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罪臣就是罪臣,你还敢顶嘴!”欧阳萱嗤笑一声,讥讽看着苏绫扇,“谁教你的规矩,区区一个妾室,就敢顶撞本宫?这都是楚王妃教你的?”
苏绫扇福身,“萱妃娘娘息怒,妾身失礼,和楚王妃无关。”
“你也知道你失礼,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暂且饶恕你一回。既然你是宫里的乐姬,就说说你会些什么本事?你要是什么都不会,那就是皇上看不起我们北宸王府,随随便便拿些破烂货色来糊弄人。”欧阳萱望着苏绫扇,眼中满是不屑和轻视。
虽然被比作破烂货色,但是苏绫扇也没生气。她从小在官宦之家长大,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跟欧阳萱对着干。
若是有半分不对,就会被对方借题发挥。
大家族里妾室被主母刁难的事情,苏绫扇见多了。只不过因为遇上了楚媚这么一个王妃,她才一直没有遇到这种事。
“回萱妃的话,妾身粗陋,只会简单的一些琴艺。”苏绫扇谦虚说道。其实她谈的一手好琴,琴艺高超。
欧阳萱说道,“喔,原来会弹琴。那行吧,你就给我弹一曲,正好让我看看,你的曲子是不是跟你这小模样一样,格外可人。”
苏绫扇福身,“是,妾身遵命。”
欧阳萱冲着铃儿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进来两个侍卫,搬了一架琴放在院子中央。
此时院里还有厚厚一层雪,他们搬来了一个琴台,在琴台上放着一把琴,再无其他。
天空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弹琴。”欧阳萱催促道。
苏绫扇为难的看了那琴一眼,咬牙走了过去。连蒲团都没有,翠屏见此,就要下去搬蒲团,就被那个五大三粗的水嬷嬷拦住了去路。
“你个小贱蹄子要去哪?在我们娘娘院子里,哪轮的到你乱走。”
翠屏恳求道,“嬷嬷,这地上都是积雪,他们搬琴却没有搬蒲团,我们姑娘没地方坐。”
“那就坐在雪地里呗。”水嬷嬷大嗓门吼道,“娘娘没发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然我扇你两个大耳光。”
翠屏还要说什么,就见苏绫扇低声呵斥,“退下。”
说着,苏绫扇走到那琴台面前,毫无二话,以一个标准的跪坐的姿势,跪在雪地上,双手抚上琴面,问道,“不知道萱妃娘娘想听什么曲子?”
“你随便弹。不过只有一点,不准停,我就喜欢听琴声。”欧阳萱冷笑着看着苏绫扇。
还以为她会沉不住气和自己闹起来,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大不敬的罪名拖出去,没想到还真是聪明。
但是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就给我好好在雪地里跪着。
苏绫扇知道欧阳萱是故意刁难她,但对方是郡主,又是北宸王侧妃,她只是一个妾室,只能听命行事。
清冷的琴声在雪地里响起,琴音悠扬,如泣如诉。
欧阳萱坐在房中,旁边是燃烧的炭火,手中揣着暖炉,大门开着,正对着跪在院子里的苏绫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距离欧阳萱要求弹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中途欧阳萱都已经睡了一个午觉,还吃了一份午膳。
苏绫扇的手指僵硬,再难拨动琴弦,跪在雪地里的双膝也被雪水浸湿,早就冰冷的没了感觉。
“砰!”
弹错了音符,苏绫扇尝试着弯了弯手指,发现已经僵的不能动了,对着里面的欧阳萱说道,“萱妃娘娘,妾身的手指已经僵硬的不能动了,还请娘娘恕罪,容妾身暖暖手,再弹。”
“是吗?僵硬了?水嬷嬷,去给苏美人端一盆热水来暖暖手。”欧阳萱不阴不阳说道。
水嬷嬷端着一大盆滚烫的热水,举在苏绫扇面前,阴笑道,“苏美人,请吧。”
“这是沸水,这……这要是伸进去,我们姑娘都得烫一层皮。”翠屏连忙跪下求情,“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苏绫扇咬唇,最后也只是狠下心,将双手伸了进去。
极冷和极热交融,也很难说清楚那一刻是什么感觉,但是苏绫扇却觉得,她的双手,肯定废了。
“娘娘恩赐,妾身不敢辞。谢娘娘赏赐热水。”苏绫扇将红肿的双手从热水中移出来,声音克制不住的颤抖。
太疼了,虽然勉强忍住,但是浑身都忍不住的轻颤。
欧阳萱没想到苏绫扇这都不翻脸,还真是够能忍的。
“行了,那进来坐吧。”欧阳萱冲着苏绫扇招招手。
苏绫扇在翠屏的搀扶下起身,发现双腿都使不上来,弯曲都难,只能艰难的一瘸一拐的挪回屋中。
“铃儿,赐参汤。”欧阳萱招招手,望着苏绫扇露出一抹笑容,“苏姑娘的琴声还真是动听,刚才一时听的忘记时间,哎呀,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辛苦苏姑娘了,这参汤,就赐你暖暖胃吧。”
铃儿端来参汤,欧阳萱福身,“妾身谢萱妃娘娘赏赐。”
翠屏正要端汤,那铃儿不屑的哼了声,“你也配?萱妃娘娘赐给绫美人的,你还不亲自来端。”
“铃儿姑娘,我的手……”苏绫扇拢在袖袍里的双手疼的不可遏止,如何还能端东西。
铃儿说道,“难道绫美人看不上我们娘娘赐的东西,不要是吗?”
“妾身不敢。妾身谢萱妃娘娘!”苏绫扇无奈,只得自己伸手端起参汤。她已经很努力的不想出意外,可是剧痛红肿的双手根本没办法端稳这发烫的碗,一碗参汤刚接上手,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姑娘,您烫着了吗?”翠屏担心问道。
苏绫扇摇头,冬日穿着棉袄,所以这参汤还没有渗透进去。但是这可是欧阳萱送的汤,这么洒了,只怕她会借机发挥。
所以来不及管自己身上的残渣,苏绫扇直接跪下道,“萱妃娘娘恕罪,妾身手滑,并非故意打算汤碗,求萱妃娘娘恕罪。”
“好你个绫美人,这可是我们齐王专门给我们娘娘补身子的千年老参,你知道这一碗汤,那可是千金都不换。娘娘好心好意赏给你,你不仅不想要,还敢打碎汤碗。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们娘娘?觉得我们娘娘的东西,你就是摔了都不肯喝是吗?”铃儿狐假虎威说道。
苏绫扇脸色一白,“妾身绝不是这个意思,请萱妃娘娘明察!”
“美人苏氏,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欧阳萱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抬眼冷冰冰的看着苏绫扇,“赏她一丈红。”
翠屏连忙磕头,“萱妃娘娘饶命,我们姑娘真不是故意的。求萱妃娘娘饶命!”
苏绫扇面色灰败,欧阳萱的刁难她都忍了,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被赏一丈红。也就是不管她什么态度,欧阳萱都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死她。
趁王妃不在的时候。
知道求饶无用,苏绫扇任凭那水嬷嬷拖了出去,铃儿直接扒下苏绫扇的外衣,让她只穿了白色的单衣,躺在雪地上。
水嬷嬷指挥着两个侍卫,“你们用力打,萱妃娘娘说了,要这衣服被血染红才可以停,知道不?”
“是的,嬷嬷。”
翠屏见此情景,连忙跑了出去搬救兵。
“翠屏,你这是急匆匆的做什么?”云雀拦住一脸惶急的翠屏。
翠屏哭诉道,“云雀姐姐,萱妃要打死我们姑娘,现在怎么办?”
“萱妃?对苏姑娘动手?”云雀一愣,“这……王爷和王妃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翠屏哭道,“云雀姐姐救命啊!这要是再晚一会儿,我们姑娘就没命了。云雀姐姐救命!”
苏绫扇是王妃的好友,云雀自然不能坐视她出事不管。
“你先别急,你赶紧去丞相那边找洛公子,洛公子善良仁厚,不会坐视不理的。”云雀说着,对芍药道,“你去请晋安公主。如今逍遥王不在,也就只有晋安公主能够拦得住萱妃,虽然也不知道晋安公主愿不愿意趟这蹚浑水。”
翠屏和芍药连忙出去搬救兵。
云雀走到欧阳萱的院子,听见里面一下下打板子的声音和苏绫扇忍不住的惨叫,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担心。救兵怎么还不来,再不过来,苏姑娘真的要没命了。
“云雀姐姐,洛公子今天和丞相去别的郡城查赋税,晚上才能回来。”翠屏哭道,“墨统领也跟着洛公子一起去了,现在都不在扬花城。”
芍药跑回来道,“云雀姐姐,晋安公主不在,晋安公主约了不少公子小姐们出去赏雪,现在不止晋安公主不在扬花城,就是那些夫人小姐们也都不在。”
云雀本还想如果晋安公主不帮忙,威武候夫人那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也可以请来试试,没想到今天刚好赶上晋安公主邀众人赏雪,现在扬花城里够分量的人一个都没有。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哭成这样?”裴绍南疑惑的看着几人,说道,“逍遥王刚运送了一批剿匪的物资过来,我瞧着里面有一些药材,先搬过来,等你们王妃回来了,可以直接用。”
他说话的时候,喜宝也挑着一箱子进了院子。
“小侯爷,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您快去救救苏姑娘吧,萱妃要打死苏姑娘,再不过去就迟了。”云雀连忙说道。
裴绍南脸色一变,“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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