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这件事传遍了整个烟雨楼,在庆妃的手段强压之下,到底没有泄露出去。
烟雨楼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却突然来了几位贵客。
宁楚楚奉茶的功夫,可将那几个人全部都瞧清楚了,那是秦琳琅和顾晚晚,在宁楚楚端茶上来的时候,秦琳琅故意手一抖,将那整个茶盏甩了出去,碎了一地的瓷片。
站在边上的小苓率先出声训斥道:“瞧瞧你怎么做事的?小心伤了公主殿下,叫你有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宁楚楚连忙示弱,朝着秦琳琅颔首赔罪道:“公主恕罪!是奴婢不当心!奴婢这就重新换了茶盏!”说着,便要伸手去捡地上的那些碎瓷片,没想到面前却突然伸出一只绣花鞋,踩在了她的手上,阻止她手里的动作。
她抬头,却见秦琳琅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寒光,“不必了。只是你该记得,本公主永远是公主,而你是伺候人的奴婢,若不是本公主恩典,你连提鞋都不配!”
宁楚楚的手一顿。
她总算明白秦琳琅为什么故意甩被子了,感情是想在她面前来个下马威,刷刷存在感呗。
好吧,她忍了。
宁楚楚只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便乖乖退了出去。
她肚量大,不跟这种小女子计较,其实按着生活阅历和实际年龄算起来,秦琳琅的确是个小女孩了。
生怕秦琳琅再次找茬,宁楚楚也不敢走远,便窝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们谈话的内容大抵也就是一些家常,比较重要的,便是关于秦琳琅的婚事,席间,庆妃还将自己平日里十分爱惜的一套翠玉头饰送给了秦琳琅,屋子里一直洋溢着一片笑声。
今日倒是相安无事。
夜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取了前两日吴三偷偷送来的菊花酿,爬到屋顶上去,对月而饮。
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把顾寒生吸引过来呢?
大抵是因为白日里瞧见秦琳琅那洋溢着一股子准新娘幸福的模样,她心里很是不舒服,这会儿更是格外思念顾寒生。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贴着宫墙,鬼鬼祟祟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将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宁楚楚也是知晓的,先前受了伤入王府见过,是王府的家丁,这会儿他们见面,可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宁楚楚心里一急,猛地起身,手上的酒壶却突然一滑,差点滑到屋檐之下去。她抓住酒壶之后松了一口气,再转头去看那偏僻的角落时,却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奇怪……
眼下,她也无法探究,只能翻了个身,到底下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
消息传进宫来时已经是是三天后了,皇帝早已定了案,将顾寒生关入牢中,而顾晚晚一家则被贬为庶民,搭配往东贫瘠之地。
据说是秦琳琅去丞相府寻顾晚晚,却意外撞见顾晚晚和顾寒生一同躺在床上,大受打击,至今躲在清宁宫不吃不喝,皇帝震怒。
得到这个消息的宁楚楚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入了主殿,一把跪在庆妃面前,恳求道:“求娘娘相助,带我进天牢!”
这天牢可不像碎玉宫那般好糊弄,超出了吴三的管辖范围,眼下,她也只能寻求庆妃的帮助,亲口问问顾寒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庆妃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轻笑道:“事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如此?”
“前两日娘娘问过奴婢,若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帮不上王爷什么忙,换作是奴婢,该作何选择。”宁楚楚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坚定的精光,“如今,奴婢也想问,换作是娘娘,会不会也想去牢里亲自问一问?”
庆妃怔怔地看着她的脸许久,继而笑开,“好,本宫依你。”
庆妃的实力,宁楚楚一向都是不必担心的,只是吩咐了两声,便能领着她去了天牢。
那里阴暗潮湿,到处充斥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人只是走过,便要捏紧鼻子小心踱过。她几乎无法想象,顾寒生是怎样在这里呆下去的。
庆妃没有跟着进来,但是她心里清楚,庆妃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监督着她。
她走到尽头时,终于看见了顾寒生。
他穿着一身沾满了污垢的白色囚服,坐在杂草铺成的垫子上,披头散发,看起来很是落魄。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腰挺得直。
宁楚楚只能隔着粗木栏杆看着他,轻唤道:“寒生……”
顾寒生的身子微微一颤,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她的那一刻,又突然转过头去,“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宁楚楚拧紧眉头,上前,“寒生,你看看我。”
那里面的人却迟迟不肯回过头来,只是面对着墙壁,好半天才叹出一声,“你回去吧,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便忘了我这个人。”
“你在说什么?”宁楚楚摇动着眼前的粗大的木头,想进去看他,却怎么也摇不动,“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会帮你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寒生——”
她刚说完,却见顾寒生突然跳了起来,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她,“我说了,你赶紧离开,听不懂人话是吗?若不是你们一直纠缠我,我顺顺利利熬到明年春天,便是公主驸马了,若不是你们这些痴心妄想的女人坏我好事,我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他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我是跟顾晚晚好上了,那又如何?若是公主没有撞见此事,等我成为驸马,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荣华富贵,现在,你何必假惺惺的过来哭诉?”说着,竟然狂乱地将自己身边的杂草抱起来,狠狠地往宁楚楚的方向砸过去。
宁楚楚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寒生,你明知道……我不是这种人的……”
“你当初勾搭我,不就是因为我有才华,身边又有一个郡主,你知道我一定会飞黄腾达。”顾寒生轻笑,“如今好了,我锒铛入狱,顾晚晚保不了我,公主也保不了我,你大可另寻下家了!”他指着她,怒吼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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