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许终生》第31章 左右为难

    因为知道圣和医院是乔家的产业，为避免乔煜知道我怀孕的消息，我特意去了协和医院咨询了相关肾脏捐赠的问题。
    我的身体，目前并不适合给爸爸捐肾，其实，在去医院之前，我已经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只是去了一趟医院，让我更加死心而已。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去过六次医院，每次和爸爸聊完天走出病房的时候，都会被爸爸的老婆强拉着诉苦。然而，爸爸却从未跟我提及过，让我捐肾给他的话。
    我一直都知道爸爸对我的愧疚，但这份愧疚磨灭不了我对爸爸的爱，更磨灭不了我们之间至亲的血缘。
    我开始犹豫，或许，我该放弃这个孩子，虽然曾经的我，恨过爸爸，怨过爸爸，但总归，他是我的爸爸。而孩子，虽然一直是我心头的念想，但和爸爸比起来，还是爸爸更重要一些。
    妈妈听到我的打算，没有说话。我知道，妈妈是矛盾的，如果妈妈可以给爸爸捐肾，她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颗肾摘下来给爸爸。这就是妈妈对爸爸的感情，沉淀在内心最深处，却从不会说出口的爱。
    可妈妈也知道我对孩子的渴望，如果我将这个孩子打掉，那么这辈子，我再有孩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那是一个周一，我起了大早，一个多月来的矛盾与纠结，在这天早上突然明朗，吃完早餐，我让妈妈陪着我去医院做手术。
    如果不是爸爸突然生病，怀孕已经十四周的我，也该去医院建档了。
    抽血，化验，B超，医生给出的结果，“双胞胎”。
    我怀了两个孩子，不是一个。
    如果这个时候，我将孩子去掉，第一对我的身体会伤害很大，而且，那是两个生命啊。
    医生让我好好考虑，我拿着一大堆的化验单，走至坐在走廊的妈妈身边，抱着妈妈开始痛哭。
    我舍不得，那是两个孩子啊，是我和乔煜的孩子。
    这一刻，我无比的想念乔煜，想念他能陪在我的身边，想念他能为我支撑起一切，可我知道，如今，只有我自己。
    恍恍惚惚地回到家，妈妈一改之前的态度，坚决不许我再提做人流的事情。
    “小琴，我相信，即使你身体健康，没有给你爸爸换肾，你爸爸都不会对你有半分的责怪与怨恨。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双胞胎。如果让你爸爸知道，你为了给他换肾，去掉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我相信他会自责、愧疚一辈子。”妈妈将我安抚在床上，之后去了厨房。
    我躺在床上，手抚摸着肚子，这里有两个孩子。他们将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人生中刻骨铭心的爱恋的延续。
    可爸爸怎么办？爸爸的老婆，定然是不愿自己的那对儿女为爸爸付出任何的，可……
    我不敢去想，如果爸爸一直得不到肾源，刚刚六十出头的他，难道就要这样，接受命运，结束生命。
    迷迷糊糊地，我躺在床上睡熟了。隐隐约约间，我听到妈妈在打电话。
    下午的时候，妈妈陪着我一起去了医院看望爸爸。
    这是爸爸住院以来，妈妈第一次去看望他。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只有爸爸一人在病房，看到妈妈，爸爸的表情依旧不自然，我心里暗想，或许爸爸对妈妈，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因为惧怕，遮掩了他内心对妈妈的爱恋。
    “快点坐下，现在不是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了。”爸爸急急地让我坐下，我诧异地看向妈妈。
    “我中午跟你爸爸说了，你怀孕的事情。”妈妈脸上，没有笑意，冷然一片。
    “今天来，我是想跟你说，如今小琴怀了孩子，而且还是双胞胎，所以她不能给你捐肾。”妈妈一字一句地说着，爸爸则有些生气地看着我。
    “捐什么肾？我现在好好的，医院会有肾源的。”爸爸说的一脸轻松，似乎自己病得并不严重。
    “小琴，你乖乖听话，好好养身体，你现在肚子里，可有我的两个宝贝外孙呢。捐肾之类的事情，再也不要想，也不许再提。即使你身体健康，我也不会同意你给我捐肾，更何况你还怀着孩子。”爸爸的话，和妈妈说得如出一辙。
    “可是爸……”我凝噎。
    其实爸爸、妈妈心里比我清楚，等待肾源是多么渺茫的一件事情。
    “乔煜前几天过来看望过我，他一直在想办法。”爸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小心地看着我。
    “如果他能帮到忙，我一定会亲自去谢他。”我擦干了脸上的泪，“但爸爸，我怀孕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他。无论将来如何，孩子都和他无关。”
    在我和齐升结婚的时候，爸爸曾跟我说过，“我没资格评判你选择的另一半。”
    爸爸从未问过我，我和乔煜究竟为何会走到这副田地，但他却依旧保持着他的观点，“对于我的感情生活，不做任何评判。”但此刻，看着我伤心的模样，我感受到了爸爸心底深深的难过与惋惜。
    “其实，乔煜对你……”爸爸的话说道一半，看到我眼底的坚持，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爸，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只是，你要好好的。”怀孕的女人或许真得敏感到了极致，只是一句话不对劲，便会泪流满面。
    “好了，看过你了，话也跟你说了，我们就先走了。”一直坐在那里沉默地听着我和爸爸聊天的妈妈，站起身子，向爸爸说道。
    爸爸点了点头，而后唠叨让我照顾好自己。我看了眼妈妈。
    妈妈自始至终，都没多说一个字，但我明了，这对妈妈而言，已经足够。
    妈妈对爸爸的感情，从来都是这般隐晦不明。或许也只有爸爸，无法真实地感受到妈妈心底深深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