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个叫叶昭然的人见过几次面,没什么好印象,在界闻工作的时候,容容有几次访谈他的经历,算不上奇特,可的确是手段犀利眼界很高的人,她只是不太清楚,那样复杂高贵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小猫扯上关系。
“到了,下车。”很快从沉思中回神过来,苏容容拉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没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这两天,那则新闻传播得沸沸扬扬,连前段时间调查陷入绝境中的那个案子都被重新翻了出来,想要黎禹辰没什么动作,是不太可能的事。
苏容容新租的房子在一片优雅的小区内,下车的时候她轻轻抱了一下那个眉眼甜美的小丫头,在她略微愣怔的眼神里,低声道:“真不知道告诉你,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模棱两可的动作和话语,让身边的小姑娘彻底懵了头。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懵了。
客厅里白色的地毯上,小猫静静看着矮桌上的照片,小脸微微苍白,她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一直到整个矮桌上满满的都是照片,满目琳琅,都是些带血的镜头。
那件事过去,很多很多天了。
遗体已经火化,埋在江南的墓园里面,安阳也已经出院,前不久联系的时候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在她的记忆里面,虽然有那么点疑惑,不甘,可也被黎禹辰的温柔和霸道全然遮盖起来,她来不及想,只当那是一场意外。
可是现在,很多事实摆在她面前,将那个雨天重新翻过一次,连思绪都被浇湿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小猫哑着嗓子,抬头问道。
苏容容也跟着坐下来,靠在她旁边,低声道:“是……那天我有跟着一起去。很……惊讶,也很难相信。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是……黎禹辰已经知道了,对你,我们也不想瞒。”
小猫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一丝动静都没有。
苏容容有些坐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住她的手:“很难受,是吗?”
小猫依旧不说话,只是良久,她松开被自己捏得发白的嘴唇,沙哑的声音道:“没有。我只是想起那个时候在小镇,我说要提前回去,奶奶很高兴。从生病以后她就很少那么高兴,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容容,那真的是我一时任性。”
“是我自己任性,非要提前回去不可。”
“是我任性,非要在路没修好的时候就回到黎禹辰身边,我应该能察觉到的,不至于当时那么不防备,也不至于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小猫声音已经哽咽,眼睛里亮亮的都是泪水,看着身边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不懂啊,她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这么做?当时车上还有安阳跟顾云轩,她就为了让我死掉,就连那些人也不管吗?我奶奶有什么错要替我承担那些?”
苏容容心里,一阵阵的酸痛席卷过来。
她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也开始清楚为什么黎禹辰要紧紧护着她,把一切的黑暗都替她挡在身后,因为有时候,事实,不如谎言动听,只有遮掩起来才不会刺痛人。
“你想听听现在的情况吗?”轻轻舒一口气,苏容容轻轻道。
小猫强忍着情绪,扭回小脸,点点头。
苏容容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轻声道:“这则新闻是我负责的,只是讲了表面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抛砖引玉,真正想要调查的人不会放过这个导火线的,余氏最近的起伏本来就很大,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有多少人在看热闹,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余晚现在,已经手忙脚乱。很多的媒体都在跟进这些事,我估计儆方那边也会很快找上她……很快。”
小猫静静地听,那些事,仿佛离她很遥远,又很近,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很疼很疼,她不是善于愤怒和仇恨的人,可是手把照片都攥得皱了,心里的憋闷却还是没有散去。
她不知道容容最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能静静等着。
“小猫……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一个人,会比他们都快。”
苏容容轻轻地说道。
小猫心里某一处最柔弱的地方,被扯动了一下。
“我很不安,虽然这种事情曝光出来没什么不对,可我还是觉得不安。”苏容容继续说,“如果是萧爵来处理这件事,我也许没有那么担心,可如果是黎禹辰,那我真的完全没把握。我不了解他,事实上也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底线在哪里,会有什么情绪,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许你是该相信他,什么事情都由着他来做……可我会担心,他所做的那些报复,不是你想要的,毕竟这件事情跟你有关,他不能够代替你做决定,你知道吗?”
苏容容很少跟人说这么多的话,做这么多的解释,只是怕眼前的女孩不懂,她才说得足够明白。
小猫的睫毛湿漉漉了,安静了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起那一天晚上在公司门口,那个巨大的广告牌砸下来的时候,他眼底沉淀着的浓重的墨色,以及把她锁在电梯里面,出去良久,回来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不说,抱着她哄了一会,一起去了医院包扎。那些她觉得疑惑和后怕,问出来,他总是不理,问得多了,他也顶多会把她柔进怀里深刎,把她弄得神志不清后低低地跟她说不要问。
很多的事情,她不懂得,便全身心地依赖,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便知趣地再也不问。
这样的规则,在这一刻被打破,她心里有种钝痛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怎么样……我没有想好。”小猫鼻音浓重,轻轻开口道。
苏容容当然能够理解,这小丫头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只是那种惨痛的事,换了谁能不恨?没有人宽容到可以轻易原谅的程度,更何况,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原谅。
她缓缓从地毯上起身,长裙在脚腕处摇摆着,她柔和的声音荡开在一室的清凉和安静里:“恩,那就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样。”
从苏容容那里把小猫接回来的时候,黎禹辰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寒意。
俊朗分明的五官,有一点苍白,墨色的眸很清冽,看不出情绪,却让苏容容有了一丝凉意和不安,她从门边让开,轻轻道:“她在里面。”
黎禹辰经过她身边,说了一句,“新闻写的还好。”
苏容容整个人神经瞬间就绷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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