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替娘娘更衣。”他看向幽兰,冷声命令道。
“是,奴婢遵旨。”幽兰一路小跑进入内室,秦涫儿正靠在床头慵懒地打着哈欠,身上的衣物十分整齐,连发髻,也未曾松散,看来主子和皇上共处一室,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幽兰心底说不出的失望。
“你的表情告诉本宫,你很失望本宫没有和皇上发生一点什么。”秦涫儿嘴角抽搐着,屈指弹了弹幽兰的额头。
“真的挺可惜的,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主子怎么就没抓住呢?”幽兰叹息道。
如果她得知,一直以来,是秦涫儿一次次拒绝南宫胤,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
秦涫儿翻身下床,站在房间中央,任由幽兰在自己身上摆弄着,火红的长裙,绣着繁星般的金色条纹,两只广袖袖口捋了一圈银丝边线,气势磅礴。
幽兰熟练地为秦涫儿束好发髻,插上两支金色步摇,清脆的碎响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看着镜子里如同妖精般,妩媚妖娆的女人,秦涫儿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含笑,眼眸清冷,她一步一步从内室走出,孤身傲立在御书房外的南宫胤听到脚步声蓦然回头。
从不知,世上竟有一女子,能将红色穿得如此恰到好处,多一份则艳,少一分则俗。
“朕真不愿带你同去。”霸道的话语脱口而出,他身影一闪,飞身落在秦涫儿身旁,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秦涫儿噗哧一笑,眉宇间闪过万种风情,单薄的身躯倚靠在他的怀中,画面美好得宛如一幅画,一幅凝聚天下间所有美好的精美画卷。
国宴的场地设在皇宫难免的花园中,早已搭建好的舞台,位于正前方,百里红毯铺地,无数宫灯闪烁,已有不少朝臣携带着妻女在下方落座,红毯的尽头是一处凉亭,石阶之上,星空之下,正是帝王与皇后的宝座。
雪昭国的位置设立在文武百官的前列,穿着宫装的侍婢奉上精美的佳肴,太监抱着酒坛,替每一桌满上,近卫军将整个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密不透风,别说是刺客,就算是只苍蝇,也难飞进来。
“皇后娘娘到……”尖细的通报声,在花园上空响起,皇后一席火红的凤袍,在宫女的簇拥下,登上凉亭。
莫青微微拧起眉头,分外不解,为何皇上未与皇后一同出席?
“雪昭国国君到……”
“雪昭国使臣到……”
黎澈一席月牙白的锦袍,宽袖窄腰,腰间别着一把折扇,衣诀无风自摆,三千青丝竖在羽冠中,如玉的容颜,噙着一抹优雅温柔的浅笑,仿佛谪仙般,飘渺、温和,在他身后,以清河为首的众多武将,一身肃杀,顺着红毯抵达长桌旁,悠然落座,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王室风范。
百官已齐聚一堂,连雪昭国的使臣也已抵达,却独独不见南宫胤的影子,不少官员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窃窃私语声,络绎不绝。
“皇上驾到……”
本以为发生什么意外的百官纷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秦美人到……”
当最后一声通传响起,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纷纷傻了眼,为什么皇上会同秦涫儿一同前来?不少女眷抬起眼眸,看向凉亭之上,孤身一人的皇后,即使穿着天下间最华贵的凤袍,但她的身影依旧寂寥、落寞。
黎澈握着酒盏的手黯然一紧,甚至连酒水从杯盏里洒出几滴,也不自知。
南宫胤拥着秦涫儿,不紧不慢从远方走来,李德恭敬地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但当人走近了些,秦涫儿那一身火红的长裙,瞬间灼伤了众人的眼睛,视线不停流转在皇后与秦涫儿之间,没有人敢吭声,甚至连呼吸,也下意识屏住。
皇后脸色骤然一白,她愤恨地瞪着下方的秦涫儿,她竟敢穿一席红衫出席国宴?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这是对她这个当今国母的挑衅!
莫青的表情也极为难看,连平日里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宫胤今日的举动,分明是在打他丞相府的脸,在警告他们,即使他已权倾朝野,即使他的女儿乃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南宫胤眼里,他们依旧什么也不是。
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复杂不一,秦涫儿优雅地笑着,尾随在南宫胤身旁,穿梭过文武百官之间,踏过雪昭国使臣面前,一步一步走上石阶,风撩起她曳地的衣摆,腾空的火红衣诀在半空中飘舞,再缓缓落下。
“参见皇上。”皇后敛去眼眸中的嫉恨,从椅子上站起身,屈膝行礼。
南宫胤微微颔首,“起。”
他燎泡坐下,因着凉亭本是为帝后准备的,所以只备了他们两人的桌椅,秦涫儿静静站在南宫胤身旁,饶有兴味地眯起眼,想要看看,他现在要如何解决。
“李德,在朕身旁加一把椅子,朕与秦美人今日同桌。”南宫胤淡漠的话语,瞬间引起了一阵哗然,官员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君王同食,这是何等的荣耀?普天之下,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秦涫儿。
若是他人,或许早已激动得落下泪来,秦涫儿却只是意思意思向南宫胤行礼,表达感谢,等到椅子送到,她自然地在南宫胤的身旁坐下,远远看去,两人同桌同食的画面,竟让人生出,本就该如此的错觉。
皇后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余的,所有人关注的重点,是秦涫儿这个贱人!她紧紧咬住牙根,眸光怨毒且愤恨。
“娘娘。”墨心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皇后深吸口气,仰头喝尽杯中的烈酒,这才勉强压下这满心的愤怒。
“宴会开始。”李德站在凉亭之中,一甩手中浮尘,朗声说道,丝竹声从舞台后方传出,曲调喜庆且欢快,秦涫儿单手托住腮帮,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不喜欢?”南宫胤冷不防转过头来。
秦涫儿微微一怔,“不是,臣妾觉得很不错。”
至少舞台上正在拨弄古筝的少女,长得真心不错,放到现代,绝对是被星探们争先恐后哄抢的未来红星。
“乱皇,朕敬你一杯,望苍澜、雪昭两国永结联盟之好。”歌舞升平之际,黎澈忽然优雅起身,混杂了内力的话语,传遍整个花园,仿佛在众人的耳畔说出的一般,可见其内力之雄厚。
南宫胤冷冽的脸廓浮现了一抹邪魅的笑,他未曾站起,竟坐在椅子上,承下了黎澈这杯酒,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黎澈身旁的清河刚要发难,却被他制止,要知道如今是雪昭国有求于苍澜,即便是受到刁难,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万一因为一时冲动,导致两国联盟失败,雪昭国亡国之日恐怕不远矣,当然,雪昭一旦亡国,接下来就该轮到苍澜了。
这个道理黎澈懂,南宫胤自然也明白。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遇,一个阴鸷如蛇,一个冰冷如魔,强悍的气场,席卷整个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通通集中在他们俩人的身上,心中暗叹,江山备有人才出啊,一代更比一代强。
饮过杯中烈酒,黎澈悠然坐下,仿佛方才南宫胤的刁难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大度,让身旁的清河愈发看不过去,右手凌空一抓,一个酒坛吸入他的掌心,健壮的身躯蓦地站起,直直对上高处的南宫胤,朗声道:“乱皇,本将军是一个粗人,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本将军敬你英明神武,谢你愿出兵助我国平乱,请!”
南宫胤朗声一笑,广袖自半空中挥下,下方一瓶酒坛,竟被他吸入掌心,这可足足有近十米的距离啊。
清河下意识回想起白日御书房内,被南宫胤伤了脖颈的事,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觉得他有意在挑衅自己,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抱着酒坛,仰头干了。
“真猛……”秦涫儿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白酒,度数绝不会低于四十度的白酒!他居然当作水在喝?
“好,朕若不奉陪,岂不是枉费大将军一番好意?”南宫胤摘掉酒坛上的红布,抱着坛子,咕噜噜往嘴里灌着烈酒,浓郁的酒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舞台上,表演仍在继续。
一瓶下肚,清河已面带潮红,连身体也不自觉摇晃了几下,仿佛随时会跌倒。
南宫胤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将酒坛凌空砸毁,脸上毫无一分异样。
“我皇威武!”一名朝臣惊呼出声,随即,立马引来众人的附和,齐天的欢呼,震耳欲聋,南宫胤微微一笑,端的是冷静、淡漠。
“皇上,您少喝一点,莫要醉了。”皇后心疼地看着他,低声劝道。
李德在心底摇了摇头,这番话若是由秦娘娘来说,或许有用,说的人是皇后嘛,皇上听得进去才怪。
南宫胤挥挥手,“朕自有分寸。”
冷漠到近乎无情的话语,让皇后脸色一白,贝齿死死咬住唇瓣,甚至品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不担心朕喝酒伤身?”或许是皇后的关心,让一言不发的秦涫儿显得极为突兀,南宫胤细细地眯起眼,意味不明的问道。
皇后顿时幸灾乐祸般地眯起双眼,这个问题一旦答不好,绝对是要得罪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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