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正笑着说:“我一夜未睡,又惦念着你,怎么有精力上朝呢?反正我只是帮圣人讲解修道的,他现在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偶尔不上朝,他也不会在意我。再说了,现在圣人有了杨贵妃,再不上朝了,所有的部门都挪到了李林甫的家里,他反正也不喜欢我们知道太多的事,不去正合他心意,明天我找个借口掩饰一下就是。好了,你起来洗漱吧,我去给你端早餐,咱们今天就在你卧室吃。”
望着他出去的背影,罗含烟心中暖暖的,他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对她体贴、周到,是理想的夫君人选。他们的关系已经很近了,她住在李泌的府上,李泌都可以出入她的卧室。他虽然有着如火的激情,但总是努力压抑着,没有侵犯她,就是为等她的承诺。
本来是决定春节回罗含烟家去看父母的,可是年底时特别忙,李泌本来平时比较闲的,此时也忙碌了起来,还要帮着太子处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罗含烟也只有陪着他了。
每次回府,李泌总是感叹李林甫权势是越来越大了。到了年底,很多国家都有贡物送上,各个道也有礼物送到朝庭,需要查阅。而玄宗自己懒得亲自去查看,就命百官在尚书省查阅这些东西。可是百官看过之后,这些贡物全部都被拉到李林甫家去了,谁也不敢说给皇上知道,保命要紧。
玄宗自得了杨玉环,那是夜夜笙歌,再不上朝。而且玄宗将骊山温泉行宫改为了华清宫,并大兴土木,在那里修建亭台楼阁,布设园林,使其极为豪华宏大。这里还设有梨园,玄宗与杨贵妃教习梨园子弟演练。很多时候,玄宗都是与贵妃待在华清宫的,尤其是现在冬天,他们几乎都在华清宫不回来了。
所以他无暇主持朝事,诸事都委派李林甫处理,于是所有的部门都被挪到李林甫家去了,各个办公部门都人烟一空。右相李林甫独揽大权,左相陈希烈独自坐在自己府中,无人去谒见他,他只是一个被架空的丞相,只是个花瓶,李林甫之所以将他推荐上来做左相,就是看中他比较弱势,听李林甫的话,方便李林甫大权在握。
罗含烟想来,春节是回不去了,得等李泌忙过再说。还有她想,春节是家里人最齐全的时候,她觉得回家很尴尬,亲戚朋友邻里街坊问起她的情况来,实在难以开口,反正她只想爷娘,倒不如等春节过后,家里人少时回去,那时人少,最为省心。
这一天,李泌与罗含烟一起出去置办年货,普通年货当然有仆人来办,他们只是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衣服,平时没这心情,过年了,都要开心一些。
他们并肩行于大街上,四处走走悠闲逛街,难得闲情逸致,一路说说笑笑。突然远处传来喝道之声。
往朱雀门方向望去,原来是李林甫带着官职为将作监的儿子岫出来游玩,随行人中步行的、骑马的有一百多人,前呼后拥,好大阵势。他们差遣掌管京师的金吾驱逐街上行人,几百步以外都不许见到外人。
这时街上乱成一团,金吾遣使骑在马上手拿鞭,一边喝令闪开,一边见人就打,路上的人哪管你是百姓还是公卿,都慌忙躲避,谁也惹不起他。
所有行人都赶快躲避,人们在尖叫声中乱窜,罗含烟与李泌被人群裹携着挤得东倒西歪。罗含烟看看身边的茶楼,拉了李泌一把:“我们到屋顶去。”李泌点头,他们轻轻一跃,上了茶楼顶,伏了下来。这样最方便,省得挤在人群中东躲西藏。还好这一段时间长安都没有下雪,屋顶上没有积雪。
人们都为了顾及自己性命到处躲避,没人注意这两人飞身窜起。伏在屋顶,李泌气愤地说:“先前的丞相都是品德高尚之人,从不以势压人,出入跟随的侍从也不过几个人,百姓也从不躲避。李林甫结怨太多,最怕刺客,所以才会出个街都大张旗鼓。”
罗含烟嗤笑一声:“别人都被他整得战战兢兢,原来他自己也害怕啊。”
李泌道:“他当然怕!你知道吗?他家里都是机关重重,地下挖洞,墙中置板,如防大敌,好像随时有人取他性命一般。睡觉不得安生,每天换不同的住所睡觉,连他家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罗含烟讥笑道:“这也跟过街老鼠差不多了,见不得光的,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吧?他家里的情形我大致了解,还记得我救张珊珊吗?那里机关就很多,我们差点出不来。”
正说着,李林甫父子就在众人拥戴下走了过来,他们也是游玩,就没有坐车。仆人有牵了马来,但他们步行,没骑。
父子俩一路指指点点闲聊着,天气寒冷,李林甫有些流清鼻涕,有仆役马上递过罗帕来,他擦拭之后,又有仆役立即端来热水盆供他洗手,洗过之后,立即有仆役送上毛巾擦拭,完了继续向前漫步。
他的儿子李岫忽然触景生情,面生忧虑,指着仆役对李林甫说:“父亲大人权利太大,满天下的结仇,现在还好说,无人敢怎样,如果有朝一日灾祸降临,恐怕咱们想做役夫都做不到呢。”
李林甫横他一眼,松弛的眼皮又皱了几分,明显是不悦,他冷然说道:“势已至此,也没有办法。”
李林甫一行慢慢走远,李泌笑着对罗含烟说:“看看吧,他自己都是骑虎难下了,在这样惊惧的日子里,怕是他的命运也不会长久。”
两人从屋顶纵了下来,因有李林甫在,也没兴趣逛街了,随便买了几支花炮就打道回府。
此时,骊山华清宫,山光水色,温泉水汽氤氲,松柏翠绿,殿宇堂皇,仙乐渺渺,如人间仙境。
罗城内,梨园中,玄宗与杨贵妃身着银狐裘坐于椒泥红墙的宫殿之内,正在边饮酒边观看《霓裳羽衣舞》,华音飘渺,舞姿翩跹,羯鼓、震鼓、大鼓与丝竹合作,舞者着华丽衣衫,执幡节、被羽服,飘然若腾云驾雾,如入仙境。
玄宗搂过贵妃香肩,给她红唇边灌了一杯酒,柔情缱绻,笑问:“爱妃,开心吗?我总觉得,她们没你跳得好,你在其中时,这舞更有灵魂”
杨贵妃娇憨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带笑喝了那杯酒,斜飞媚眼:“谢三郎恩宠,我很开心。你要看,我这就换衣去舞来。”她作势要起,被玄宗拉住:“诶,我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
玄宗在她诱人的香唇上吻了一下,手指轻拂她的艳丽的面颊,眼眸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温柔轻语:“玉环想要什么都跟我说,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摘给你。”
杨贵妃笑得得意又美艳:“我知道三郎疼我,我呀,就想要我的家人跟我一起过上好日子,不枉他们养育我一场。”
“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玄宗耳边听着悦耳的丝竹声,眼里是迷人的妃子,连那动人的舞蹈都进不了他的视线了,他只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很开心,只愿永远如此。
高力士从外面走来,一扬拂尘,对玄宗躬身说道:“大家,李右相来了,想与大家商议别年再度攻取石堡城的事,还有其他一些人事任命的事要汇报大家。”
玄宗有些扫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去,不耐烦地说:“这些事他决定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问我?”
说是这样说,还是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对杨贵妃道:“我去处理一下,不能陪你了,你自己随便玩玩吧。”
杨贵妃魅惑一笑:“那我就去泡泡温泉吧。”
玄宗点点头,随着高力士离开。杨贵妃摆了摆手,歌舞停了,依次退下,在宫女的搀扶下,她缓缓朝芙蓉汤走去。在十八个汤池中,她最爱芙蓉汤,这是玄宗特意为她所修,平面形状酷似海棠,所以即叫海棠汤,又名芙蓉汤。
进了朱红大殿,一股热气扑面袭来,中心就是海棠形的汤泉,两层台式,里边清澈的温水正冒着氤氲的热气,看着极诱人。
在侍儿的服侍下,杨贵妃脱了一层层衣物,沿着阶梯慢慢下至温泉之中,水温微烫,在这冬季里,这真是极品享受。
清澈的温水在她凝脂般柔滑细腻的肌肤上荡漾,无有一处不是光泽美好,圆融细腻,望之诱人以极,她的丰满不仅不显得臃肿,反而诱惑妩媚,连宫女们都被她的美丽吸引,更何况是君王!可惜了寿王再也不能拥她入衾。
她靠在石壁边,伸展双臂,闭上眼睛,轻启朱唇:“我想休息一会儿,暂时不用你们,不要打搅我。”
“是!”宫女们拿着洗浴用品在墙边站着等候,不敢上前打扰她的享受。
罗含烟感受着丝丝热气沿着每一寸肌肤向内渗透的舒服感,面上不知不觉露出满足的笑容。从前所渴望的一切,权势、金钱、享受、恩宠,都有了,上天真待她不薄啊,她虽名为贵妃,其实地位堪比皇后,宫中也没有皇后,她的一切待遇就是比照皇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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