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苣跟着顾少清一起去了五星级大酒店,坐在大排场的套房里,听着一旁传来的钢琴曲,那琴师是个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用一条带着兔耳朵的头绳绑卷她棕黑的卷发,随着手机在琴键上的跳跃,扎在脑后的马尾也随之飘扬。女孩身穿白色蕾丝花边衬衫,下身着一条包裙,两腿并排,从苏苣的角度看去没有一点缝隙。
那女孩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底子,弹出这么动听的音乐,今天竟然让他们一群不懂音乐的人听了去。
对面坐着的顾少清见苏苣一直将眸光落在了一旁的女孩身上,想着她定是对这钢琴感了兴趣,没话找话地聊:“苏医生,你会弹钢琴吗?”
苏苣听见,将眸光收回,双臂自然交叉于胸前,“不会。”
她回答得干净利落,但事实却全然不是她说的那般,在苏苣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可是个文艺全才,以前本想着出国去深造的,只是后来的变化实在是让苏苣触手不及。
顾少清听见尴尬地笑了笑,“我会,你需要我给你弹上一曲吗?”说话的时候顾少清已经向着那女孩走去,原本苏苣是打算将他叫住的,可看到那女孩已经从椅子中站起,退后一步给顾少清让了位置,苏苣便没再说。
想着这样也好,至少让她跟这个男人独立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一点。
顾少清具体演奏了什么苏苣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觉得他的调子实在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但抬眸看见顾少清侧脸的时候,苏苣还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逢场作戏那种事虽然不是苏苣的擅长,但之前跟着爵迹去了那么多的地方,看了她前二十五年没有看过的戏,多少还是学会了点。
苏苣自认为在顾少清面前她没有漏出破绽,即便真有她也不是那样的在乎。苏苣从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喜欢阳奉阴违、攀龙附凤之人。
音乐终在这一刻落下了尾音,服务员也将他们之前点的餐上了桌,偏头看着桌子上摆放成艺术品的高档菜肴,苏苣不是胃口大开,反倒替顾少清感到肉疼。要知道这一桌子的菜吃下来,可抵得上苏苣在富东医院工作两个月。
真还是富家子弟不知生活的艰辛!
苏苣忍不住摇了摇头,顾少清将身上穿着的黑西装脱下,交给了一旁站着的服务员,缓缓坐下时问道:“怎么不喜欢?”
苏苣抬眸看着他,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已经让顾少清产生了误会,启唇道:“没,只是觉得太好,有点可惜!”
顾少清本还想继续问下去,就在这一刻苏苣将一旁放着的红酒拿过,替顾少清倒了一杯,看着乌红的液体流入酒杯中,听到那哗哗的流水声,顾少清将张开的唇闭上了。
等到苏苣也将她身前的那杯注满,才道:“今天我谢谢顾少的款待!”
这话顾少清怎么听怎么都觉得略带讽刺,看着斜对面坐着的苏苣解释道:“诶,你这话说得不对,是我感谢苏医生你给了我一次赔罪的机会。”
言语间他已经将酒杯高高举起,等待着苏苣的碰杯,苏苣看着听着也不想再跟顾少清扯那些有的没的,伸手过去与之碰杯,仰头抿了一口。
红酒的甘甜绕着舌尖慢慢滑入了口腔,味道比起苏苣以前喝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知道这次顾少清是用心了,也是真心实意地向她示好,只是她没那个福份。
除了说些客套话,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但一旁的顾少清总是叨叨叨个不停,苏苣听着感到耳朵都快炸了,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她瞬间将头抬起,看着顾少清转了转眼珠,“顾少,你的病好彻底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原本还在兴头上的顾少清瞬间哑了,看着苏苣脸色变得铁青,这个女人真可谓是世上最好的冷场主,这个时候谈点风花雪月的事那点不好,偏偏要拣那些最恶心的说。
苏苣看着顾少清眸子里透着一道犀利的光,他不受控地将头低了下去,小声道:“还好。”
从那以后顾少清再不多言,苏苣的耳根子也算是清静了。
吃完盘中的那个红虾,苏苣顺手拿过一旁的纸巾,低头拭着嘴角,不多一会儿将那废弃的纸团扔在了垃圾筒里,抬眸看着身旁坐着的顾少清轻声道:“顾少,我吃好了。”
顾少清早在某个时候便已经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此时听到苏苣这样说,他就再没有让苏苣留在这里的道理,心里着急着爵迹怎么还没有给他打电话,看着苏苣从椅子中站起,慌忙道:“苏医生,你能再等等吗?”
苏苣回头看着他,莞尔一笑,“顾少,你还别的事?”
顾少清的眸光变得复杂,想着要怎样才能将苏苣带到那边去,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是可以开口的理由,“其实是这样的,东城府那边我朋友弄了家店,想要我过去捧场,让我带个女伴,你看我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他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苏苣已经全然明白他的意思,原本这餐饭并不是白白给她吃,背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看着他微微张唇,“那好啊,给你做女伴,荣幸之至。”
顾少清没想到苏苣竟然就这样答应了,按照她之前做事的风格远不该如此,看着苏苣,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这个女人越发诡异。
两人一起到了东城府去到了顾少清那朋友的会所,到门口的时候有几个人主动跟顾少清打着招呼,说话轻佻了些,看来顾少清是这边的常客。
苏苣的手搭在顾少清的臂弯处,跟他一起走着,心里想的却是身旁这男人的病到底是在那个地方招惹的。
“顾少,这位美丽的小姐,以前怎么没见过?”侧对面一个穿着卡其色西装,身材偏瘦的男人在此时开口道。
苏苣转头瞥了他一眼,瞬间看到他那猥琐的眸光,一直盯着她胸口打转,长得美不是她的错,但若是有人一直这样看着她,她多少还是会感到不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头,就那样向着旁边站着的男人走了去,客气道:“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苏苣伸手过去,男人将那只空着的手伸了过来,苏苣看着他莞尔一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男人在瞬间低头,看着那只白皙的手,万不敢想象那是一双女人的手,皱着眉不敢多说一句话。
顾少清发现了这边的诡异,向着男人走去,“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苏苣将男人的手松开,那男人迅速往旁边挪了挪,瞥了一眼苏苣看着顾少清道:“顾少,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顾少清偏头看着一旁微笑着的苏苣,心里的疑惑越发甚了,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苏医生,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
苏苣正看着他,“我能对他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握手交流,仅此而已。”
看见苏苣眉眼里都是笑,原本还挺有信心的顾少清在此时起了一身鸡皮,猛然间发现他之前就不应该起那个歹念,想看爵迹和这女人的好戏,现在好戏没看到,倒是将自己给惊住了,真还是损人不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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