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的动作很快,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把后厨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后厨的几个厨娘奴婢还兀自懵圈着,就被提溜着一字排开跪到了院子中间。
叶瑾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正前方,她的面前便是后厨所有做饭的婆子、娘子和丫鬟。
两边站满了王府的下人和奴婢,一个个惴惴不安的看着这一切。
叶瑾向来待下人宽和,这样的事情竟然是头一次发生。
谁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朱夫人闻讯赶来,诧异的问道:“瑾娘,这是怎么了?”
王府的内务她是从来不管了,只不过今天听着似乎闹大了,才过来看看。
叶瑾让人搬来软凳,扶着她坐下,轻声说道:“娘,咱们府里的厨房不干净,我今天要做一次清理,您只管在一边看着就是。”
朱夫人心里一沉,她虽然只是一个村妇,却也并非毫无见识的寻常妇人。
曾经也是后院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怎会不知后院里的一些肮脏手段。
她沉声说道:“你只管处理,莫要心慈手软!”
叶瑾微微一笑:“放心。”
她重新坐好,扫视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众仆妇,声音骤然一冷:“我自认为是一个宽以待人的当家主母,可是我宽厚,却不是给了你们做出背主忘义之事的理由!这些年我一直将后厨放心的交给你们,是因为从一开府起,你们就跟着我,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
她冷冷一哼:“可是就是你们这些老人,做出的事情却让人寒心!”
底下跪着的婆子、厨娘纷纷磕头不止,齐声说道:“王妃明鉴,奴婢们并不敢做出背主之事啊!”
叶瑾冷声说道:“做没做过,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没做的我也不会冤枉好人,可是做过的,我也绝不会轻饶!”
她扬声说道:“裴叔!”
裴叔答应一声,一挥手:“拿上来!”
他身后的小厮双手捧着一只白色的瓷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叶瑾面前的小桌案上。
叶瑾慢悠悠的将那小瓷瓶拿起来,放在手上把玩着,同时暗中注意着底下跪着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
有的人茫然,可有人脸上已经微微变色。
她心里冷笑了一下,淡淡问道:“这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裴叔说道:“是从柳娘子的房间里翻出来的。”
柳娘子的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颤声说道:“王妃......”
叶瑾将那小瓷瓶打开,没什么特殊气味,但是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她冷冷说道:“柳娘子,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吗?”
柳娘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
叶瑾冷笑:“你不会想要告诉我,这只是你自己酿的香油吧?”
柳娘子面色惨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瑾冷哼了一声:“你也是开府就进来的老人,手艺不错,我还特意让素心斋的大厨亲自培训了你好一阵,对你很是看重,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府医!”叶瑾淡淡叫了一声。
府里人数众多,有个病痛的不能总请太医,毕竟寻常人也没那个资格。
所以王府里早就供奉着大夫。
虽然医术不及太医,却也是杏林妙手。
府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听到叶瑾传唤,站出来躬身说道:“王妃。”
叶瑾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查一查,这是个什么东西。”
府医打开瓶盖,轻轻嗅了嗅,面色顿时就变了,低声说道:“回禀王妃,这是一种无色无味名叫寒髓的东西,产于极寒之地。”
叶瑾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府医回道:“长久服用,会导致女子不孕。”
朱夫人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三丫头在她跟前轻声说道:“干娘,我跟姐姐找人看过,姐姐这么多年没有身孕,就是因为被人暗算了。”
朱夫人恼怒至极,呵斥道:“柳娘子!你从实招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便是叶瑾能够为裴珩怀孕生子,可是几年过去一直没有半点动静,原以为是叶瑾自身的问题,却没想到竟是被人暗算了。
柳娘子浑身瘫软,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王妃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也是被人逼迫的......”
叶瑾冷声问道:“是谁?”
柳娘子满脸泪痕,却支支吾吾不敢说。
叶瑾冷笑了一声:“柳娘子,我记得在西巷口你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七岁......”
柳娘子匍匐在地上,泣声说道:“王妃,不是奴婢不说实话,而是那人说了,如果奴婢泄露了口风,就会让奴婢的一双儿女死无葬身之地啊!奴婢夫婿早亡,就剩下这对孩子相依为命了......”
叶瑾冷冷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能放过你的一家人?你若还不肯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你的两个孩子!”
柳娘子没办法,只好低声说道:“是......是宫里来的,秦嬷嬷......她给了奴婢五千两银子,让奴婢每隔一天,便在专门给您炖的汤里,滴上一滴这个东西。她也没说是什么东西,只说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您无法怀有身孕......”
她掩着脸哭泣道:“是奴婢眼皮浅......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太过艰难才动了贪念......王妃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愿意当牛做马报答王妃的恩情......”
她连连磕头,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层浅浅的血痕。
叶瑾忍不住暗暗捏紧了拳头。
徐婉容?
又是徐婉容!
你为了裴珩,竟然害得我三年不得怀有身孕!
叶瑾此刻只觉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她望向柳娘子,眼中一片冷漠。
“背主者,从来只有一个下场。柳娘子,从你接收秦嬷嬷那五千两银子以后,你就应该明白你的下场是什么。”
柳娘子的眼中顿时浮上一片恐惧之色:“王妃......”
叶瑾冷冷说道:“放心,你死以后,你的一对孩子,我会让人好好看护直到他们长大的。来人,柳娘子背主忘义,杖毙!就在此处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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