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冉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等杨曦的消息的。
无论吃多少助眠药,她都始终无法入眠,眼睁睁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天花板,听着外面的暴雨雷鸣。
狂风掀动着窗帘,连床上的吊帐都波及了,冷风一股股地袭击着林冉冉冰冷的身体,她却恍然未觉,心像是被人活生生揪掉了一样。
一天见不到母亲的面,她就一天不能安睡,所有恐惧的可能性全都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吓得她牙齿直打颤。
迷迷糊糊中,林冉冉梦到母亲心跳彻底停止变成一条直线的惊悚画面,吓得她尖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小艾听到响动后忙冲了进来。
“……我没事。”林冉冉喘了好久的气后才勉强回答道。
“小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给你端杯热牛奶过来?”小艾关切道。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睡一会儿。”林冉冉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头。
小艾有些奇怪,但还是轻轻地退下了,心里计划着找冯妈给小姐弄些滋补的东西,小姐的状态看起来太不对了。
林冉冉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如何煎熬过来的,她苦苦等着杨曦那边的消息,心里除了手机外什么都没有,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插了私密卡的手机。
放在平常她肯定会偷偷藏起来那张卡,可是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把顾则霖给她的那张卡拔出来丢在一边,什么都不管。
冯妈她们给她吃她就吃,给她喝她就喝,让她睡就睡,像是没有一个自己意识的木偶。
周予涵的生日宴会上她不辞而别,顾则霖却没有回来问她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回别墅。
林冉冉对于这一点不过是冷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和真爱干柴烈火了吧,哪有心思管她这枚即将作废的棋子?
不回来也好,回来了她也不想看他,看他一眼都想和他拼命。
就在林冉冉差点被折磨成精神衰弱的时候,杨曦那边总算来电话了。
“冉冉,在我告诉你结果之前,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比起平常的温柔,杨曦的声音多了一丝沉重和悲哀,欲言又止道。
林冉冉的心顿时揪紧了,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低落下来,声音哽咽到出声都难办到。
过了很久,林冉冉才沙哑着嗓子道:“你说。”
“答应我,不要想不开,无论如何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你,需要你的人。”
杨曦这么说,实际上林冉冉已经知道结局是什么了,整个人轰然崩溃,软软瘫坐在了地上,手机几乎也拿不稳。
“冉冉,视频我已经用短信发给你了。虽然我不忍心让你看这个,但你有权知道,你总不能连阿姨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杨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林冉冉的手抖的和筛子一样,按错了好几次,最终才勉强打开了杨曦发过来的视频。
视频的画面虽然很昏暗,但是却很稳定,从角度看应该是私院的走廊监控。
原本很宁静的画面忽然被打破,几个医护人员猛地冲进了一间病房,没多久后又来了几个人,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视频是经过剪辑处理的,直接切换到了室内监控中。
林冉冉一下子就看到了母亲那苍白而熟悉的脸庞,喉头一甜,几乎要呛出血。
医生们竭力抢救,可林冉冉的母亲终究是没了心跳,旁边的记录仪彻底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办?”一个医生焦虑地问道。
“接着抢救,看看有没有希望!”
然而,他们终究是失败了。
林冉冉死死握着手机,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屏幕上,像是下起了雨。
她像是早已被剧透的观众,明明早已知道结局,却和这些心怀侥幸的医生一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视频,妄想出现奇迹。
视频中的人面面相觑,低声商量着善后的事情。
“先生那边怎么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赶紧照实说吧,这种事能瞒的下来吗?”
其中一个人开始打电话,似乎是在和顾则霖报告这件事。
挂电话后,他对其他人道:“赶紧处理了吧,对外就说失踪了。”
“林小姐来也这么说吗?”
“先生说不让她进来,无论如何千万要阻止她进院里,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其余人齐齐答应。
很快,镜头就跳到了里面的人推着林冉冉母亲出来的画面。
林冉冉的母亲躺在病床上,面上盖着白布。
尽管看不到脸,那熟悉的身材和轮廓却让林冉冉一眼判断出,那就是母亲,不会有假。
被人推出了房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病床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视频便戛然而止,骤然消失,原来是一条阅后即焚的消息。
屏幕归于死一般的黑暗和安静,倒映出林冉冉泪流满面战栗哆嗦的脸,她的嘴唇被咬破了,鲜血汩汩流到了嘴角下面。
她整个世界也和手机屏幕一样,一同陷入了无边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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