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处的婆子看到安香岚出门立刻就派了个不打眼的小厮跟了上去,安子衿赶过来的时候那小厮也正巧回来报信。
那婆子心里一喜,连忙上前邀功,“二小姐,方才老奴瞧见三小姐鬼鬼祟祟地出去了,想着安家门风严谨,二小姐向来是个重规矩的人,这才派人跟了上去。”
她说着一把拉过了那小厮,“这小子平日里闷声不做气,还是机灵的很。”她斥道:“还不快告诉二小姐你看到什么了?!”
那小厮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他顺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二小姐……我……小人看到三小姐进了当铺,掌柜说要验明真假,小人害怕被发现就赶回来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当铺。”
“诶!我说你小子这就回来了?会不会做事?”连最起码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那小厮害怕地低下了头。
安子衿倒是不在意,倒是看他年纪和子扬一般大,心里也是一软,温和道:“起来吧,待我去瞧瞧可好?”
那嬷嬷连忙将他拽起来,“还不快谢过二小姐?”
那小厮连忙又跪下磕了三个头,一旁的秋琴和木槿都要笑了,这小厮必定是这嬷嬷的亲戚,只是和这嬷嬷不同,他倒是老实本分得很。
安子衿也知道这个门房处的婆子想走自己的门路,她浅浅一笑,“这小厮是在哪里做事的?”
那嬷嬷连忙陪着笑道:“这是我远房表亲的儿子,平日里手脚也勤快,就是不会说话,让小姐看笑话了。”
二小姐望了他一眼,的确是个很老实本分的样子,她微微颔首,“既然没有做什么事……今日回来后就去致远阁候着,大少爷回来之前那里还得收拾收拾。”
子扬这时候也应该在路上了。
那小厮大喜,“谢谢二小姐!”跟着大少爷可比在这门房处厮混好得多了。
说着安子衿便正色道:“一会儿坐在车前带路。”
那嬷嬷笑道:“能为二小姐办事是他的福气。”
当铺对面正好是一处茶摊,安子衿下了马车后就进了里头,柱子旁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当铺里头。
当铺里头安香岚等的脸色都沉下了,她蹙眉道:“若是不能当就将东西还给我,这般拖着是什么意思?洛阳最负盛名的当铺也不过如此!”她说着就要走。
那小厮也是惯来会察言观色的人,他连忙陪着笑上前劝道:“小姐别担心,只是这东西贵重,难免是要好好分辨的,若是弄错了岂不是辜负了小姐对咱们铺子的信任?”
安香岚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我还有要事要办。”
“小人这就去催!”
片刻之后王掌柜便笑意连连地从后厅赶了过来,“小姐切莫心急,这东西的确是真的端砚,也是出自名手,只是还缺了配套的盒子,不然价格是要翻倍的。”
他望着安香岚,看她犹豫的脸色便知道这木盒是得不到了,他笑道:“没有木盒也没关系,我们当铺是洛阳底气最足的当铺,小姐来这里就算是来对了,这端砚……我出三百两如何?”
“这可是价值五百两的!”安香岚急得脱口而出。
王掌柜不骄不躁地缓缓说道:“若是死当……四百两,其他铺子绝不会比这个价高。”
她当东西已经是当惯了的,的确,只有这家当铺的出手最阔绰。
“四百五十两的话,我就死当。”安香岚咬了咬牙。
王掌柜装作为难的模样,“这可怎么是好?若是被东家知道了我这可担待不起的……”
“我真的是有急用,这东西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再然,我上回那海棠明玉耳坠也当在了这里,掌柜的可否通融一下?”安香岚望着随意打量着自己的掌柜和伙计,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不断侮辱和践踏。
“好吧,四百五十两。”王掌柜这话落下安香岚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到安香岚拿着银子出了门,安子衿望了眼恭恭敬敬坐在自己对面捧着被子不敢喝水的那小厮,“跟上去,看她去了哪里?
那小厮也是丝毫不敢耽搁,连杯子都没放下就急匆匆而去了。
“小哥!杯子啊……”
木槿笑得掩住了口,她起身道:“店家,那杯子我们付银钱。”
安子衿刚要移开视线就看到了当铺里头走到门口的掌柜,她一怔。
这不是在陈郡时自己去药铺买药时非要送药的那位掌柜么?实则还不是顾璟的人?
这当铺也是顾璟的?安子衿看了眼牌匾,可她前世并不知道这里的当铺是顾璟的手笔。
“小姐?怎么了?”木槿不解。
安子衿起身道:“我去一趟对面的当铺。”
木槿连忙跟了上去,“当铺是不会说三小姐当了什么的……”
木槿还没说完就想收回这句话了,她看到那掌柜居然春风满面地对着自家小姐作了一揖,态度极其恭敬。
“安二小姐,许久未见了。”说着王掌柜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现在安二小姐已经是宜城县主了!小人参见县主!”
安子衿掩嘴一笑,“这县主之位不过是个空名,倒是掌柜抬举了。”
“不敢当不敢当!”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未来的主母不敬啊!
“我来也是有一事要问。”安子衿扫了眼他,“方才进来的那位姑娘,她当了什么东西,可否让我瞧瞧?”
王掌柜笑道:“不过是方砚台,不足为道。”
“那是我们府上之人,我想瞧瞧这当的是何物,还望王掌柜行个方便。”
王掌柜迟疑了一瞬,立刻派人将那一方端砚取了来。
看到这端砚的时候安子衿就沉下脸来,这端砚是母亲的遗物!她儿时曾经见过这方端砚,只是那上头缺了一颗紫色的南珠,那个凹槽被母亲派人镶了一小块玉石上去……
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块端砚应该是在母亲去世后被父亲收起来了。
没想到她安香岚居然拿着这块端砚来换银子!她眸中的怒意让王掌柜都是一愣,他带着小心道:“二小姐,这端砚虽是极难得的,可我们当铺还有更珍稀的砚台……”
“这块端砚……我买下了,多少银钱?”安子衿紧紧攥着这块砚台,厚重冰凉的感觉让她眸中的冷意也添了几分。
“这……二小姐直接拿走就是,要是小人敢收二小姐的银子,恐怕也在主子身边待不下去了。”
王掌柜嘀咕的声音让安子衿哭笑不得,她垂眸道:“木槿,拿五百两的银票,这端砚大抵是能当到这个价。”
王掌柜看她的脸色也不敢开口说话,只得是悻悻地接下了银票,只是这心里还揪得紧,还不容易靠着安二小姐才从陈郡回来洛阳,这不会又得被发落到陈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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