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雕在空中飞着,大家只以它为目标,让它带路,跟随着。行了没多久,罗含烟便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竹笛公子忽然指着前方高声道:“那里有一片矮树林,大黑雕在往那个方向飞,我们去看看是不是有水。”
这话让大家一阵兴奋,立即打起精神催马前行,马也早都没了力气,但它们嗅觉灵敏,似乎闻到了水的气息,于是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赶到了,大黑雕正落在边缘的一株树上看着他们,甜香越来越浓,小猴怀里的大灰早就按捺不住,努力挣脱了小猴的怀抱,朝林中跑去。
小猴也下了马去追,那弥猴很快钻进了林子,这一片树林没那么好看,低矮,树叶不大,绿得不鲜亮,有些灰尘仆仆的感觉,可是小猴已经眼尖地发现,这些不起眼的树叶间还夹杂着几朵更不起眼的迟谢的小黄花,花虽小得可怜,那香味却极浓厚,甜香就是自它们身上发出来的。
更多的是已经长出来的翠绿的果实,半个拇指大小。大灰已经攀在树上嚼吃了起来。
“这是沙枣树。”竹笛公子向大家介绍。
小猴心急地攀上一棵树,也采摘了一棵绿色的果实放进嘴里嚼吃,大家都看着他,才咬了几下,他立即觉得那味道很苦涩,很难吃,皱起了小眉头。但是由于饥饿,他还是忍住没吐掉,勉强咽了下去,末了对大家说:“这沙枣真难吃。”他爬下了树。
罗含烟有些泄气,不过心想,能吃几颗暂时填填肚子也行。
竹笛公子呵呵一笑,自己纵身一跃,上到一棵最向阳的树上,选了几棵橘黄色的沙枣摘了下来,自己丢了一颗在嘴里,再跳下来,来到小猴面前,递给他一颗道:“来尝尝这个,你那是生的,这种橘黄色的才是熟透的。”
小猴接过放进嘴里,嚼了一嚼,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还行,有些甜,好吃。不过就是太干了,一点水份都没有。”
竹笛公子把剩下的分给罗含烟、林一孔与丁纪元,让他们品尝,并解释:“这种沙枣生活在戈壁沙漠,这都是缺水的地方,自然它们的果然比较少水分。”
大家都分头去寻找并采摘熟透的沙枣来填肚子,并且他们也听到了流水声,原来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条清亮的小溪,在这缺乏绿色的大地上看到清亮的水,真是难能可贵,那马们先就忍不住纷纷跑了过去低头痛喝起来。
罗含烟带着小猴跟大灰也走过去,在马的上游溪水中喝了个饱。每个人都喝了些水,水边林中还有青草,马们也终于得到了食物补充。这样吃了一些喝了一些,再往回走时就精力充沛了。
浑身泥沙,他们都在溪水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就算不能洗澡,每个人也都就着溪水洗干净了脸跟手。
终于平安回到了敦煌,孙太冲一夜没见他们都急死了,商队的粟特胡商也对他们做了不好的预测,见他们回来都喜笑颜开。
小猴下了马就朝孙太冲奔去,急着告诉他:“孙道长,我们昨天进了一个魔鬼城,好可怕,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先是有坏人打我们,然后我们中除了我跟阿爷,大家都中了他们的毒,我们去追他们,他们躲进魔鬼城不见了,然后我们就再也走不出来,还一晚上都在刮大风,有很可怕的声音,像鬼叫一样,比那个恶鬼叔叔还可怕。”他站在孙太冲面前指着鬼头林一孔说。
孙太冲看林一孔,他此时也跳下了马来,浑身灰扑扑的,没精打彩,倒像个落迫鬼。“哎,总之我们昨天比较倒霉,差点死了好几个,还好丁纪元会解毒,然后又有大灰找来了药材,大雕带我们出来,算是捡回了性命。得去洗漱了,完了再详细跟你说吧,总之,你昨天没跟去算是幸运。”
鬼头说了几句后就直奔屋中,洗漱去了。罗含烟他们也鱼贯而入。孙太冲被他们的历险惊住了,在后边扬声道:“那大雕也通人性啊,昨晚你们没回来,它一宿不安生,吓个不住,也飞出去好几趟。最后天亮了,它就找你们去了。”
大家都收拾好,换了干净衣服,容光焕发地出来时,恰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他们在附近饭庄点到的是臊子面、拉条子、泡儿油糕、浆水面、羊肉粉汤等好吃的面食。罗含烟尤其喜欢吃浆水面,现在是初秋,偶尔还会有些热,比如今天就有些炎热,吃着经过发酵的清酸可口的浆水面,顿时感到暑热已去,食欲大增,疲劳顿失。
小猴显然也爱吃,这几样他都爱吃,并且还分了一些送到桌下大灰的爪子里,大灰也吃得津津有味。连精瘦的林一孔都吃到肚子滚圆,他抹着嘴连连说:“就为了这些美食也值得来一趟了,这真是对昨夜受到的惊吓的最好补偿。”大家哈哈大笑,昨夜的恐惧与不快一扫而光。
大家又要了些酒来喝,酒足饭饱之余,孙太冲详细地询问了他们昨夜的经历,被他们的描述吓绿了脸。小猴道:“才这么一说你就这么怕了,如果昨天你去了,还不得吓死。”
孙太冲尤其感兴趣的是丁纪元帮众人疗毒的法子,丁纪元也很想炫耀,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孙太冲在心中仔细思量,在想着这个方子的合理部分与可以改进的方法。
休息好之后,大家精神又来了,各自结伴在这个令人新鲜的地方到处观赏、游玩。竹笛公子邀罗含烟去鸣沙山,据说那里的沙子会唱歌。罗含烟自然好奇,答应去看。
他们租了馆驿的马出敦煌城向南而行,前往鸣沙山,远远地就看到了连绵起伏的敦煌鸣沙山。马奔至近前,罗含烟惊讶地看到那些沙山居然围护着一弯清泉!
“这是月牙泉。”竹笛公子告诉她。
“虽然不大,却很美。”罗含烟对着月牙泉眯起了黑亮如宝石的双眸。
这是多么神情的事啊,四周都是茫茫黄沙,而中间却有如月牙一般的一汪湖水!映着蓝天,在黄沙的映衬下格外显得珍贵。
他们骑近之后跳下马来,将马拴在一株胡杨之上,便向最近的沙梁走去。走到后,罗含烟弯腰捧起一把沙细看,这里的沙粒好细小干净,有红、黄、蓝、白、黑五色,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其时艳阳高照,温暖舒适,在竹笛公子的建议下,两人脱下了鞋,去放到马背上,再赤脚爬上沙梁。处处都是起伏的沙梁,在微风的吹拂下,那些沙梁上有着一道道如水波样的的痕迹,细腻好看。
他们侧耳倾听,正好一阵大风刮过,将他们的衣襟吹起,而沙山也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非常奇妙。罗含烟哈哈笑了起来,就势仰倒下去,软软地跌落在沙上,沙子滑动,她居然向着坡下滑了下去,随着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她直滑到坡底,竹笛公子也跟着滑了下来,他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开怀大笑了,微风过处,沙山发出丝竹般动人的乐响,仿佛给他们的欢乐伴奏。
又爬上滑了几次后,这回两人爬上仰躺在坡顶平处,不再下滑,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蓝天。罗含烟想起了魔鬼城的事,凝眉侧脸问道:“竹笛公子,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会有人拦截你,不让你去石国?”
竹笛公子心头一颤,面上仍镇定自若,坦然地迎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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