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茉宫熠》第213章 追光者

    “顾医生，就要见到他了，你激不激动，兴不兴奋？”
    顾洵无奈，“嗯”了一声。
    在大门终于打开，蓝色镁光灯下那个带着黑色半面具的男人，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他似魔又似神，脸上明暗的反差让人忍不住冲动。
    “大家好！”
    落落微微弯下腰来，彬彬有礼，又像中世纪的的王子。
    就为这一声，像是等了很久，关小小的眼眶的红了。
    顾洵看了看台上的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关小小，不禁开口问道：“你这么喜欢他？”
    关小小点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台上的人。
    “他叫落落。”
    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关小小的目光变得迷离，而顾洵也不打断她，静静的听着。
    曾经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关小小曾经看过一场演唱会，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在场地响起，浓浓的夜店风夹杂着high到爆的电音，荧光粉和灯牌在风中挥舞着，放纵了黑暗下压抑的疯狂。
    而在那场狂欢之后，就有新闻爆出那个明星吸毒的消息。
    谁能知道当一个人全心全意欣赏并喜欢一束光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对一个小女生的影响有多大。
    孤独的鲸徘徊于深蓝色的海底，渴望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穿梭在拥挤人流中的我们，渴望着逆行，却缺少了勇气。
    那段时间她莫名的消沉，跑到了一家酒吧去做了调酒师。
    只是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天真的紧，可爱的紧，居然为了一个与自己并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难受到这个地步。
    不过当年她只是一个傻傻的小丫头。
    然而现实总是会给天真的人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不凑巧，他给了关小小不止一个。
    当年爸妈的感情遭遇着考验，甚至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有些时候，关小小不禁想，她本来以为自己拥有让人艳羡的一切，可当冰冷的房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她也会害怕。
    这也是为什么在看见林安茉的第一眼就喜欢她，林安茉身上的那种单纯善良很让她羡慕。
    那时这里有个小弄堂，这个弄堂在所谓文青中也是小有名气，类似北京宋庄的缩小提纯版。
    listenpage便是坐落于弄堂深处的一个小酒吧，行里名字听语。
    英语红灯区的粉红色荧光牌在昏暗的夜里格外醒目，但是里面的人却寥寥无几，甚至有些静得像闹市区里的茶歇，只有有故事的人愿意驻足。
    听语的前台很清闲，来的人不多，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关小小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发呆。视线扫过吧台斜面的一角，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
    那是这里的常客，每周三傍晚都会来那固定的地方，点上一杯绿茶还要加冰却不喝一口，直到听满那个明星唱完两个小时才起身离开。
    关小小那时还未问过他的名字，但在心里会默默称他为青毛先生。
    或许是因为那人有些奇怪的青色挑染，也可能是因为那双暗沉的仿佛沉淀了岁月的眼睛，他的形象在关小小脑海里刻下了痕迹，同时也激发了她本就磅礴的好奇心。
    又是一个周三的晚上，绿毛先生像往常一样叫了加冰的绿茶，关小小试探着与他攀谈，“又来听灿星唱歌了？”
    “嗯。”
    然而那人只是冷冷清清的回了一个嗯，让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虽说关小小说不上多么健谈，但是如此没有下文的回答还是让她有些挫败。
    她挣扎着试图再度挑起话题，“为什么不坐近一点，那边的位置更好欣赏。”
    青毛先生抿嘴笑了一下，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是新来的吗？叫什么？”
    “嗯……关小小。”
    “看你的年纪，还是个学生？”
    “我19了。”
    “听口音……南方人？”
    “是。”
    “哦，南方人有朝气。”
    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关小小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淘了个一干二净，青毛先生话语里的温柔，安抚了近些日子烦躁的心情而倾注了信任。
    突然，对面的青毛先生弯了眉眼，说道：“你可以叫我落落。”
    关小小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一闪而过的笑，那是真的灿烂而漂亮的，带着无辜与和善的笑。
    “呀，”他将一个食指轻轻贴在唇边，“要开始了。”
    她抬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台上的星灿整了整麦，带起一阵电流声，他的双眼有些没有聚焦，只是涣散的望去，放空了神采，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只有一阵吉他音随着葱白般的指尖波动泄出，微微上调的尾音挠在了听者的心尖儿上。
    “……他还演着那郎骑竹马来的戏，我浅眠低语却看不清你……”
    关小小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星灿之前比赛的录像带，也是那时她才反应过来，青毛先生，哦不，应该说是落落，和这家酒吧的老板认识。
    台下，落落眯起双眼，右手无意识得揉搓着手腕上带着的红线，表情令人琢磨不透。
    音乐声落，星灿倾身在话筒旁说道，“这首歌送给一位故人，希望他今天生日快乐……”
    “生日歌？这可真不像。”关小小调了一杯酒，在哪里自言自语。
    青毛先生看了他一眼，却不反驳，只是低下头带起嘴角泛着苦涩的微笑。
    只是等音乐声再度响起来，关小小才发现这里的异常，看着落落的背影都带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那时……她好像嗅到了故事的味道……
    此后，默默观察他俩的一举一动成了关小小一个人的秘密。
    然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触及了自己的底线，而星灿也进了牢，厌恶都来不及，为什么还会在意？
    好景不长，可能是察觉到了会暴露的危险，落落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来听语了，当关小小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件事情时，她又看见了他。
    又是一个周三，白天被课外实践作业折腾的浑身疲乏的关小小一边擦着酒杯一边打折哈欠。
    一旁试着调酒的刘叔看见她的样子，说道：“困成这样，要不我给你放天假，先回去睡觉。”
    “没事儿，我还坚持的住。”
    他调了眉，“带薪呢？”
    “那真是太……”
    “好了”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旁急匆匆赶来的一个女人打断了，“听说球球在你这里，我能见见吗？”
    生生憋了一下，关小小差点儿打嗝，“球球？哦，它大概和君君在一起玩儿吧。”
    对了，忘记说了，球球是养在关小小家里的一个小祖宗，当年她无意间收留的流浪狗，虽说已是物是人非，但是这感情总是培养下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难得的精神慰藉。
    平时很乖的它在有一天围着关小小转了几圈后死活要跟着她来这里，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当关小小看到君君的时候突然明白……
    大概是恋爱的季节到了吧。
    勉强将思绪拽回眼前，关小小问道，“怎么了？”
    “那个昨天球球乱跑被东西划伤了，我们找了医生去换药，这不一个转眼就不见了。”
    刘叔上前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膀，“放宽心，没事的，让她帮你找好了，反正那两只大概也在一起，你都不知道，球球最近可活泼呢，倒是有人，专门来找你的呢。”他向着前面的方向努努嘴，一脸打趣。
    只见一个男生有些局促的坐在靠近舞台的卡座，身边没有其他人。
    那是落落。
    那女生娇嗔的瞥了老王一眼，“真是的，我过去了啊。”
    说完，小跑过去。
    收回目光，关小小有些好奇的问到。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一所中学的老师，目前是同事关系，不过我看他俩能成……唉，不聊这个了，快去找下球球，别真丢了。”
    被刘叔赶出来找球球的关小小在酒吧的角落里四处小声叫着它俩的名字。
    可是只在厕所门口发现了君君，本应和它在一起的球球却没了踪影，着实让她有些焦急了。
    然后关小小左拐右过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听语的外面，在绿化带的一角发现了球球露出来的一条尾巴，她上前抱住它，“你可真是我得小祖宗，让我一阵好找……”话语未落，球球挣脱关小小的手窜到了一双鞋的后面，她也因此注意到身前站着的一个人。
    步子不由得微微后退。
    他有些颓废的靠着墙倚着，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脸上还泛起了青青的胡茬，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这人已经好几天没好好打理的样子，一根烟在手上燃烧着，带着明明灭灭的火光。
    “这是你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