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姐!”
“林总,好巧啊!您也来医院。”
“是啊,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林世豪说起自己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容,但当问及我,神情和语气都变了,好像很着急我。
明明是不熟悉的人,我不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挂妇科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咽下去后,想了一下说:“我妈在这里住院,我来看我妈。”
林世豪一听我妈住院,就问我,我妈怎么了。我把我妈的病情跟林世豪说了,只是省略了前因,就连后果也轻描淡写了。可林世豪却把我妈的事看重了,主动提出要去探望我妈。
本来就是没什么交集的关系,碰巧遇上说几句话就行了,探望什么的就不用了。我跟林世豪说不用了,林世豪坚持,就像那日我无法拒绝林世豪的邀约吃饭一样,此刻我也无法拒绝林世豪的“善意”,于是就带林世豪来了我妈的病房。
林世豪的举止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普通的探望。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林世豪看着我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你把蓝心养的很好。”
我是我妈的女儿,我妈把我养的好,不是很正常吗?
当时我没深想,只沉浸在被夸赞的层面上。以至于后来我错过了改变人生的大好机会,也让自己陷入了沼泽池,遍体鳞伤。
我妈不能说话,我代我妈和林世豪聊了几句。林世豪在病房待了一会,说他约的治疗时间到了,要过去了。我送林世豪出病房,一边走一边问他是什么治疗。
我以为就是年纪大了要做的保养,没想到竟是化疗。
当林世豪告诉我他得了肝癌时,我有一瞬喘不上来气。肝癌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尤其是在医院待久了,见多了死亡,我更畏惧死亡了。
我酝酿了很多安慰的话,都在迎上林世豪眉眼的时候噎住了。联想到我妈的情况,当时我的感受,我觉得缄默比安慰更体贴。
而转移话题比继续话题更明智。
“林总,今天就您一个人来吗?”
“嗯。”
“您的家人呢?”肝癌,又是老人,应该有家里人全程陪同才是。
“哎……”林世豪长叹了一口气,顺带摇头。
是个人都知道这样的反应是不愿意提起家里人。以顾家的家事为例,豪门深似海。兴许林家和顾家一样,家人间并不和睦。当时我真想狠抽自己嘴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我又一次转移话题……
“林总,您去几楼?”
“三楼。”
“要不要我送您过去?”
“好啊。”
我就客气了一句,没想到林世豪当真了,很爽快的应了我的要求。我不好收回说过的话,况且林世豪也探望过我妈,作为回礼,我应该陪同。
我送林世豪去三楼,途中林世豪扶着拐杖,走廊地板又很滑,我主动上手扶着。
林世豪冲我笑,笑容亦如前面两次的和蔼亲切。
我也回了一个笑容,与之前不同的是笑靥如花。
林世豪虽然是老人,但是也是男人,只是搀扶着在外人眼里也是触犯了礼数。我无法解释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只知道我和林世豪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舒心,彼此间好像有眸中情愫牵引着。
荒唐的是,我将这种情愫命名为亲情。
以前我就听人说过做化疗很痛苦,今天亲眼所见,尤其是承受者是七旬老人,我望着病床上林世豪消瘦的侧影,心里百感交集。
那天楼阿姨跟我说有一行人在我妈病房门口徘徊的事情,我当时还怀疑是林世豪,现在想想真是不该。林世豪是得了肝癌,每周一和周五要来医院做化疗。那天我在电梯间门口看见林世豪,正是林世豪做好化疗回去。
试问一个刚做过化疗的人怎么可能不严肃?
林世豪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我正坐在走廊间的长椅上。
“蓝小姐,你怎么还没走?”林世豪看见我的那一刹,眼睛里恍过一抹惊讶。
“我妈睡了,我待着也是待着,就在这等您出来。”我说着,站起来又搀扶上林世豪。
林世豪看着我直点头,眼眶好像还红了。
估计是被我感动了。
关于感动,我深有体会。想我妈生死之际,顾忆深向我伸出援手,我不止一次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林总,我刚才听医生说,您前段时间没有按时来做化疗。我知道您忙,可是身体是忙碌的本钱,后续您一定要要听医生的话,按时来做化疗”
“蓝小姐,你在关心我吗?”
“当然了。”
我回答的太快,都没顾得上思虑周全。当林世豪盈着笑意盯着我看,我意识到唐突了。我抓了抓额头解释说:“对不起林总,您别误会。我打小就没见过我爷爷,我看您的年纪应该和我爷爷的年纪挺相仿的,就忍不住关心……”
“蓝小姐以后就把我当作是你爷爷吧。”
“什么?”
“蓝小姐不是说我和你爷爷年纪相仿吗?那以后你就喊我爷爷。总是林总林总的叫,也显得生分。”林世豪听似寻常的口气,连成句的话却带着让人无法质疑的威严。
我和林世豪不生分吗?怎么就成了显得生分?
我还没就爷爷这个称呼给予态度,林世豪就问我,以后每逢周一和周五我能不能陪他做化疗。我明知道林世豪是林小冉的爷爷,明知道顾忆深是林小冉的前男友,也明知道我和林世豪搭上关系会让众人误会我攀附权贵,我还是抽筋似的答应了。
原因简单,我仅仅是发自内心的心疼林世豪。
我送林世豪到医院门口,马路边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不苟言笑,很凶的样子,可在面对林世豪时,毕恭毕敬。
“林总。”
林世豪向我介绍,说此人是他的私人助理周先生。
我把林世豪交给周先生。
林世豪已经弯腰上车了,又探出身子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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