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木然地摇了摇头,她已经受到的冲击够大了,如今对什么都不会再奇怪,还能有什么出奇的事呢能震惊到她呢?
“我不知道,你说吧。”她淡然道。
林蝴蝶坐了起来,悠然叹息:“唉,我在俗世时与潘师正深重下情根,我是修仙走了,却把他留在尘世,受了百多年相思煎熬。他为我受了很多苦,我不忍心。可是他的命运之中不带仙缘,我无法强行接引他。”
罗含烟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林蝴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接着说:“不过有一个法子,如果能找到一个神秘的东西来助他修练,就能突破这个限制,我即可接引他进入仙界。可是这个神秘的东西是什么,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但我能大致知道它的方位,大概在西边,在西域。”
“这个东西平常的人无法接近,我查过,只有你有缘找到它,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去趟碛西,帮我寻这个东西,越快越好。潘师正虽然勤苦修练了百多年,也延年益寿了,不过他的人世寿命到底是有限的,而且还把毕生的功力传给了你,当然是一时兴奋之下,以为你是我派来的,为了我的露面而为。这减损了他的精力,如今他的大限将至,没有多少年了,我希望能赶在他油灯耗尽之前接引他进入仙界。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她期盼地望着罗含烟。
罗含烟也倏然坐起,清明的眸光露出了坚定:“当然,这也不是帮你的忙的问题,潘前辈对我有恩,我对我青眼有加,就算不是你要求我,只要我知道了这些,也当义无反顾地去做我该做的事。”
林蝴蝶感激又抱歉地说:“含烟,你还是如前世那般古道热肠,急人所难,不过遗憾的是,关于这个东西,我没有任何线索,你只能凭着感觉和运气来摸索了,我也无法保证你会不会有危险及能不能成功。”
罗含烟也垂头微露难色,随后抬眸答道:“不管难不难,总得试一下,不试,潘前辈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试一下还有一线希望,我会努力,但愿能成功吧。”
林蝴蝶探身握住了她的手,眸中流光溢彩:“含烟,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你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本来你这次得罪李林甫与安禄山,全国通缉令就快到你家乡了,你的家人会有灭顶之灾,这一点我倒可以挡住,虽然我已成仙,但还是有些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你放心吧,你的家人不为受到牵连,他们会生活得好好的。来,我送你回去。”
林蝴蝶一把将罗含烟拉了起来,然后松手,罗含烟突然之间就往下落去,吓得她惊叫一声,突然睁开眼来,原来自己还在森林中的湖边大石上睡着,阳光依然灿烂地照耀着湖水,波光粼粼,湖边草丛中的野花沐着阳光开得绚烂,四周出奇地安静。
梦中似乎经历了很久,可是现在看来,太阳似乎只是稍稍挪了一点位置,并没有过太久。
她坐了起来,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秀眉紧蹙,刚才的一幕还在脑海中回荡,那究竟是真的还是仅仅是一场离奇的梦呢?她无法判断。可是梦中林蝴蝶的那些说词过于荒诞,离现实太远,罗含烟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真的。
但再想想,梦中的一切如此清晰地在脑海中一遍遍放映,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哪儿有如此真实的梦?她纠结了。
这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含烟,快去碛西吧,不要误了潘师正的事。”俨然就是林蝴蝶的声音。
“那么刚才梦中的事都是真的吗?”她扬声向空中问去。
“真的……”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飘荡过去,越来越飘渺,直至消失,罗含烟再问了几个问题,不再有回音了。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管怎么样,自己确实要去趟碛西了,她得回报潘前辈。
她想清楚之后,就沿着原路往回走去。一路上,似乎听到了隐隐约隐的竹笛声,在这美妙的追梦谷中回荡,音景相衬,格外动人。罗含烟心念一动,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念头,不过脚下的步伐还是快了起来。到了住处,发现追梦谷中来了客人,那就是竹笛公子。
林一孔一见她回来,立刻兴奋地奔到她的面前,嚷嚷道:“含烟,你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不到你,你看,竹笛公子找你来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罗含烟疑惑地问,心中还是雀跃不已,果然如心中所想。
屋中,竹笛公子正与蓝飞在说话,此时听到两人的声音就走了出来。
“林一孔给我了一封信,说你们的目的地是追梦谷,在伏牛山的老君山中,我寻了来。”他边说边向罗含烟走了过来,灿然的眸子映日生辉。不知怎么的,罗含烟对他能够前来追寻自己,就是有点窃窃的欢喜,感情和理智总是不能够统一。
“呃,你找我做什么?”罗含烟脑子有些迟钝地仰头望着他。
“既然你已经得罪了李林甫与安禄山,而他们现在正全国通缉你,不如就跟我去碛西躲躲吧。”竹笛公子微微低头看着她,俊逸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
“去碛西?什么时候走?”罗含烟想起了梦中的情景,她要去广大的西域寻一样神秘的东西帮潘师正修仙,否则他的寿命就快到期了,那么与竹笛公子的邀请不谋而合。竹笛公子熟悉西域,与他结伴总比让她一个人盲目前往要好得多。
竹笛公子本来预料到她要拒绝,然后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准备说服她,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倒让他愣怔了一下,随后愉快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罗含烟清雅的脸庞,笼罩着一层迷样的薄雾,她点了点头:“好的,不过我想先去趟嵩山,跟孙太冲告别,跟丁纪元告别,还想去看一下潘前辈。”
“当然可以,反正顺路。”竹笛公子双眸洋溢着兴奋的光彩。
被遗忘在一旁的林一孔跨前一步问道:“含烟,我要跟你去保护你,你不会拒绝吧?”
罗含烟对着他笑了笑:“你是自由的,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林一孔双臂一举:“好啊!”很兴奋的样子。
他总是很单纯的样子,没有过多思考,似乎无忧无虑,罗含烟都有些嫉妒他了。于是罗含烟走过去问道:“鬼头,你似乎永远开开心心的,你从不考虑任何的事吗?”
林一孔放下手来拍了一下她的肩头:“罗大恩人,如果你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在丁纪元洞里地狱般的三年,一旦得到自由,重见天日,就会觉得人世间真是美好,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我能放下一切,不为名,不为利,不纠缠于感情,看破生死,不在乎周遭异样的眼神,那么就没有什么能让我难过的了。我现在能生活得这么潇洒,也全亏了你把我从地狱里解救出来啊。所以我唯一在意的事就是要报答罗恩人,保护你的安全。你们聊吧,我要去练功了。”他空旷在黑布衣衫在腿上晃荡着,走进屋去。
罗含烟待立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似乎很有哲理。然而她又做不到像他那样,她放不下很多事,尤其放不下情,如今才会被感情烦扰。
竹笛公子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但只要她愿意跟他走就好,那就表示她对他不是全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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