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洛心艾今天要出国了。
天色阴沉沉的,还飘起了鹅毛细雨,阴雨绵绵的日子,特别应景。
殷万豪难得从房间出来,这些日子他病情加重,昔日锐气的双眼,看起来毫无神彩,身体越来越枯瘦,整个人看起来犹如日薄西山的枯木。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洛心艾恋恋不舍地握住殷万豪的手,“外公,我要走了,我已经和护士说清了您的喜好,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复诊。”
殷万豪万分不舍,他勉强扬起一丝笑,声音虚弱而苍老,“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就打回来,可不能苦了自己。”
洛心艾看了眼旁边的殷时修,对殷万豪应声,“外公,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暑假的时候,就回来看您!”
“好!咳咳咳……”殷万豪刚想笑,却狂咳起来。
洛心艾急急忙忙给他拍着背,“外公,今天天气不太好,你快点进去吧!”
殷万豪看向殷时修,“时修,你送心艾去机场吧。”
洛心艾一路对他的悉心照顾,博取了不少印象分,这个外孙女,可要比大房和孙子都要孝顺。
洛心艾眸底闪过一缕光,聪明的一句话都不说。
殷时修点头,“好。”
在离开的最后,洛心艾还抱了抱殷万豪,“外公,一定要注意身体。”
“快上车吧,飞机可不等人!”殷万豪目送她上车。
谁都不知道,在她打开车门时,眼底划过一律冷笑,她,终于要离开这个纷争的家。
一路上,殷时修车速平缓,原本看着窗外的洛心艾,忽而看向他,有些伤感问道:“小舅舅,你认为外公还能撑多久?”
殷时修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也不把话挑明,反问一句,“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她内心‘咯澄’一响,皱起了眉,难道他知道?可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
洛心艾看着殷时修的侧脸,那抹微勾的笑,异常刺眼,她平复好情绪,强装镇定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外公要是走了,舅妈他们会作乱,到时家里会乌烟瘴气。”
殷时修冷眸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没有温度,“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洛心艾眉头皱得更深,他这一句句,并非试探,难道他,他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
她接着又听到他说了句,“是他们愚蠢,才会被你骗。”
她恍然,也懒得装下去了,明确道:“我的目标,不是殷家。”
“呵呵!”殷时修打转方向盘,车子滑入多车道,“你的意思,是我?”
洛心艾明白他指得是什么事情,有些尴尬,“之前是误会,我以为可颐姐的死和你有关。”
“现在呢,你知道真相了?”
洛心艾神色一冷,沉默了好一会,看着纷沓的车影,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对,你那天和外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车子来到红绿灯口,停了下来,未看她一眼,多了几分思量,那一下又一下敲击方向盘的声音,打落在洛心艾的心。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车厢没有播放歌曲,想得格外诡谲。
半晌,殷时修才问道:“你对老头子做了什么?”
洛云裳的眸,黑阒阴暗,没有马上回答,直到等了一分多钟的红灯,车再度行驶时,洛心艾才说道:“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时间不多了。”
殷时修不多问,含糊一句,“处理干净了吗?”
“应该……都处理干净了!”她所用的工具,就连藏药物的包装,都全部销毁了。
点到即止,殷时修不再多言,车子平缓前进,来到机场后,殷时修帮她把行李送进去,“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我。”
“嗯。”
“走吧,你的心愿很快就实现了。”殷时修一贯地冷漠,连语气也冷冰冰的。
洛心艾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转身往机场走去。
在登机前,她回头看了眼机场,心里有些感伤,长长吐了一口气后,她毅然上了飞机,手里玩捏着手机,久久看着天空,直到乘务员提醒将要起飞时,她终于发出一条短信云裳姐姐,我走了!
飞机划出停机坪,缓缓起飞,冲向天际,对于洛心艾来说,也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
洛心艾离开了,最落寞的是无疑是殷万豪,没有人再为他读报,也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他哪儿不舒服。
无趣的晚上,他早早便睡下了。
夜色渐深,凉风卷起窗帘,如冤魂回荡在房内。
原本睡得安详的殷万豪,忽而浑身发冷汗,整个人想动,却像被什么压住,动弹不了,他想要奋力挣扎,不到一会却已经气喘吁吁。
“嗒嗒”一声声微响响起,同时,他脸上仿佛感受到有什么滴在脸上,在划至嘴边,涌入口腔时,却是腥甜的味道。
迷迷糊糊间,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血人,吓了一跳。
站在他床前的女人,白衣飘飘,但衣襟浸染了斑驳的血迹,细看,原来是手腕处,一道又深又长的割痕,正是血流的源头。
风吹过时,撩起她黑长的发,终于露出她那张恐怖的容颜,脸色苍白如纸,有多处的伤痕,都不断在流着血,她的眼睛空洞没有一丝神彩,却让殷万豪清楚感受到,她正直勾勾瞅着自己。
殷万豪想躲都来不及,惊恐地看着她,怒喝道:“你是谁,是谁?”
女人阴森森地看着她,当她露出微笑时,那一排白灿灿的牙齿,看起来特别瘆人,就连她的声音,也轻飘如风,“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郑茹美!”
殷万豪的脊梁骨窜入一抹寒风,猛咽了一口口水,“你……你滚……滚!”
女人弯下腰,慢慢地凑近他,眼神哀怨,痛苦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逼死我,为什么一定要我死,我不甘心,不甘心!”
殷万豪想动身子,却浑身使不上劲,眼看女人渐渐逼近他,他却无能为力,“要怪就怪你是顾建成的女儿,你该死……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残酷地掐住他的脖子,那白骨森森的手,不断收紧,女人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死,我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咳咳……咳咳!”殷万豪难受狂咳,却又喘不过气,他难受,极力地吮吸了稀薄的空气,眼瞧自己快呼吸不上,他开始求饶,“不,不要,求你,别杀我,我只是听人差使,别杀我。”
“不是你,还有谁?”女人赤红着眼睛瞪着他,面目狰狞问道,“究竟是谁,是谁要杀我?”
他眼前一片玄乎,几乎喘不过气,紧急的情况,让他无法犹豫,终于开口道:“展......展国辉……”
当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眼前的女人突然消失了,而他的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明,入眼的,竟然是殷时修的脸,而自己的手,正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幽幽回神过来,吓了一大跳,松开自己的手,虚弱地坐了起来,他心里有些戒备,试探性对殷时修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殷时修佯装没有听到他说的名字,淡淡道:“就刚才,你没事吧?”
殷万豪想揣摩他话里的真实性,却发现,他面色如常,压下心头的顾虑,有些激动道:“这屋子不干净,你快找人来驱邪做法事!”
殷时修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听到动静的张文佩,也走了进来,听到老爷子那句话,惶恐说道:“爸,最近我们家不太平,会不会真的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找个大师来看看家宅吧!”
殷时修没有理会他们荒谬的言论,转身离开。
有鬼,不过是人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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