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长安无欲无求的随意模样,赵希芸本来平静的心神微微一动,看向容长安的目光炙热了起来。
现下京城天花爆发,受感染的百姓群众数不胜数,然而太医院此时对于此事却无良策,夜擎为此震怒,几日都没有理睬过她。
如果她能在此刻引荐容长安入太医院,并对天花之事采取措施,夜擎岂不是会对她另眼相看?
而容长安一朝被她拉进宫里,除了抱紧自己这条大腿,还有什么去处?
想到这儿,赵希芸拨弄着手上的金色长指甲,似是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姑娘对于太医院是什么看法呢?”
容长安低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抬眼间,面色如常平静道:“既是宫中之人所聚,自是医术高超之地。”
她此番前来便有所预料,赵希芸会不会借此机会来引荐她入太医院,而事实果真如此。
听闻容长安这一番不褒不贬的中肯话语,赵希芸秀眉微微上挑,微笑着开口道:“那姑娘不如就此进入太医院如何?”
赵希芸觉得,但凡天下的任何一个医生,面对太医院的上佳待遇,只要有一点办法能够进入宫中,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挤破脑袋争抢名额。
显然,她现在将容长安也归为了此类。
容长安将目光转向门窗,如画眉眼间带上一丝推却之意,低声回答道:“小女医术不佳,自然与太医院无法相提并论。且小女只愿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入宫一事于小女而言倒是拘束了。”
容长安自然是不愿意进入太医院的,尽管入宫一事与她而言还算有利,但太医院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还是不进为好。
赵希芸听后,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以一种格外欣赏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容长安几眼,暗自称赞。
毕竟面对这等待遇,寻常人又怎会拒绝?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容长安不但拒绝了,且没有向自己寻求过分的请求,这无疑不表露出容长安不是一个利益熏心之人。
“姑娘说的极是,但你这一身医术若不多加利用,难道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赵希芸继续向容长安抛出橄榄枝,话语中有了些许引诱的意味。
毕竟容长安这样的人才极为少见,她心中的拉拢之意更甚。
若她入了太医院,自然是自己引荐而至,这样一来,容长安便是自己麾下一员,既令夜擎愉悦,又令自己有所保障,岂不两妙?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但小女自知学识浅薄,不敢奢望进入太医院,谢皇后娘娘的好意。”
容长安的左手耷拉在腿上,面对赵希芸想尽一切办法的拉拢,不卑不亢的说道。
赵希芸微微蹙眉,显然有了几分不满的意味。
她认为自己亲自邀请容长安已经是给予她最大的恩赐,容长安应当立即接受才是,但转念一想,或许行走江湖的医生都是这样的德行。
“太医院的俸禄是宫中所有人都为羡慕的地方,不仅俸禄多,且日常工作并不繁忙,只需要在皇上,娘娘传召的时候查探即可。”
赵希芸依旧不死心般将太医院的种种好处尽数罗列出来,面对容长安的无动于衷,心中有了些许的烦躁之意。
毕竟从前她引荐一个人,那人怎敢不跪地扣头谢恩?哪像容长安一般推脱拒绝。
“小女私以为,钱财无需过多,够用即可。且小女对于宫中倒是有些惧怕,故不能承蒙皇后娘娘的好意,实在可惜。”
容长安又怎么会是一点好处就吊的走的人,眼看着赵希芸已然有些沉不住气,不由得继续婉拒道。
“权利?地位?或是钱财?这些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入太医院,我便通通赐予你,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平安无忧。”
赵希芸也不愿在与容长安多费口舌,直接将话摊开了摆在她的面前询问道。
人自然都是爱慕虚荣的,她不相信容长安对于这些丝毫不感兴趣。
然而容长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讲了,小女便也把话说明白了,小女对于权利地位等毫无兴趣,钱财于我更是浮云,如此可见,小女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的原因进入太医院。”
话语中的悠闲与推却之意令赵希芸再次将眉头拧了起来,秀美的颜容有些狰狞。
她倒是没有想到,容长安如此难缠。
但现下却也再找不到可与她相提并论且医术精湛的人,所以赵希芸也只能把这口气憋在肚子里。
“既然如此,那我便同意你一个要求,只要你进入太医院,如何?”
堂堂皇后,居然为了让自己进入太医院,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赔上自己的一个愿望?
听她的意思,似乎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都可以。
容长安抿了抿薄唇,眉眼带笑道:“皇后娘娘过分抬举小女了,小女自然是不配得到如此对待了,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容长安对于这莫须有的要求自然是一点儿也不稀罕。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对于容长安依旧平淡的话语,赵希芸心中的满腔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
毕竟长时间以来处于尊位,肯这样低声下气,一而再再而三请求的人不过只有夜擎一个,如今她算是给了容长安的面子,却被她随意的拂去,又怎能不动怒。
听过赵希芸怒意满满的嘶吼,容长安依旧淡然一笑道:“皇后娘娘今日许是乏了,面色差了许多,小女配制的药皇后娘娘可要好生煎熬,静待几日后,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
说罢,容长安从座位上起身,不顾赵希芸似是要把她吃了一般可怖的目光,欠身行了个礼道:“小女就此告退了。”
赵希芸坐在远处,看着容长安逐渐远去的背影,死命的攥住细长手指,指尖狠狠的嵌入白嫩的手掌间,印出一道红痕,疼痛异常。
“什么东西!”
随着尖锐含怒的嗓音一同响起的还有破碎于地上的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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