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茉宫熠》第184章 生离死别

    关小小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然而她却想不起来。
    可当季海生突然挣脱了架起他的小警员的束缚，把手背过去掏向后腰的时候，那恶魔般的声音出现在关小小脑海中。
    “只要路长风能带着钱过来，并且去天堂跟我弟弟赎罪，我一定会放了你。”
    去天堂赎罪。
    难不成，难不成……
    “快躲开！”
    “砰！”
    脑子里仿佛闪过了一道光亮，关小小急促的喊声和枪声交叠在一起。
    在深浓的夜色里，刺破了这方空旷的静谧。
    “别动！”警察们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一个抢位，窜到季海生身边，一脚踢落了他手中的枪！然后几个人一起把季海生的手反缴在身后。
    “路……长风……”关小小捂着嘴，哪怕现在只有夜色里几盏昏暗的灯光，却依旧执拗的把目光落在子弹射出去的方向，也就是路长风站的地方。
    张玉呈跑过去看情况，他的身体挡在路长风身前，关小小更加看不见路长风的样子。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却发现有个人影缓缓的站了起来。
    关小小屏住了呼吸。
    这里并不是很偏僻的地方，在马路的那头还稀疏分布这几家店铺，也不知道今天是有什么好事，竟放起了烟花。
    烟火在夜空中爆炸，点亮了半个夜空。
    关小小看见路长风站的位置闪了一下。
    他背对着这亮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却抬起手来，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此刻季海生已经被控制住了，关小小心里像是大石头瞬间落了地，连同脑子里那紧绷的弦一起断开，脸上浮现一丝如释负重的笑容，继而演化成傻笑。
    “小小！”
    在林安茉的话音里，关小小身体慢慢的软了，然后昏了过去。
    因为先一步，关小小没有看见，路长风在那之后缓缓下坠的身体。
    “快，叫救护车！”
    张玉呈这才从刚刚站的位置上让开，转过头去冲着靠近门边的警员大喊。
    听见这一声，林安茉揽着关小小的手猛的一紧，赶紧抬头往路长风站的方向看去。
    已经没有人再站在那里。
    “哈哈哈！”季海生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去吧，去和我弟弟赔罪吧，用血来偿还啊！”
    林安茉也跟着跌坐了下去。
    而怀里，关小小眼睛合上，并没有眨一下。
    当路长风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血还从他的手上滑落。
    关小小被安置在了病房里，帮关小小盖上被子，林安茉拖着沉重的身体等在手术室门外。
    时间滴答，林安茉却觉得现在是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只手从后面慢慢搭上她的肩膀，已没什么力气转头了，但下一秒却听见了宫熠的声音：“别担心了。”
    林安茉这才把头低了又低，直到在膝前埋起来，闷闷的开口：“你说，浑身占满鲜血的人可以去天堂吗？”
    “胡说什么呢，他们都会没事的。”宫熠知道林安茉是受了惊吓，于是把她的头靠到他的怀里，“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话虽是这么说着，然而他的目光也一刻没从手术室的门上离开。
    里面，躺的是他的兄弟。
    夏琳然的手术结束的比较早，加上伤口并不深，只是划伤了血管，血流的多了些。出来后就直接推到病房里去了。
    听说已经给她的干爸打了电话，宫熠和林安茉便不再那里多停留，又匆匆的往路长风那里赶，关小小还没醒，这边手术中的红灯还亮着。
    也不知道这是夜色更深了还是黎明快来了，反正无论什么时间了，该醒的人还在睡着，该等的人就要等。
    等到路长风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刻。
    “医生，他怎么样了？”
    依旧是摘了白口罩的熟悉流程，就像他们等着听那熟悉的官方发言。
    可是医生却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宫熠和林安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应该是那官方的发言说什么子弹射的很巧妙，但我们已经把它取出来了，现在病人失血过多还没醒，多观察观察吧。
    这不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吗？
    但现在这个是什么？尽力？
    林安茉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向一边歪去，宫熠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医生，什么叫已经尽力了？”
    是不是假装着糊涂，就可以骗自己这个结果不存在？
    可也只能骗骗自己。
    医生摇了摇头。
    有眼泪从林安茉眼里流出，宫熠也比以前更沉默，沉默的仿佛一座雕塑。
    最后还是林安茉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小小……要怎么……办啊……”
    关小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明亮了整个夜色。
    路长风站在马路对面冲着他招手。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黑暗。
    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
    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
    宫熠和林安茉看着那从手术室里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人，林安茉不敢上前。
    在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宫熠突然伸手打算揭开那块布：“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他看中的人怎么会这么脆弱！
    但手指刚碰到布角，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宫熠指尖一顿，没有再继续动作。
    时间静默的直到那推车的小护士抱歉的跟他们说了句“节哀”之后就推开了车，那块布角也从宫熠手里溜走。
    手机铃声还在执着的坚持，宫熠保持着那个姿势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摁下了通话键。
    但可笑的是，只是一个推销的电话。
    而这时，走廊已经空了。
    天快亮了。
    林安茉趴在关小小的床头上睡着的，然后在关小小掀被子下床的动静中醒来。
    “吵着你了？”看着林安茉一脸疲倦，关小小很是抱歉的说。
    林安茉强打起精神来，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都已经这么晚了，我睡了一个晚上？看来还不算多，是正常的睡眠时间。”看看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关小小感慨着阳光真好，“对了，路长风呢，怎么没看见他人？我这都是病号了，也不来看看我。”
    埋怨的语句却是撒娇的语气，只是这一句差点惹得林安茉的眼泪又收不住。
    “他……在忙吧。”
    而看着关小小晶亮的眸子，林安茉觉得自己开不了口。
    谎言就这么脱口而出，可是，既然明知道这是谎言，那又能坚持多久呢？
    太容易被戳穿了。
    “真是的，对我有这么不上心吗？”关小小胳膊环在胸前，装作不满的样子。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安茉却反常的没顺着她一起怼路长风，“怎么了？安茉，出什么事了？”
    看吧，自己想要被拆穿有多简单。
    从小时候到现在，自己演得最好的戏码，就是瞒住了宫熠捐肾的事情。
    关小小突然抓住了林安茉的肩膀，声音都微微变了调：“是不是路长风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了？”
    其实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我们每个人啊，都爱做理智与感情捉迷藏的游戏。
    “小小，你要坚强，好吗？”林安茉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里却蓄满了眼泪。
    “骗人！”关小小猛的掀开了被子，连鞋都顾不得穿就想往外面冲，林安茉努力拉住了她。
    “小小，你冷静一点，没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关小小哪里会仔细听她说了什么，只管拼了力气往外冲。
    如果他不在了，那自己会怎样呢？
    那个一直与她吵架，只会气自己的臭医生，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浪漫的话，没有真正送过自己一件像样的礼物，却会一直一直维护她。
    黑暗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你，闭了眼睡着了的梦也有你，我关小小真正动情了的人也是你，可你路长风现在就要这么扔下我吗？！
    “骗人！”
    关小小的手臂乱挥，打碎了床头的空花瓶，一地的玻璃碎渣。
    映着满心的伤痕。
    ——“喂，路长风，快来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呐，看我是不是特别想着你，对你好吧！”
    ——“是是，我们的大小姐对小人确实太好了，我真是受宠若惊。”
    ——“那个，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你，我不想与你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既然我看明白了自己的心，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对你死缠烂打了！”
    哭了笑了，只是再没人陪自己闹了。
    你是不喜欢这样吗，讨厌的话告诉我就好了，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见不见我随你，躲着我也好，只是别躲到那个地方。
    讨厌我也罢，只是亲口对我说你讨厌我好不好？
    这是，多简单的事啊。
    只要你，站在我的面前就好。
    关小小渐渐安静下来，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小小？”林安茉担心的看着她。
    关小小没反应，等到笑够了，突然抱着林安茉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