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高阁,庄严肃穆,唯有一长列刺眼的白影匆匆。
“也不知皇上此时召我们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说话那人嗓音低沉,焦急声中隐隐带着三分忐忑。
“宫外天花肆意,想来应是与此事有关。”
队伍最末尾的两人,行走之间低声言语,说到此,却都是心知肚明,再也没心思多说半句。
金殿中龙椅上坐着一人,身姿挺拔,面如刀刻,周身雍容,见这列人慢吞吞的在大殿前依次站好,原本看着还很是空旷的金銮殿,不过眨眼间就已经被这些人所填充满满。
几十人整齐划一,朝着上位者行礼。
“可知,召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说话间,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椅背,不过就只是无比随意的一个动作,却是让在场的诸位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见最右边的那位,悄无声的抬眼飞速的朝着上座瞄了一眼,正巧对上那双平淡无波却深幽如墨似的眼眸,当下打了个激灵,急忙低下了头。
坐在上位的夜擎微微眯了眯眼,“是都不知,还是不想知?”
他声音很是随意,却布满了张力,像是即将要捕食猎物的豹子,盯紧了猎物正肆意慵懒的磨着爪尖,等待着时机。
而下面这群待宰的羔羊,着实是承受不住这般的压力,就见不过瞬间,其中几人额头之上,就已是染上了大片的汗珠。
“今民间天花肆意,太医院可有何对策。”
在列诸位,皆是太医院的太医,足足几十人,在此时却都是鸦雀无声,安静得很。
夜擎凤眸一扬,“怎么?若是都想当哑巴,就满足你们。”
话音刚落,原本隐匿在阴影之中的数名侍卫上前半步,皆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一个个铁面无私的模样,着实是凶神恶煞。
“老臣以为,首要还是先得控制疫情。所谓斩草除根,我等还是要先找其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一道颤颤巍巍的嗓音传来,说话人是个已经胡须斑白的老者。
“那依张太医的意思是——”
夜擎微微停顿住话语,盯着张太医。
张太医原本想说的话,在夜擎冰冷的目光之下,听起来并不十分笃定。
“依老臣所想,还是需先隔离病人,找到源头才好。”
他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已经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依臣所见,不然。”
这道声音稍年轻些,也更铿锵,顺势看去,是个眉目清秀眼神坚定的青年人。
“郭大人以为如何?”
“尽早攻克解药对症这天花之毒,才是燃眉之急。京城数万人,如何隔离?查找感染源不假,可难道不应该尽快研制出解药抑制病情作为首要么?”
那张太医不过只是碍于夜擎的威严而不敢言语而已,换做是个自己的小辈,着实是半点都不含糊,颤巍巍的嗓也变得铿锵有力。
“若是不尽早找到源头控制住疫情的肆意,单单把希望寄托在研制药材之上,那等疫情肆意到整座城池,你当如何?!药材的数额开销你可有想过?!”
就在两人争执期间,其他太医也纷纷发表着自己的言论,不过片刻功夫,金銮殿中就已经分出了两派,且争执不休。
夜擎眉心划出了一条川字,眉头紧锁。
“三日,三日之内务必研制出解药。”
“是——”
所有的争执,都被夜擎的一句话所打断。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夜擎转身及走,身形利落得很。
直到他身影全然不见踪影,金銮殿中的数十位太医才面面相觑,一边摇着头边加快了步伐朝着太医院回。
皇帝下令,谁敢不从。
可谁都没想到,三日后,传回皇宫的消息,却是——
“皇上,张太医、李太医、王太医等七位太医都已感染上了天花。”
前来报信的小太监低头弓腰,嗓音里满满的都是紧张。
半晌都未曾听到回应,本就紧张的小太监,更是瑟缩了身子,甚至连站立的双腿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解药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上座传来的回应。
小太监的额头之上,早就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他来不及擦拭,也着实是不敢抬手擦,酝酿着措辞,却也只能干干巴巴的回出一句,“太医院说,还不曾。”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咣当’一声,那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滚。”
小太监更是半点都不敢耽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可接下来的整个晚上,传回来的消息除了越来越多的太医感染上天花以外,解药方面是半点都未曾有进展。
“皇上,还不曾用膳么?”
有小宫女悄悄询问。
就见被问的小太监晃了晃头,脸上也是满满的担忧,“这都已经整整三天了,太医院那边还不曾有半点进展,皇上也是无心用膳啊。”
“主子们的事,你我就别掺和了。”
可小宫女听了却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哪里是想不掺和就不掺和的,主子命我送来的汤,看来又是要被退回去了。”
小太监倒是懂得的很,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这要被退的,可不止是你们主子做的汤。”
一连三日,上早朝时,诸位大臣都小心谨慎,生怕哪里说不对会招惹到隐忍怒气的夜擎。可这整整三日,都丝毫未曾有所进展不说,反倒是平白让小半太医都染上了天花,夜擎自然是再也坐不住。
面部本就锋利的线条愈发刀削似的犀利,周身的气场冷冽到三米开外都能冻伤到人。
“整整三天,我太医院几十人,竟然在医治天花的解药上半点进展也无,甚至还有大半人染上了天花?!要你们何用!?”
他这话一出,场中大臣们纷纷跪在了地上,却是并不敢多言语。
“平日里这般能说那般能说,关键时刻却是半点作用都不起?!若是都这样,那你们都告老还乡算了!还白占太医院的名声作甚!”
“皇上——”
其中一位刚说出两个字,就见一道残影飞过,听着‘啊——’一声,就见那人捂着额头,头上已是染上了鲜血。
“当真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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