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少年》第278章 金鳞掌故

    原本我是信口胡诌，想拉近关系，没想到她竟然问得这仔细，幸亏我手里还真有把英吉沙短刀，而且还带在了身上，现在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撞大运了。
    我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不错，的确是把英吉沙短刀，不过我那位朋友是个前辈，他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而那柄短刀他已经赠送给了我，就在我皮箱里。大姐，你既然知道这事，莫非你是欧老爷子的女儿？”
    谁知中年妇女顿时咬着牙，一跺脚道：“不错，我是他的女儿欧红梅，那柄英吉沙短刀其实叫做金鳞，可是害苦了我爸，让他折了寿命，想不到姓上官的竟然舍得送人了，可恶，真是可恶。”
    上官？莫非这刀原来的主人竟是上官小佳的父亲，九门提督不成？
    我闻言，觉得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她叫上官什么？金鳞短刀怎么会让欧老爷子折了寿？”
    那欧红梅的脸色黯然起来，摇摇头道道：“我只知道他复姓上官，名字就不知道了。我们欧家虽然有祖传的铸剑之术，可是也有规矩，轻易是不给人铸剑的，我爸一生只铸过六柄剑，而且二十年前就收了山，但没有想到那个姓上官的会拿了一块绝世的好铁来，让我爸一见心喜，答应了给他铸刀。”
    我还是不懂，问道：“欧老爷子折寿又和铸这把金鳞短刀有什么关系？”
    欧红梅“哼”了一声道：“你是外行当然不懂，在世上铸剑的材料之中，天外之石是最好的，而在所有的天外之石中，含铁的不过三成，能够炼造成铸剑之铁的不过一成，要铸成绝世神兵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上官拿来的就是这样的一块天外之石，否则我爸岂会为了两瓶好酒为他铸刀。”
    我知道她说的天外之石就是陨石，对相关的知识我略知一二。
    陨石中含的金属是地球上没有的，不过有金属的石头并不多，而且很难炼化，顿时明白了些，望着欧红梅道：“欧大姐，是不是欧老爷子炼这块天外之石很不容易？”
    欧红梅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道：“当然不容易，那块天外之石足有五斤重，其中杂质非常多，我爸为了炼出精铁来，每天早晨五点起床，一直要在炼铁房里呆到深夜，将杂质一点儿一点儿的炼化，用了足足二十个月的时间，才得到了一斤精铁，由于他太过劳累，肺上落下了毛病，每天都咳嗽不止，可是他还是坚持着用一个月的时间，结合塔克族的工艺将刀打了出来，不过由于铁少，只能打一柄短刀。”
    我的脸色一黯，道：“欧老爷子最后死于肺病，是不是？”
    欧红梅用力一点头道：“我爸是咳血死的，虽然我们欧家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可是他还是想把铸剑之术传给我，可是我妈不准，说铸造出的兵器是用来杀人的，要伤阴德，欧家门庭一直没有兴盛过，而且很多都死在咳血病上，就是这个原因。她不许我再学这个了，而且也不许我的后代学，我爸最后也没有办法。”
    我闻言，心中顿时一叹，欧红梅的母亲所说的伤阴德之话自然不可信，但铸剑之人每天在烈焰旁边烘烤，肺火炽盛，的确是很容易得职业病，不过欧家的铸剑之术已经失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当下他道：“欧大姐，我想去拜祭一下欧老爷子，不知可不可以？”
    欧红梅犹豫了一阵，才又一点头道：“好吧，你们跟我来。”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着大山下的那幢院宅而去。我与王妃便跟在她的身后。
    二十分钟之后，到了那院外，却见围墙是用青石堆砌而成，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青苔，显然这院宅的历史甚久了。
    院子的木门并没有关，当随着欧红梅走了进去，只瞧着这是一个很大的宅院，院子里的空地足有三四百来个平方，而就在西侧，却有一个新坟，不过并没有立碑。
    欧红梅一指那坟道：“这就是我爸的坟了，我妈说他埋远了孤单，所以就埋在了院里，可以天天陪着守着，等有一天她百年了，就和我爸合葬在一起，所以暂时还没有立碑。”
    正说着话，便见到宅院的正堂里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深蓝色粗布服，显得很是朴素的老大娘，容色有些枯槁萎靡，身体似乎也不怎么好。
    欧红梅走了过去，低声母亲说着什么，而那老大娘的脸色很快就不高兴了，只瞥了我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屋里。
    欧红梅转身回来道：“两位，不好意思，我妈对那个姓上官的还有怨气，听说你们是他的朋友，不想见你们。”
    我当然能够理解她母亲的心情，见到欧红梅皮肤紫黑，容貌粗陋，但言语间却有着几分修养，不愧是大师之女，便道：“欧大姐，没有关系，我拜祭了欧老爷子就走，不会打扰大妈的。”
    说了这话之后，他便走到了那欧老爷子的坟前，打开了手中的皮箱，取出了那三瓶老窖竹叶青。
    这三瓶酒皆是景德镇的青花所装，瓷体光莹如玉，塞子也泥封了的，单是这瓶，已是价值不菲。
    将三瓶酒放在了欧老爷子的坟前，我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然后长叹一声道：“欧老爷子，我本来想找你重铸宝刀，却不想无福与你相会，而欧家名闻天下的铸剑术也从此失传，可惜，真是可惜啊。金鳞短刀虽然不是晚辈请你所铸，如今却是归于我手，晚辈没有别的奉上，听说你喜好饮酒，这三瓶酒，就敬了你吧。”
    说完，我拿起了酒，将泥封逐一揭去。
    霎时间，一股清香扑鼻而至，这香气之中既有酒气，也有着如竹如兰的芳香之气，便是不喜欢喝酒的人，也忍不住要多吸几下。
    我拿起其中一瓶，倒在那欧老爷子的坟上，酒气更是四溢开来，就算是院外也能闻到。
    酒是王妃跟着我一起买的，她当然知道价值，看着我把酒这么白白的倒在坟上，一脸不忍之色。
    就在我要倒第二瓶的时候，那欧红梅忽然道：“莫先生，别倒了，你的心意我爸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心领的，可不能浪费。这酒是极好的竹叶青，醇而不燥，最适合老年人喝，我妈血管有毛病，医生要她适量喝点酒，这酒正好。”
    我点点头，便把剩下的两瓶酒让王妃交到了她的手上，欧红梅立刻拿进了屋，再出来时，脸色已经比刚才要缓和多了，望着我道：“莫先生，你给了这么重的礼，我们家真是不敢当，这样吧，正好到了晚饭时间，你们不如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再走。”
    其实我也有正有此意，欧家的铸剑之术虽然已经失传了，可是这欧红梅跟着父亲耳熏目染，无疑也深谙这一行，这龙泉是铸剑之乡，不如借机会向她打听一下消息。
    当下他立刻道：“那好吧，欧大姐，那就麻烦你了。”
    听着我答应，欧红梅便进屋端来了凳子，还泡了一杯茶，让我和王妃在院子里坐着，她自己便到厨房去忙了。
    我并没有坐下，而是四处观望，却见这院子有两排屋十余房间，在农村也算是宽敞的，不过却显得好生的冷冷清清。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处地方，却是在院子东侧的一间独立屋子，这院里别的房都是用木梁建成，而那间屋却和围墙一样，用的是一条条的大青石。
    心念一动，我便走了过去，见到那石屋旁边有一扇窗户，而窗户的中间破了一个洞，当下凑过眼睛去瞧，顿时见到，屋子里有一个大炉子，地上还放着铁锤铁夹等物具，自然就应该是欧家的铸剑房了，不过里面炉冷尘厚，蛛网四结，实不知有多久没用过了。
    没有看多久，我回到了院子里重新坐下，喝着茶与王妃聊天。
    欧红梅的手脚还真是俐落，没过多久，便弄了菜出来，摆在了院子里的一个石桌上，还拿出了两瓶五粮液。
    她的母亲还是在屋里没有出来，欧红梅就先挟了菜，将饭送进了屋，这才出来陪我们进餐。
    菜是农村常见的回锅肉，腊肉，外加两盘青菜，不过最好吃的还是那大碗腊排骨汤，鲜香骨脆，令人食欲大振。
    我的心思并没有在吃上，见到欧红梅一杯又一杯的敬自己的酒，大有男子之气，酒量似乎很不错，忍不住道：“欧大姐，你的丈夫呢，应该还有孩子吧？他们在什么地方？院子这么大，不过却少了些人气。”
    欧红梅听到这话，并不回答我，而一口将手里的酒喝了下去，跟着又满满的倒了一杯，然后又喝了下去。
    王妃见状，赶紧悄悄的碰了一下我的腿，而我立刻也明白过来，这里面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然也明白，立刻翻篇儿道：“欧大姐，我还想向你求教一件事，希望你一定要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