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日日夜夜监视秦涫儿的一举一动,若是她与黎澈取得联系,趁机顺藤摸瓜,找出黎澈的下落!朕要让这皇城,成为处决他的刑场,让秦涫儿成为诱他上钩的鱼饵!朕就不信,他舍得让秦涫儿这颗棋子,死在宫中。”南宫胤无情地说道,在他的身上,已再也看不见昔日的温情与柔和,犹如一把寒铁锻造的锋利宝刀,锋芒毕露。
青童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要替秦涫儿开口求求情,这一路以来,他是看着秦涫儿如何领兵夺回丢掉的城池,若不是她,皇上或许很难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但对上南宫胤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青童怎样也无法吐出来了,皇上正在气头上,这时候为娘娘求情,恐怕会适得其反。
想通了这一点,青童拱手道:“是!”
“去吧,别让她轻易发现了。”南宫胤烦躁地挥挥手,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
青童飞身离去,执行刚刚接手的任务,监视秦涫儿的一举一动。
“李德。”待到青童离开后,南宫胤接着下令:“传朕口谕,皇后不得私自离开居所,派一列近卫军在外守候,不得有误。”
“皇上,这会不会太严厉了?”李德干巴巴地问道。
“你也想抗旨不尊吗?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质疑朕的决定了?”南宫胤冷笑了一声,对李德的优柔寡断极为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戒备,这秦涫儿才得宠多久?不仅赢得了百姓与大臣的赞赏、认同,甚至于,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在她落难时,想要替她求情,替她求得自己的开恩。
李德浑身一抖,匍匐在地上连称不敢,他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回是动了真格,真的要和皇后娘娘决裂了。
第二天早朝,以风王为首的朝臣联名上书,希望能对秦涫儿加封,让她得到立了军功,应该得到的荣誉!并且言之凿凿,将有可能因为打压她而造成的后果纷纷写在折子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
“你们是想告诉朕,打压一个皇后,竟有可能引得皇城内百姓异动吗?”南宫胤高坐上首,随手将一本折子扔到下方的白玉地板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莫青眼观鼻鼻观心,对南宫胤的质问不置一词,他的门生偷偷朝着风王等人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弄不懂这些老臣子,何苦要在这种时候和皇上对着干呢?
“皇上,皇后劳苦功高,且因为她的神勇、机智,苍澜才能撑到皇上回来,撑到边城重新恢复往日的安宁,老臣以为,皇后此番功劳显着,请皇上三思。”风王跨步走出队列,手捧玉简干净利落地跪在大殿中央,替秦涫儿请命。
这不仅仅是因为秦涫儿的身份,还有她在百姓心目中极高的威望,若是没有合理的理由,怎么能轻易处置她?这不是让老百姓替她出头吗?
“哼,此事休要再提。”南宫胤未曾将风王的话听在耳中,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只留下一抹急促的背影。
风王孤零零跪在大殿中央,神色复杂地看着后方那抹金色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心里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了?
“风王,不过是被皇上驳回了你的折子,何苦露出这般仇深似海的表情呢?”莫青悠然笑着走到风王身旁,幸灾乐祸地问道。
“丞相大人,你似乎对皇上的决定极为满意?”瑞王走上前来,将风王从地上扶起,不满地看了莫青一眼,“如今的局势,难道丞相你看不明白吗?皇后不能失势!不然,苍澜必将大乱。”
“瑞王这话说得可不对,皇后再怎么能耐,她也只是一介女子,区区一个女子,难不成还能乱了这江山社稷不成?更何况,这可是皇上的决定,与本相何干?”论口才,这帮老王爷加起来在莫青面前也不够看,三言两语,便将瑞王的指责给堵了回去。
瑞王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甩下衣袖,扯着风王扬长而去,懒得与他计较。
朝堂上发生的事,对于后宫丝毫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秦涫儿像是被圈禁般,待在皇宫西面的破败院落中,闭门不出,宅院外,一列近卫军威风凛凛地守卫着,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主子,您看看您看看,这些人,有把您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要不是您,说不定现在天沙的铁骑老早就兵临城下了,哪儿还会有这么安稳的日子过?”幽兰指着窗外,愤愤不平地说道。
秦涫儿随手合上手里的书册,颇为讽刺地勾起嘴角:“树倒猴狲散,有什么稀奇的?”
“您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难过?秦涫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可难过有什么用?如今她连见南宫胤一面也难如登天,怎么可能扳回一局?
揉揉犯疼的太阳穴,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幽兰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拂袖而去。
安静的房间里,秦涫儿背着手来回踱步,开始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黎澈莫名其妙出现在前线,又偏偏这么巧,他们见面的那晚,是荣木等人前去营救南宫胤的时间,更加巧合的是,还被南宫胤给撞见。
一次的巧合还可以用偶然形容,但这次,未免太过巧合了一点,让她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像是一场局,一场针对她和南宫胤的局!
“参见诸位娘娘。”清晨,近卫军整齐的问安声彻底打破了宅院的宁静,由离裳带着两名新晋的常在不请自来,每一个都穿着华贵的锦衣华服,金灿灿的步摇在晨间和煦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身后跟随着几名神色倨傲的宫女,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本宫按照祖制,特地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劳烦各位大人通传一声。”离裳落落大方的行礼,天知道,她等着今天,等了多久,堂堂正正以皇上的女人的身份,正当光明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对于她而言,就像是梦一般的美好。
将曾经嫉妒的女人踩在脚下,看着她落魄、可怜的样子,这种事仅仅只是想想,就足够让离裳血脉沸腾,俨然忘记了,与秦涫儿交手,她从未有过一次得胜的事实。
两名常在得意地笑着,自从秦涫儿失宠后,后宫沉寂已久的女人纷纷熬出了头,连她们这帮刚入宫没几年的小角色,也得蒙恩宠,以离裳马首是瞻。
“这……”近卫军面露一丝为难,“皇上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探望皇后,请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这有什么?谁不知道现在裕妃娘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们只管通传,即便是这天塌了,不也有娘娘替你们顶着吗?”一名常在急忙拍着离裳的马屁,希望能讨好她,换来今后的平步青云。
离裳心头自然是得意非常,微微颔首:“请通传。”
近卫军拗不过他们的固执,只能前往院中,向秦涫儿通报。
“皇后娘娘,后宫的诸位嫔妃向您请安来了,您要见见吗?”敲敲门,近卫军低声询问道,即便秦涫儿此时失去宠爱,但在他们眼里,她依旧是主子,是以女子的身份,替苍澜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
正在床榻上坐着仰卧起坐的秦涫儿蓦地停止了动作,擦擦脸上的冷汗,沉声道:“让她们候着,本宫这就起身。”
幽禁的日子太无聊,终于有人自愿送上门让她虐了,秦涫儿笑得分外绚烂,继续将一百个仰卧起坐做完后,这才慢吞吞起身,吩咐幽兰打水伺候她沐浴完毕后,换下身上沾染汗渍的小衣,穿戴上皇后品级的奢华服饰,踩着莲花小步从卧房里走出。
已被晒了近半个时辰的众人,个个满头大汗,面色极差,见她出来,极其敷衍地行了个礼,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满。
“娘娘果真是金枝欲孽,便是起身,也比臣妾等晚上这么多。”离裳率先发难,虽说罚站区区半个时辰,对她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却把这看作了秦涫儿给她的下马威,一个失去宠爱的女人,竟还能如此高傲,这让她怎能不怒?但她压根忘记了,若不是她不请自来,秦涫儿就算想虐她,也虐不到啊。
“恩,本宫也这么觉得。”秦涫儿像是没听出她的讽刺一般,坦然地点头。
两名常在瞬间愣了,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在心头暗骂一声‘无耻!’
“呵呵,皇后娘娘还真是风趣。”离裳僵硬地抽了抽嘴角,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幽兰搀扶着秦涫儿在院子里紫藤架下的石凳上落座,待到坐稳后,她才道:“风趣,是本宫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裕妃不愧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是会说话,来来来,多说几句给本宫听听。”
什么叫人之贱无敌?这就是!三言两语便让离裳等人险些被气到吐血。
离裳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两声,“皇后娘娘看起来对现下的日子挺满意的,臣妾原本还想着,找个时间替娘娘求求情呢。”
是求情呢,还是落井下石呢?秦涫儿在心头冷哧一声,她可不会相信这女人有这么好心。
“啊,本宫向来认为只要活着,就得过得好好的,这里有吃有住,本宫为何要不满意?”秦涫儿知道,她们今天前来不过是想看她落魄的样子,她偏偏不让她们如意,“对了,本宫似乎还没有谢过你,在前线救了皇上一命,诶,皇上素来重情,有恩必还,妹妹如今的身份地位,是用命拼出来的,作为皇上正儿八经的妻子,本宫代皇上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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