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石景安》三百六十一、大唐概况

    这样，这一年便又过去。
    天宝八年，就表面看来，大唐越来越富庶，州县仓库里所积压的粟跟帛，都以万计。天下太平已久，歌舞升平，杨钊奏请玄宗将各个地方的粜粟变为轻便的布帛，以及将所征的丁租地税也变成布帛运送进京，并请玄宗看藏库。玄宗于是带着百官观看左藏库，就像杨钊所说的，藏库充实，圣颜大悦，认为杨钊很会为国家聚敛财富，于是赐杨钊紫衣金鱼带。
    由于皇上看到了国库如此充足，便更加挥霍，毫不珍惜金帛财物，随心情赏赐臣子及身边喜欢的人。他看不到表现繁华下的危机。
    大唐刚建立的时候，实行均田制，在均田制的基础上实行府兵制。朝庭征兵时，下敕书，都督府与郡府参验敕书与折冲府下发的木契、铜鱼，合符便发兵。但由于战事较多，兵役繁重，百姓为了逃避兵役往往迁居他乡，兵士也多有逃亡。而且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均田制受到破坏。
    于是均田制下该被征兵的农民便越来越少，朝庭再征后，军府已无兵可交，因为应充府兵的农民都逃跑了。后来就实行了募兵制，总算兵源有了着落，可是由于承平日久，人们都认为大唐不需要兵了，民间也禁止携带兵器。
    而且因为折冲、果毅等官员都多年不升迁，士大夫也以当折冲、果毅为耻。天宝八年五月，李林甫上奏皇上，停止折冲府上下鱼书，反正军府已经无兵呆交。府兵只剩下官吏，既无士兵也无马匹、武器，如今人们以当兵为齿，家里若有人当兵，父兄都嫌弃他。
    在这种情况下，招到的兵都是些市井小贩及无赖子弟，都未经过训练，没有习过武，兵源质量严重下降。
    再者说，节度使多用胡人，边镇中士兵很多都是胡人，猛将精兵全在边防守关，内部空虚，留下了很多隐患。黄山派除了多开店面赚取资金外，也储备粮食，与米粮帮相互联合，以应不时之需。此时，罗含烟与刘青云商议，也招收了一些士兵加以训练，以应对可能会来的乱局。
    李林甫依然专权，有位咸宁太守赵奉璋挺身而出，上书皇上，告李林甫，共写了他二十多条罪状。然而状纸还未到皇上手中便被李林甫知晓，李林甫命御史逮捕赵奉璋，以其妖言惑众，用棍棒打死。朝中人人自危，无人敢犯其颜。
    种种迹象显示，大唐乱世将来。罗含烟他们只能忧心，无力扭转这种局面。只有李泌还在朝中尽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地维持着大唐的繁华。
    这一年，王忠嗣被移官为汉东郡太守，身体已极虚弱，他拖着残躯去上任，心知已无力影响这个国家，无限的悲哀，但他从不后悔因石堡城的事犯了龙颜，他不是以千万士兵性命维持自己官帽的人。
    罗含烟一直派有人在打探各个方面的信息，包括朝庭与边关的，这样才好在乱世到来前能充分应对。此时她听闻报告了此事，心中也是一阵阵的凄凉，一代良将，没能战死沙场，就这样被自己人拖垮。罗含烟所能做的，就是与刘青云商议，派人送了些黄山派自己的秘方所治良药及一些上等的生活用品给王忠嗣，以示他们黄山派对良将的尊敬。
    石堡城的事，玄宗一直耿耿于怀，不得之势不罢休，于是六月，玄宗命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帅陇右、河西及突厥阿布思之后，包括朔方、河东之兵共六万三千人再攻吐蕃石堡城，势必要求拿下。
    有王忠嗣的例子在先，哥舒翰虽知这样代价太大，得不偿失，也不敢出声相劝，朝中亦无人再敢相劝，所能做的只有遵旨执行。
    王忠嗣得知哥舒翰奉旨去收石堡城，十分忧心，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能向罗含烟求助，请她派一些能手去相助哥舒翰。
    根据石堡城的地势，王忠嗣知道既使罗含烟相助也不会有多大作用，就算收回也必是有相当大的代价，那石堡城极是易守难攻的，但能怎么办呢？帮一点是一点吧，想到会有上万士卒将不必要地战死，王忠嗣就是心疼。
    会议厅里罗含烟接到求助信，蹙眉凝思半晌，他们是组建了一批军队，但也帮不了石堡城多大的忙。
    坐在旁边的竹笛公子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在罗含烟转向他时，他先开口：“你想亲自去石堡城是吗？”
    是她者，竹笛公子也。罗含烟点点头：“不错，我想，大唐的衰败我无力阻挡，但如果石堡城一定得攻打，反正要牺牲很多人，不如我去尽一份力吧，也许能让大唐少牺牲几个士兵。”
    竹笛公子凝视了她一会儿，没有作答。罗含烟解释道：“我想我这辈子也值了，拥有了自己满意的生活。就算是现在为国而死也没什么遗憾。再说，我虽帮不了太大的忙，自保应该没问题，不一定会死呢。”
    竹笛公子目光渐坚定：“你去的话我也去，我也觉得自己活得够本了。”
    罗含烟伸出纤手，感动地握住了他白罗素花窄袖下的手，能拥有这样好的夫君，真的是死也无憾了。
    决定下来后，罗含烟将黄山派全部交给了刘青云，反正还有张嘉利、陆安阳、林一孔、丁纪元他们帮他，应该没事。
    林一孔、丁纪元、甚至刘青云都想跟着去保护她，被她一口回绝，她保证自己不会出事，她的能力足够自保。而这些人如果去了，黄山派便无人掌管。
    在罗含烟的坚持下，大家勉强同意待在黄山。
    黄山派自己训练的军队，罗含烟带走了一千人，这些人原本都是流亡的家民，无家可归者，被黄山派招募后严加训练，如今已经个个身手不同凡响，也愿意为国家卖命。
    罗含烟与竹笛公子带着这一千人，自备武器良马及食粮，带上王忠嗣的信件，一路向西而去，赶上了哥舒翰的部队，并把信交给了他。正是用人之际，哥舒翰自然十分欣喜，与罗含烟、竹笛公子合并在一起。
    天宝八年五月底，他们终于到了石堡城，安营扎寨。
    罗含烟与竹笛公子骑着走出营寨，打量这著名的石堡城的地势，不由得暗暗叹息。
    石堡城在日月山东三十里，日月山下及西石峡、药水沟一带地势极为险要，而石堡城就在药水河上九十丈左右高的绝壁方台上，三面都为绝壁，只有一条弯曲的石路通到上边，号称“铁刃城”，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它又是丝路要道，夺取了这里便能控制住河湟及陇右地区，如此战略要地，难怪唐与吐蕃许多年来反复争夺，为它丧失了多少生命！
    城上吐蕃守军不多，仅六百多辫发，赭面，着皮裘系毛带的吐蕃兵，他们以擂木、滚石牢牢封锁住那条弯弯曲曲的石路，数百人足矣，再无可以进城之路，多少人攻取都会命丧绝壁之下。
    哎！罗含烟摇摇头，竹笛公子也是剑眉深锁，目光沉沉。
    “王忠嗣将军早就料到攻取石堡城代价太大，得不偿失，也因而获罪。如今虽知难为，也得舍命为之。”身后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罗含烟与竹笛公子回头，正是哥舒翰，他凝眉仰望着天际之下威严的城楼，脸色凝肃。
    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没错，皇上意志坚决，他们一定得拿下此城。
    “明日六月一日，攻城！”哥舒翰简短地说，回马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