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君莫安!容长安夜擎》第5章 她活该

    什么冰冰凉凉的,滑过面颊,为何视线模糊不清?
    长安……
    “何必假惺惺哀悼?长安死了,陛下该高兴了吧?若非微臣及时救出,长安早就死在地牢中!残杀容氏九族还不够!连长安的命都要搭上!她爱的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夜牧卿紧紧攥着银链,歇斯底里地咆哮。
    这是死罪,他知道!就算是死,也要为容长安讨一个公道!
    “闭嘴!”
    诘问如同尖刺,一针针扎得他体无完肤,他猛地将夜牧卿推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看得一旁宫人心惊动魄。
    “呵!”
    望着熊熊烈焰,他低沉冷笑了几声,“她活该!”
    容长安死了!活该!就是活该,她要是交出黑铁骑兵符,她依旧能养尊处优,宠冠后宫!
    是她不识趣!
    这样骂着,似乎疼痛可以少一些。
    “是吗?”夜牧卿也笑了,眼里的恨意无以复加,“只为长安感到悲哀,只愿她来生岁月,不再有陛下!”
    来生?
    有来生吗?
    周遭似乎安静下来,火焰荜拨声,嘈杂声,消弭于耳。他静静地望着大火卷席将整个崇明宫吞噬殆尽,富丽堂皇的宫殿只剩残垣断壁。
    天色渐暗,无缘无故起了大风。
    灰黑随风扬起,他摊开手,手心里的粉末,似乎是她最后弥留之际,还想留在他身边。
    “长安……”他紧紧握住手心齑粉,蓦然蹲下身,宫人来来去去,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伟岸如山的男人,身体颤抖着,一时间仿若老态龙钟。
    此时,一辆马车穿行过宫门,驰骋大道,两盏宫灯随风摇曳,如同暗夜中的幽冥之火。
    “祯儿……祯儿……”
    女子躺在轿中,额头冷汗如豆,干燥的唇瓣不时蠕动,只念着一个名字。
    “长安,别怕!还有我!”男子与她十指相扣,眉目间写满了担忧。
    “阿熙别杀祯儿,我求你,别杀祯儿……”她如同深陷梦魇,巴掌大的脸如烧红的烙铁。
    “杨蕊!”
    男子拨开轿帘吼道,“找一处客栈歇脚,传杨蕊!”
    她的伤太多,这三日间歇睁开眼,可根本不认识他是谁,这可如何是好!饶是他行军多年,计谋良多,也失去了主心骨,浮出无力感。
    深夜,杨蕊号了脉,面色凝重:“王爷,脸上伤口尽数化脓,若不及时剔除腐肉,怕是性命不保。”
    剔除腐肉,那她的脸……
    男子屏住了呼吸,就算他偷天换日带她离京又如何?命悬一线,容貌不再,她可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王爷,事不宜迟……”杨蕊声音压得很低,她也是女子,又何尝不知容颜有多重要,况且,这位,还是风华正茂时倾国倾城的人儿。
    “必须要她活下来!听到没有!”他命令道,掌心贴着额头,烦躁得不能自已。
    活下去!
    抵着门框,望着皇宫的方向,目如死水喃喃自语,“长安,我带你去江南,忘却从前种种,好不好……”
    ***
    已是子时,锦绣宫依旧灯火通明,赵希芸端坐在铜镜前,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
    一道疤痕从眼角至鼻翼,如一条紫色的蜈蚣,骇人得紧。
    “这不是本宫!不是!”
    首饰匣狠狠砸在镜面,砸出凹洞,扭曲了狰狞面孔。她依旧盯着镜子,双眸充血,“容长安!我要刨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坟!”
    容长安已经死了半载,可她脸上的疤却如影随形,教她夜夜噩梦!
    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死得那么容易,就该五马分尸,凌迟而死!
    “娘娘。”婢女玉瑾战战兢兢候在殿门处,手里端着托盘,似乎在害怕,以至于汤蛊和勺子碰得‘叮铃’响。
    赵希芸看在眼里,站起身步步逼近,阴测测笑,“你怕什么?怕本宫吃了你?”
    玉瑾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汤蛊,“娘,娘娘,是时候去给陛下问安了。”
    哦,夜擎应该还在御书房吧?
    自从容长安死后,他从未踏足锦绣宫,没日没夜处理朝政事务,仿佛与世隔绝了般。
    他是嫌弃她了吧?嫌弃她丑陋不堪。
    不!
    他说过,这世道再没有比她更贴心的人,他还爱她的,不会因为一张皮囊而失宠的!
    “去御书房!”
    宫人掌灯在前,宫娥尾随在后,赵希芸昂首阔步,站在御书房外远远瞧着张公公手挽净生鞭昏昏欲睡的样。
    “陛下还没歇息?”
    她碎步生莲近前,张公公猛然清醒,赶忙行了礼,“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批阅文书,吩咐任谁也不能叨扰。”
    “死开!”赵希芸一记眼刀子过去,当张公公的话为耳旁风,迈上台阶,走进大殿。
    男子伏案翻动奏折,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闯进,胡须半寸长,面色暗沉,早已不复往日冷峻凌厉。
    “陛下,臣妾亲手为您熬了雪莲乌鸡汤。”她轻然笑道,素手端起汤蛊缓缓走到桌案前,“陛下,政事固然重要,陛下的龙体也重要,子时已过,陛下歇一会儿可好?”
    低声下气的请求,夜擎头也不抬,“张德全,送皇后回宫。”
    张公公麻溜进门,瞧着赵希芸面上乍晴乍雨,赧颜道,“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陛下明日还须早朝,娘娘……”
    他话没说完,赵希芸欠了欠身,“那臣妾便不打扰陛下了。”
    转过身,她步伐生硬,怨怼的视线落在张德全身上。总是这样,在他身边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甚至从不正脸瞧她一眼!
    为什么会这样!
    夺门而出,她走得分外快,玉瑾小跑着跟上,笑脸相迎,“娘娘,容奴婢多一句嘴,近日听闻神医杨蕊的徒弟在京中广施善缘,杨蕊妙手回春,但为人极其乖戾,想必徒弟也医术了得,不如……”
    赵希芸條然驻步,下意识地抚着脸颊伤疤,“你怎么不早说!”
    她无数次安慰自己,皮囊千篇一律,灵魂万里挑一,但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
    “奴婢也是不久前得知,明日,明日奴婢便去请!一定为娘娘把人请进宫来!”
    赵希芸闻言,这才露出笑容,有救了,她的脸,有救了!!
    ***
    白日的京畿,风和日丽,车水马龙,亭台水榭的繁华角落里,一家医馆门庭若市。
    “茹娘,茹娘,快救救我的孩子,昨夜便烫得厉害!”
    妇人抱着襁褓中的稚子终于排到跟前,哭过得眼,红肿着。
    唤做茹娘的女子,接过孩子,肤如凝脂,眉似新柳,一双杏眼澄澈温和,“大娘别急,我给看看。”
    她摸着孩子小手小脚,看了看舌苔,认真仔细。
    “通通闪开!”
    就在这时,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将看病的百姓推搡在地,侍卫团团围住了医馆。
    “谁是茹娘!”为首的宫娥大步入内,高扬的声音响彻了每个角落。
    茹娘巍峨不动,只是淡淡瞟了瞟玉瑾,婴儿还给妇人,泰然自若提笔落下娟秀药方,不忘嘱咐道:“荆芥二两,桔梗三钱,川芎一两……”
    “问你话,耳朵聋了?”被无视的玉瑾不耐烦,目怒凶光。
    “药不宜熬太久,温热服用。”茹娘罔若未闻,认真嘱咐妇人,妇人看了眼玉瑾又看了眼侍卫,怕得很,一个劲点头。
    “大胆!”
    玉瑾气炸了,一脚踹翻了杌子,“我奉皇后娘娘之命,带茹娘入宫,你就是茹娘?”
    皇后娘娘?
    茹娘漫不经心抬起头,面上没有过多神情,“诚然,姑娘切莫恼怒,这就随你进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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