如何推演,如何推测天机?”苏尘的话虽然客气,但语气中充满着不信任与怀疑之色,纵然他此时已身为修士界一员,但还是很难让他相信在两千年就能推演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苏尘甚至觉得眼前这个老者像是在说谎。
而那老者看着苏尘一脸质询之色,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罢了,此事本不该与你等小辈说起,不过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们倒也无妨。”
意中人都十分好奇的看着他,那老者低头稍一沉吟之后,便道:“大道无穷,你我皆蝼蚁,哪怕成道修士,在大道面前,也始终不过沧海一粟,唯有成就金仙,才能成为大道法则之一……”
“所谓大道无穷,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是无穷中的一个角落而已,就连此处天地也是如此渺小,更谈何我们,我之所以能够推演出你们今日会来此,只不过是窥视了大道一角罢了。”
对于张道陵此时的话苏尘依旧丝毫不解,当即便问:“那前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张道陵微微一笑,道:“我且先将后事交代清楚,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说着,他看向了苏尘怀中的林清婉,轻轻一指,道:“我初算时,倒也没有算到你们会来此处,只推测出了此女子会在此时被那怪物带到此处,而她却是最终能够抵抗天魔的重要人物之一,甚至若没有此女,神州恐怕会被天外魔物踏平成为废墟。”
苏尘愣愣看着怀中的林清婉,有些不可思议的指了指她道:“前辈你说的可是真的?”
“呵呵,我今日泄露天机已经够多了,若再说下去,天上一道惊雷就要将我这一道残魂化飞灰了,话我便只说到这儿,你等也不必过多揣测,一切皆有定数……”
张道陵说话间,林清婉幽幽醒来,她睁开眼眨了眨之后,眼看苏尘将他抱在怀中,不由的松了口气,随后四周打量了一眼问:“这是哪儿?”
苏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见那老者灵台中突然冒出了一道极其幽冷的青色火光。
火种出现时,苏尘只觉全身上下传来阵阵刻骨寒意,那老者却对着林清婉挥了挥袖,笑吟吟道:“小女娃儿,你且过来。”
林清婉根本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看着那身影已经几乎是半透明的老者一脸疑惑之色,又看了看苏尘,见苏尘对她点头,当下才缓步走上前,问:“前辈?”
老者看着林清婉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道:“老夫与你有缘,此物乃我毕生功力之结晶,今日便赠送与你,希望日后它对你有用。”
林清婉抬起头看着那缓缓向着她一动的青色幽冷火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嘴唇有些发白道:“前辈,这东西一定很贵重吧,我与您无亲无故,恐怕……”
林清婉推辞的话还未说罢,那老者便哈哈一笑道:“我在此等候了二千年,只为你今日到来,你我之间,算不得无亲无故,老夫与你有缘,曾窥视天机时多注意了你,此物名为青霜焰,性极寒,它沉入你气海后,你此刻倒不必多理会它,待日后有时间在仔细炼化,从今日起,它便是你的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关头,不要轻易示人,否则可能会惹来麻烦。”
说罢,那青色幽冷的火种已沉入了林清婉气海之内,那老者身形已起了阵阵涟漪,眼看就要破碎消逝,却听他念念不忘道:“老夫再送你这女娃一句话吧,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修行一事向来求简,世间大情小爱,皆是羁绊,求道有时求的便是断舍离,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哪怕强如成道大修,最终也只能走向腐朽,唯有证道金仙,才可一念永恒,一念不灭……”
张道陵的话林清婉根本没怎么认真听,她此时只是觉得浑身上下寒气逼人,不过虽然还未来得及理解这些话什么意思,但林清婉还是仅仅记在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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