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安子衿所乘的马车赶到洛阳时,已经传来了洛阳刚张贴的告示内容,陈郡谢家更是以数宗大罪被抄家,同时被封赏的是曾经远嫁谢家的永宁公主,如今已是被封为长公主了。
其他陆陆续续的一些封赏虽为在告示上公布,不过待到安子衿回到太师府便一清二楚了,安同甫这些日子忙得几乎是焦头烂额,光是如何定罪和封赏的事吏部和礼部就三天两头地往太师府跑。
好不容易放下了这些个事,安同甫还没来得去过问杨氏和安香岚的事,这安子衿已经回到了府里。
安家前院的书房内,安同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很是疲惫,沉声道:“来人,奉茶。”
安子衿对门口迟疑的管事摆了摆手,“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
安同甫也听出了安子衿的声音,抬起头道:“子衿回来了?”
安子衿盈盈行了一礼,“子衿见过父亲。”
“先坐吧,这些日子父亲亦是忙得很,你是收到了家书才回来的?”安同甫想到了这阵子杨氏和香岚做的事,既是无奈也不为是种故作的放任,但他同样是知晓的,安子衿必然会不甘,果然,她回来了。
安子衿点点头,“听闻家里最近乱的很,子衿也不敢再做耽搁,就带着子扬回来了。”
安同甫抚了抚下巴,“晋安一切都好?”
安子衿仍旧是点了点头,“父亲放心,一切都好,只是……家中这事倒是让外祖母有些烦忧。”
安同甫轻叹了口气,“子衿,你可是心有不甘?”
安子衿浅浅一笑,起身望了眼茶炉上滚滚的热水,亲手沏了壶茶,“父亲是明白女儿的心思的,但想必是其中牵扯到了什么难以抉择的关系,不然父亲怎会如此烦忧?”
待到茶香四溢,安同甫的目光也盯紧了眼前这个女儿,他这么多年来最无法容忍的错误应该就是看错了这个女儿这么些年,她的城府和谋算若是加以时日积淀,绝对不可估量。
“子衿,为了这件事,你长姐已经回来过了。”安同甫说着便望向了安子衿,像是期待她的回答似的。
安子衿略一思量就瞧出了这句话里头的门道,既然是长姐来过了,那便是淑妃也没有法子的事了,在宫中和淑妃分庭抗礼的就是薛贵妃了。
“看来三妹妹是走通了薛贵妃的门路。”安子衿笑意不减,却平添了凉意。
安同甫点点头,轻叹了一声,“岚儿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况且她倒是做得不露痕迹,父亲也是前几日才得知她频频入宫的事,圣上除去杨家本就需要一件事以显德治,杨氏就是这个能把漏子补上的缺口。”
安子衿凉凉一笑,自己的父亲当真是不知道安香岚的行为才没有阻止?不,以她两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他能稳坐太师之位多年,又怎么会奈何不得闺阁女子?
看来父亲的心思也活络了,难不成是圣上露出了什么风声,圣意开始摇摆了?
突然,安子衿的脑海中就出现了白君佑的身影,一个让她恨得心凉却又一次次地不得不面对的人。
出了书房,安子衿停在回廊处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四皇子府上,哪怕是见一见长姐,也好过自己无端臆想。
她打定了主意就要转身,却不料这时迎面走来的安香岚已经瞧见了她。
安香岚如今是一派的春光满面,她轻移莲步,那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便摇曳生姿,腰间的粉丝软烟罗系成一个优美的蝴蝶结,身段窈窕,清雅高贵。
“二姐回来了,香岚真是想念甚久了。”她樱桃似的小嘴上涂着口脂一片绯红,更是衬得满脸喜色。
安子衿淡淡一笑,并未有过多地反应,“三妹妹多礼了。”
见到安子衿这张眉如翠羽、肌似羊脂的清丽面容,安香岚的眸子里嫉恨一闪而过,随即又喜上眉梢地说道:“二姐,香岚这是来和父亲说一声的,过段日子就要去湛山围猎了,今日永嘉公主约香岚去马场骑马呢。”
果然是靠上了薛贵妃和永嘉公主,安子衿冷冷扫了一眼她的着装,“那三妹可要小心些,马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说完安子衿便再没去看她,从她身边缓缓走过,站在安香岚身后的正是安子衿临行前见过的那个丫鬟秋琴。
秋琴紧紧盯着安子衿,眸中似是有些急切,安子衿对她微微颔首,这才快步而去。
被晾在原地的安香岚恨恨地跺了跺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马场骑马的,她反身就是对秋琴的脸上挥了一掌,“贱婢,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本小姐的笑话!”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秋琴连忙捂着脸低下头来,敛去了眸中的恨意。
“还敢说话?!还不快扶着本小姐回去换身衣裳,要是误了和永嘉公主的约定,你这贱婢担得起这罪责么?”
安子衿回到了清桐院,季嬷嬷已经迎了上来,“小姐,四皇子府上已经来了帖子,是四皇子妃请您去呢。”
安子衿点点头,“我本也是想着今日要去四皇子府的,嬷嬷,温大夫那里可有传了消息来?”
季嬷嬷摇了摇头,“还不曾,这些日子杨小姐总是往百草园去侍弄那些花草呢,若是有消息定是会传来的。”
的确,杨忆柔的性子柔顺,侍弄花草倒也能让她舒缓些,更何况温庭之也是谦谦君子,安子衿倒也是放心的,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备车吧,我先去瞧瞧长姐。”
四皇子府中,安子佩已经在屋子里候了许久了,一听到通报声便让人连忙去请。
一个侍女连忙为安子衿打起了帘子,木槿和茯苓也皆是候在了院子内。
安子佩一见到安子衿便起了身,“子衿,你可算是回来了。”
安子衿扶着她坐下,正色道:“长姐先别慌,这事情已经如此了,倒不如好好理理清楚再做打算。”
安子佩点点头,“我也是一时情急,殿下他也没有办法,到底是我娘家的私事,况且杨家也不可能再起复,故而圣上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倒是没想到她竟是走通了薛贵妃这条路。”安子衿想到了安香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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