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头的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稀疏的头发弄了个大背靠,带着黑框的老花镜,白衬衣着红领带,下身是军绿色的西裤。
老头子挺着个大肚腩,腰带提到了胸口下三五公分的位置。
如果按照腰下全是腿的算法,那么老头子就有着一双超过一米一长的大长腿。
老头子看起来很是慈祥,却有着一丝隐藏的威严,比起那印象不太好的马平部长,他才更像是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和岁月的沉淀。
“两位就是李先生和唐姑娘吧!”老头子迎了上来,和李昔弘握了握手道,“两位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辛苦了。”
李昔弘被这老头子一见面就热情的招呼弄得很不好意思,呵呵笑着,“没什么的,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而已。”
这话也不算是胡说八道,李昔弘现在已经是国家机器的编外人员,虽然没有吃皇,也算得上是半个公务人员了,这的确是他的分内之事。
“我是陆家的管家,姓王,单名一个金字。”老头子自我介绍道,“这次的事情老首长很是在意,二位先随我来,这个点儿刚下车,肯定都还没有吃过午饭吧。”
“我特地选了这个地方,就是因为离车站近便,我们身为地主,自然不能让二位饿着,先就将就垫巴垫巴一下,等到晚上老首长再为二位接风洗尘。”老头子在前面给李昔弘二人带路,客客气气的说着。
说是将就,实际也是将就,雅间的桌子上,摆着刚上的普普通通的几个家常小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
陆家身处风口浪尖的高位,也还是需要低调避嫌的,他们也不需要动不动就用满汉全席来招待宾客,以彰显他们的财富。
老头子王金关了门站在门口等着,待李昔弘二人吃好了,才派人进来收拾干净,坐在二人对面。
“二位远道而来,想必对你们这次的工作也是牢记于心的吧。”王金说起正事来,语气没有那么随意而客气了。
李昔弘点头不语。
“凡事先小人后君子,有些事情我还是和你们挑明了说的好。”王金顿了顿又道,“我们的陆家的家主,也是我的老首长陆丰年,你们应该也知道。”
李昔弘想回答一句不知道,又怕伤了老头子的面子,最后还是一字未答,他对华夏早年的军中大佬们又不熟。
“虽说现在老首长退下来了,我也不再是他的警卫员了,但老首长的脾气还是有些大,你们就当是看在一个七旬高龄老人的面子上,多担待点儿。”
往事总是让人伤怀,王金说着有些感触,又叹了口气道,“其实也都是因为大小姐的事情,老首长这几天里像是老了好多岁,虽说人到了这个年纪不服老不行,但我跟着他这么多年,看着也还是心酸。”
“等下我们就去陆家大院,有些注意事项你们先记着。”王金突然仔细打量着唐小蕊,在他凹陷而浑浊的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老首长的独子和儿媳,也就是我们大小姐的爹娘,都英年早逝了,老首长白发人送黑发人,脾气就是那时候变得怪异起来的,军中的职务也是那时候辞去的。”
王金越说越是悲伤,他扶了扶老花镜,长长的嗟叹了一声。
“所以这个你们千万别提起,甚至旁敲侧击的也不行,说话的时候稍微想一下,当然最好是少说话--我们老首长也好,大小姐也好,都是不喜欢吵闹和聒噪的。”
李昔弘点了点头,那一段岁月他没有经历过,却也听楼里的老年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过。
那真是华夏上下五千年来最为黑暗的一段岁月,无数的人含冤而死,到如今都还没给彻底平反,甚至已经被世人所刻意遗忘。
作为一个老军人,一声戎马保家卫国立下了那么多的汗马功劳,却因为宵小之辈而老来丧子,的确是让人扼腕叹息。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在车上在慢慢告诉你们。”王金说着,刚站起来准备要走,又忽的坐回椅子上,“瞧我真是人老了记性不好,还有大小姐的事情没和二位说。”
“你是说陆君娴大小姐么,来的时候上头已经交代过了,我们只需要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别的事情我们不插手。”李昔弘也跟着坐了回去,照着徐明给他的说辞答道。
王金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道,“大小姐她也是可怜人,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家门,甚至都没见过外人。”
“我们只负责在这几天里除掉歹徒,如果说还有其他要求,恕我们不能答应,这个不在我们工作范围之内。”李昔弘答道。
不光是徐明的提醒,他自己也不想节外生枝,神域的事情本就毫无头绪,这次会面对怎样强悍的对手都不得而知。
“这也是我要和两位谈的正事。”王金点头赞赏道,看来这次请来的人还算靠谱。
李昔弘看着王金昏花的老眼,气势上不落半分下风,仍是不答复,这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小姐这些天好像很想要出门去走走,如果二位能够答应在暗中保护她,不让她知道,我们陆家愿意给二位一百万的酬劳。”王金五指随意的敲击着桌面道。
不愧是做警卫员出身的,察言观色和虚与委蛇的本事,不知道比李昔弘高到哪里去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李昔弘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宁愿把这陆家大小姐给锁死在闺房里,也不能让她出门去当活靶子。
突然李昔弘像是反应过来,又冷声问道,“这是陆老爷子的意思?”
“的确是老首长的意思,看来二位处事还算沉稳,脑子也还算是灵光,希望这次不要出什么岔子,大小姐可是我们老首长的掌中宝心头肉。”王金点着头,这又恢复了那慈祥的老管家模样,站起身来推开雅间的门引路道,“我们这就出发吧。”
又是令人生厌的试探,李昔弘深吸了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愤怒,这些老家伙们总是自以为是的设了种种关卡,来测试自己的尽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真是没文化好可怕,找个机会非得给这陆老头子上一课!
如是想着,李昔弘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带着唐小蕊,跟着王金走出了会所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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