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想惩罚一个宫女,对方竟会胡搅蛮缠,甚至给她灌上这么重的罪名,膝盖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妾身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请皇上莫要听信谗言。”
“这怎么能算是谗言呢?”秦涫儿微微一笑,“话明明是娘娘亲口说出来的,奴婢只不过将娘娘的私心曝光,难不成娘娘是因为奴婢看穿了您的想法,所以才这般惊怒吗?”
这下,昭仪是怒也不是,气也不是,如果怒了,可不是坐实了她的说辞?
一双阴鸷的眼眸狠狠地瞪着秦涫儿,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秦涫儿不为所动地站在跪在原地,脸上的汗珠掉得更欢了。
“呵,你总会让朕一次次意外。”南宫胤低声轻笑道,对秦涫儿屡次能死里逃生的本事再次给予肯定,这般好玩的女人,他可不想失去,手臂一挥,直接将衣袖从昭仪的掌心抽出:“李德。”
“奴才在。”李德从他身后绕出,跪在地上等候南宫胤的吩咐,他看得出,皇上对这秦涫儿的注意前所未有的强烈,或许这次,昭仪是撞枪口上了。
“昭仪不尊皇后,即日起,打入冷宫。”无情的命令让原本误以为勾搭上他的昭仪忽地昏厥过去,显然无法接受从天堂掉入地狱的落差。
一排太监瞬间涌上前来,架起她瘫软的身体,离开了御花园,整个现场死一般的静谧,原本看好戏的妃嫔,一个个低眉顺目地站在原地,连呼吸也下意识放轻了不少。
秦涫儿在心底得意洋洋地笑了几声。
“满意吗?”南宫胤沉声问道,深邃的黑眸浮现了丝丝诡异至极的笑意。
秦涫儿心头一凛,“吾皇圣明。”
“呵,”南宫胤并没有继续刁难她,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随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中,转身离去。
直到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秦涫儿才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刚打算起身,冷不防察觉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直直朝自己射来,羡慕、嫉恨、冷意……
来自嫔妃怨毒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射穿。
喂喂喂,她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别用看敌人的眼光看着她,OK?
秦涫儿真的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提心吊胆地跟着近卫军巡逻过整个皇宫,回到景仁宫时,已是浑身无力,趴在床上不住地叹息着。
“涫儿?你回来了吗?”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敲响,南宫茜清纯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秦涫儿咬着牙,艰难地从床上直起身体,四肢仿佛快要麻木了一般,酸疼、抽搐。
“公主请进。”虚弱疲软的声音丝毫没有了平日的精气神。
南宫茜带着青竹、红梅踏进门槛,担心地看了床榻上神色疲惫的秦涫儿一眼:“我刚才听说,你在御花园得罪了一名昭仪?”
“恩,算是吧。”她可不认为是自己主动得罪对方,如果不是被对方几次指责,她也不会奋力反击,与其说是开罪,不如说是正当的防卫!
她唯一算错的,是南宫胤的无情以及残忍,竟会凭着三两句话,就将曾经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打入冷宫。
这个男人,危险得让她害怕。
“你啊,怎么三天两头出事?刚才听到消息时,我差点吓坏了。”南宫茜不赞同地敲了敲秦涫儿的脑袋,“下次别再意气用事,吃了亏你回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或许是因为她屡次告诉自己要如何追求心仪的男子,南宫茜从心里将秦涫儿看作了朋友,自然不希望她吃亏。
“我记下了。”秦涫儿冷清的眼眸染上了几分真实的笑意与温暖,就凭南宫茜今日这句话,他日,若她有难,刀山火海,她必定全力以赴。
“你最近小心一点,今天御花园的事不会善了的,那位昭仪的父亲是朝堂上的三品官员,曾是丞相大人的门生。”南宫茜仔仔细细地说道,后宫与前朝,向来是联系紧密,后宫中得宠的嫔妃,大多是前朝忠臣的女儿,两边情势的转变永远是联系在一起的。
秦涫儿含笑的眼眸微微一沉,“放心吧,我想身为一国重臣,他们还不会刁难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宫女。”
“希望如此。”南宫茜惆怅地叹息一声,“你先休息吧,今儿就别伺候我了。”
秦涫儿接受了她的好意,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目送南宫茜离开后,身体才软绵绵地倒落下去。
“皇宫啊,果然是让人头疼的地方。”
第二天,秦涫儿依旧拖着酸痛的双腿跟随在近卫军后方,只是这一次,即使是偷窥的人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再不如第一天那般明目张胆。
昭仪被打入冷宫的消息,看来对她们的威慑极大,只是暗中投来的阴鸷的目光,却让秦涫儿如坐针毡。
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好吗?每一次总是旁人先出招,她才会反击,怎么到了最后,反而是她自个儿开始拉仇恨了?
经过蜿蜒曲折的长廊,两名身着朝服的官员正有说有笑地走来。
秦涫儿蓦地垂下头,正准备行礼,谁料,对方的脚步竟直勾勾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打破宫规,让皇上下旨跟随近卫军巡逻的宫女?”一道冰冷、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秦涫儿眉头一蹙,“是,奴婢也是奉旨办事。”所以您老如果想挑错,直接去找南宫胤,千万不要刁难她。
“哼,果然是伶牙俐齿,难怪能把皇上糊弄得摸不着北。”官员似乎被她推脱的话语激怒,连连讽刺道。
秦涫儿索性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全当未曾听见,直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才大手一挥,放她离去。
秦涫儿每天清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几乎是刚回房,头沾上枕头,就能熟睡过去,南宫胤这两天忙着处理水灾的善后事宜,听说国库空虚,倒是没怎么刻意地刁难她,反而给了秦涫儿几天清静、悠闲的日子。
“哈……”刚巡逻回来,秦涫儿随手将刀戬扔到门后的角落,抬脚走入殿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南宫茜正趴在书桌后,提笔写着什么,整个景仁宫,竟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偌大的大堂,金碧辉煌,却又透着一股静谧的气息。
“公主,你还在给太子爷写信吗?”秦涫儿走到书桌旁,仔细看了眼信笺上的文字,好在这两天她有恶补过,这才不至于沦为文盲。
“唔,这么写会不会太含蓄了一点?你看看这里,不知太子牢中岁月可安稳?望你夜夜好梦,早日重获自由,这根本不行嘛。”秦涫儿连连摇头:“应该改成,不知道太子阁下,是否有在梦中与我碰面?我夜夜思念着阁下,希望太子能见我一番深情,入我梦中,与我翻云覆雨……”
余下的话语还未说完,她的红唇就被南宫茜狠狠堵住。
“你别说了,羞死人了。”南宫茜娇羞地跺跺脚,桃花满面。
秦涫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太过含蓄,万一他看不懂怎么办?追求嘛,力求快、准、狠。”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还有什么意思?“你想想,他现在最需要什么?旁人的关心,想要感化一块寒冰,需要的不是温火,而是一团炽热的烈阳!”
“可是,我真的很怕他会误会我太过轻浮,上次那封信,到了现在,他仍旧没有回我,你说,会不会是他误以为我……”
“诶,”秦涫儿甚至没等她的话说完,挥挥手:“你想想,他如今被关押在囚室中,即使想送信,也找不到办法啊,不过,这次我替你送信过去,或许可以想想办法,找人帮帮忙把信送出来。”
秦涫儿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帮着南宫茜将信笺上的内容修改完毕后,这才收好信封,“对了公主,为了打赏那些狱头,或许需要一些银两。”
南宫茜不做他想,将一锭银锭子塞到了秦涫儿的掌心,并没有察觉到,她眼眸中狡黠的光芒。
秦涫儿再次来到囚室,手里甚至提着两壶烧酒,送给狱头以及那帮和她称兄道弟的犯人。
方坤偌依旧如同自闭儿一般,缩在角落中,一点也不合群,只是比起上次,他身上的伤痕明显少了许多,脸色似乎也变得红润起来,不再如初次见面时那般面黄肌瘦。
“哟,来。喝酒。”秦涫儿将一个瓷碗塞到他的手心,大咧咧地笑道。
“我从不饮酒。”方坤偌拒绝了她的好意,作为太子,怎能喝酒误事?
秦涫儿悻悻地瘪了瘪嘴:“男人就是矫情,对了,上次给你的信看了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方坤偌面颊微微一红:“下次不要给我这般胡言乱语的东西。”
“哎哟,还害羞了,这有什么?有人喜欢你,证明你行情好,身为一个男人,被女人喜欢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害羞什么啊?”秦涫儿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顺手从怀中扯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诺,快看,看了记得回信,我还等着回去交差呢,告诉你啊,公主长得可漂亮了,天人之姿,如果你错过了,保证后悔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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